第35章 兜兜轉轉

這些天蘇辭還是每天晚上趁着言澤睡着時喂血他喝，一直持續到第九十九天，一切都還似乎進行的特別順利。

那天蘇辭照常跟着言澤屁股後面，看着一群小孩兒打打鬧鬧，幾人玩到一半，白璟忽然說有事要先離開一下，其餘幾人也沒說什麽，就讓他快去快回。

在很久很久之後，蘇辭再想到這事時，還是覺得後悔，為什麽當時沒有早點反應過來白璟所謂的有事到底是什麽事。

為什麽直到言澤回家時，自己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言澤回家時，溫含靈正拿着一把刀，看見言澤回來，她立馬笑盈盈的朝言澤走來，一邊走一邊道：“阿澤回來了啊，快到媽媽這兒來。”

蘇辭看見這個似曾相識的場景，反應了一會兒，立馬睜大了眼，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對着言澤大喊了一句：“不要過去！”

言澤有些疑惑的回頭，他看着蘇辭皺了皺眉，對他做了個口型——

“別鬧，我馬上回來。”

蘇辭雙腿不受控制的發抖，剛想沖上去，言谷靈就沖出來了，同時也大聲喊了一句：“不要！”

言澤看着忽然撲過來抱住自己的哥哥，剛想問他怎麽了，可那一個笑還沒扯出來，他就被眼前飛濺出的鮮血模糊了視線。

溫含靈剛才手間拿的一把刀，現在正直直的插在言谷靈的後背上。

言谷靈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半晌，他似是承受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頭重重的磕到了言澤的肩上。

言澤也跪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明明沒有任何動作，眼淚卻随着言谷靈的動作掉了下來。

他擡頭，盯着溫含靈，語氣帶了十足的生硬：“媽媽，你......在做什麽呀。”

溫含靈看着他們，大聲笑了出來，眼角明明帶着淚，語氣卻像得到了解脫：“你們死了才好啊，你們根本不被這個世界接受，你們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啊......”

言澤還是盯着溫含靈，語氣帶了哽咽：“媽媽，你說過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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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對不起，”溫含靈笑的更大聲，“那是騙你的，我非常的厭惡你，我根本不能接受你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真正愛你。”

言谷靈覆在言澤身上，氣若游絲：“阿澤，快跑。”

言澤整個人卻像失了焦，他看着溫含靈，喃喃：“都是騙我的，這個世界上，原來沒有一個人真正愛我......”

言谷靈撐着最後一口氣，将言澤狠狠往外面一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道：“阿澤，你快跑啊！”

蘇辭咬牙，上前拉起言澤，擦了一把眼淚，轉身向外面跑去。

因為言澤的動作，言谷靈整個人一下子倒在上，言澤瞬間反應過來，發瘋似的往回跑，聲嘶力竭的的伸出了手：“哥哥！”

言谷靈看着言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終有一天，你會找到真正感謝你并且愛你的人。”

“不要啊！”言澤被蘇辭拖着離開，聲音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

不知過了過久，似乎嗓子已經幹啞的說不出話來，言澤就那樣蹲在地上，一言不發，只是一個勁的擦着手上言谷靈的鮮血。

太陽漸漸落下，整個根戒被籠罩在血色的黃昏之下，似乎是一場無聲的哀悼。

“言澤，你出來，你給我出來啊！”隐約有聲音傳來，言澤渾渾噩噩的擡起了頭，不過一會兒，容九思出現在了他眼前。

言澤仰頭看着他，眼神空洞的可怕：“你要殺就殺了我吧。”

容九思臉上的淚水還沒幹，他攥緊了拳頭，許久，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刀，将言澤的手擡起，狠狠在上面劃了一刀，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這是看在白洛和白璟的面子上，下次見到你，我絕對不會留情。”

說完，容九思就走了，步伐慢的可怕，背影透着一股難言的落寞蕭條。

言澤低頭，看着手心上一直向外滲着血的手，終于控制不住，用雙手捂住眼睛，痛哭出聲。

蘇辭看着言澤，眼淚也忍不住流了出來，他上前輕輕抱住了言澤，輕輕的拍着他的背，哽咽道：“沒事了。”

言澤将頭埋在蘇辭懷間，一個勁兒的抽噎：“對不起對不起......”

蘇辭仰頭，沒說話，将言澤抱的更緊了些，他顫抖着籲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開口：“在很久很久以後，你會遇到一個喜歡你喜歡到快要發瘋的人，所以，為了那個人能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顧自己。”

“你是不是很快也要走了？”言澤用蘇辭的衣服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開口。

“我們言澤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了，”蘇辭強忍眼淚，“已經不需要我了。”

“可是你說你會分擔我的難過，”言澤小聲抽噎，無意識将蘇辭的衣服攥緊了，“我現在，難過的要死了。”

聽到這句話，蘇辭終于還是忍不住哭了。

為什麽，為什麽在言澤最難過的時候，自己卻不能一直陪着他。

蘇辭伸手擦了擦眼淚，強裝鎮定，他将言澤的頭按到自己的頸項間：“吸我的血。”

言澤掙紮了一下，聲音低的可怕：“我不要。”

蘇辭力道更重，聲音帶了一絲懇求：“這是我第一次求你，聽我的話好嗎？”

言澤垂眸，許久，終于還是張嘴，咬穿了蘇辭的皮膚。

還帶着眼淚的濕意。

蘇辭沒忍住嘶了一聲。

言澤立馬收嘴，偷偷看向蘇辭：“疼嗎？”

蘇辭勉強在唇角扯出一個笑：“你舔舔，舔舔就不疼了。”

言澤聽話的舔了舔。

話剛說出口，似乎就有什麽狠狠地擊中了蘇辭的靈魂，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言澤跟他說過，他一直有個很在意的人。

那個人跟他說過，舔舔就不疼了。

原來，兜兜轉轉，那個人一直是自己。

蘇辭眼睛酸脹的發疼，他将言澤抱緊了，悶悶的哭了出來。

蘇辭一直希望所有人都對言澤好，希望他的母親父親甚至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愛他，可是如果真的所有人都這樣對他，那蘇辭又算什麽。

如果是那樣的話，言澤不可能會在以後他那麽漫長的人生歲月中還記得他，更不可能去在意他。

蘇辭輕輕籲了一口氣，摸了摸言澤的頭發：“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好好活下去。”

言澤将頭埋在蘇辭頸間，重重點了點頭。

“謝謝。”蘇辭擡頭，夕陽輕輕映照在他的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懷中的小言澤，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