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穴摩擦
申燃很想提醒趙霁羽馬上撤回,可他又要用什麽理由讓趙霁羽撤?
他都不确定趙霁羽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這麽一會兒耽誤的功夫,那條消息已經超過兩分鐘,沒辦法撤回了。
下床把泡面碗丢進垃圾桶裏,他去洗了個手,再出來時看到趙霁羽沒有再發過來了。
重新倒回床上,他回了幾條其他人的消息,鄭明今問他明天幾點回來,要不要來家裏吃飯。
明天到廈門的航班都要傍晚了,他不想奔波,便和鄭明今約了過兩天。看完其他大小群裏的消息,他準備看一會兒視頻就睡覺,結果APP首頁下面竟然有一條男小三打男小三的熱門視頻。
這視頻有60幾萬的贊,他下滑了幾下,随後又往上回到剛才那個視頻點開。
一群人圍在酒吧門口,兩個打扮得很不錯的男青年正站在另一個高大的男人身邊吵架,臺詞粗俗不堪,罵了沒幾句開始扯頭發,互相踢對方下體。
那架勢看得申燃都覺得某個部位隐隐作痛,也沒想到男人搶起人來會做出這種撒潑行為。而站在中間袖手旁觀,還得意的笑着點煙的男人很令人反感,圍觀的一些人看不下去了,開始聲讨他。
這樣的視頻确實很抓馬,不過申燃看了一點就沒興趣了,退了出來。
以前他也經常能在視頻網站上刷到一些和同性戀有關的內容,他不抵觸,卻也沒有興趣點開看。不過這次有點不太一樣,這視頻讓他想起了那一晚去gay bar的經歷。
如果當時他不是遇到趙霁羽,會不會後來就無事發生回家了?或者說遇到了別人,跟其他人有了那種關系。
一想到視頻裏那三個站在酒吧前作妖的男人,他忍不住抖了一地雞皮疙瘩,還好他身邊彎了的人只是性向不同,鄧楓和季明倫都屬于不坦白你根本看不穿的類型,至于趙霁羽——
趙霁羽那張臉很适合掰彎,不過學校裏好像從沒有聽過他喜歡同性的傳聞,一直以來只有說他高冷,很難追的話。
所以趙霁羽是不喜歡異性麽?還是說他像鄧楓那樣,可以和男的也可以和女的?
再度點開那張照片,申燃盯着玻璃上的人影看了片刻就覺得刺眼了,他想把屏幕調暗一些,手指碰到滑動鍵時停了下來。
剛才自己是在開燈的情況下看照片的,現在關了燈,屏幕顯得過亮。有沒可能趙霁羽在拍照片的時候手機亮度本來就暗,導致他自己沒發現?
這麽一想,看到照片的奇怪感覺就說得通了。申燃無語了半晌,考慮要不要委婉提醒一下趙霁羽,避免下次出現這種尴尬的狀況。其實他發給自己沒什麽大問題,畢竟自己不會外洩他的照片,可要是發給歪腦筋的人就難說了。
不過以他倆現在的關系,刻意提這種事總顯得不自然,還是找個合适的機會再說。
又刷了一會兒手機,申燃睡覺了,第二天早上集合去看兵馬俑,中午到鹹陽機場吃飯,傍晚落地高崎機場時,包括他在內的衆人都顯出了疲态。
現在是八月初,高溫下在戶外連軸轉玩了幾天,饒是他們這樣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也會覺得勞累。鄧楓叫了輛商務車,等回到學校附近,申燃先下去轉公交,看到小區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将近一周沒有回家,他上樓還在想今晚要養足精神明天開始上班,結果拿鑰匙開門發現轉不動。他拔出來又試了兩次,确實擰不開,想着會不會是鎖壞了,他打給室友,對方卻關機了。
這種情況只能找開鎖師父來幫忙了,不過對方聽說他不是房東只是租戶,便讓他叫房東打。他沒轍了,只好給室友的微信發消息,讓對方看到了馬上回電話。
在樓梯上等了許久,申燃又餓又困,漸漸不耐煩起來。樓道裏不時會飄出別人家的飯菜香,他從背包裏翻出一顆牛奶糖嚼着,又看了眼微信,室友還是沒回。
這麽坐下去不是辦法,他正打算去室友工作的KTV找人,樓下就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他站起來想給別人讓路,誰知那一男一女上來後,前面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鏡,疑惑地看着他和身後的行李箱:“你是?”
申燃解釋道:“我住這,鎖壞了在等朋友回來。”
“你住這?”男人的表情變嚴肅了,“那你認識陳康了?”
陳康就是申燃的室友,申燃點着頭:“你找他?”
“我當然找他!”男人怒上眉梢,擡腿走了上來,“他欠了我兩個月房租沒交了,現在又聯系不上,你既然認識就告訴我他在哪,否則我報警了。”
申燃張了張嘴,顯然沒能跟上男人說的話:“什麽?”
看他一臉懵的樣子,男人以為他是借住在這,便收了收怒氣道:“我不會找你麻煩,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就告訴我,否則我報警了大家都不好看。”
“不是,”申燃總算從這突發的狀況中反應過來了,“房子我是向他租的,我現在也在找他啊,門鎖壞了我都進不去,他電話也關機了。”
“你找他租房?”男人無語了,“我才是這的房東,你找他租什麽房。”
“您先冷靜一下,”申燃擡起雙手,掌心向着男人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我知道他是二房東,您和他之間的矛盾與我沒有直接關系的,我租這裏只是為了應付暑假,而且兩個月的房租我一開始就給他了。”
“爸,你別急啦,當心高血壓又犯了。”男人身後的年輕女孩聽了一會兒,插嘴提醒道。
申燃看了她一眼,又看着男人:“我和他簽了合同的,我這還有轉賬記錄,可以給你看。”
申燃掏出手機,從銀行APP裏找到當時那一筆轉賬,他的确一次性把兩個月的租金都轉給了陳康。
男人的态度總算和緩了些,但還是沉着臉道:“他沒有把這筆錢給我,我也不知道他和你簽了轉租合同。這幾天我找不到他,已經把鎖換了。”
申燃耐着性子道:“您這樣不合适吧,我可是正常交租的。”
“你要是覺得有問題就把他找出來,否則我也幫不了你。”男人應該是早有準備,說完要說的便轉身帶着女兒下去了。
申燃叫了他兩聲,他并不理會,等到那父女倆的身影在樓道裏消失後,申燃才靠到牆壁上,肚子裏憋的火只需要一點火苗感覺就能炸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在牆角底部的瓷磚上踢了一腳,申燃暗罵了聲“操”,拖着行李箱去陳康打工的KTV,陳康的同事說他辭職回老家了,申燃問老家地址,同事們都一臉茫然。
這下申燃徹底明白了,陳康應該沒打算再回來。
當初租房時為了省中介的幾百塊抽成,他沒有通過中介和陳康簽合同,陳康只給了他一張收條,寫明這筆錢是這套房次卧兩個月的房租,還給他看了自己和房東簽的租房合同。
他想着只住兩個月問題應該不大,誰能想到第二個月才過去幾天就發生這種狀況。
從KTV出來後,他望着周圍行色匆匆趕着歸家的人們,再看看街對面沉入夜色中卻依然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大半個月前那種精疲力盡的感覺又如同漲潮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湧來。
到旁邊的煙草店買了包煙,他找了張休息椅坐下,點燃煙抽了起來。
他沒有煙瘾,平時也鮮少會碰,但這一刻迫切需要被尼古丁包圍的感覺。
一連抽掉三根後,他總算緩過了那口氣,能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了。
他的東西大部分都在學校宿舍,這次旅行為了安全起見提前把筆記本電腦放在了鄭明今那,出租屋裏也就一些日用品和剩下的夏裝衣褲。
因而對現在的他來說最緊要的,是今晚睡哪。
看房東那樣肯定不會允許他接着住,學校宿舍又要等開學才能搬進去。
懊惱地抓了把頭發,他又點了根煙抽着,拿出手機開始找短租房。
翻了一遍APP上提供的房源,目前最合适的也就青旅了。一張床一天40,拎包就能立刻入住,還能使用公共洗衣機。
他選了個靠近便利店的位置,看過環境設施都還可以便辦理了入住手續,前臺等他簽完字便拿上房卡帶路。
這家青旅在一幢老舊大廈裏面,一百來平米大小,除了一個小前臺之外還有三間帶淋浴的廁所,五間房裏有三間是八人住的,剩下兩間是四人的。
申燃選的是四人間,床位在右邊靠牆那張的上鋪,前臺提醒他注意錢財安全便出去了。他打量了一遍房間,不到十平米的規格放着兩張上下鋪,對面那張床都有人了,兩個男的躺着在玩手機游戲,他這張下鋪還空着。
他打開行李箱,幸虧這次去旅行住的酒店不錯,每天都能送洗衣褲,他還不至于窘到沒幹淨衣服穿。去洗了個熱水澡,他回到上鋪,剛躺下來就困得不想再睜眼了。
本來想着這麽累應該能睡得好,沒想到半夜兩點多下鋪來人了,對方折騰行李箱洗澡換衣服發出的動靜很大,申燃忍了一小時,直到對方終于消停後才昏沉沉地睡過去,早上七點左右又被對面床的人吵醒了。
他在床上躺到了九點,感覺這一覺比沒睡還累。換完衣服下樓吃了早餐,他去便利店上班,今天搭班的同事依舊是許恬,看他頂着明顯的黑眼圈,還以為他是玩太瘋了,問了他好些旅途中的見聞,順便提了下那晚趙霁羽過來的事。
他心不在焉地聽着,忙到中午時收到了趙霁羽的微信:【回來了?】
他回道:【嗯】
【在上班?】
【嗯】
他一連發了兩個“嗯”字,趙霁羽也沒說什麽,只是又問:【今晚有沒空?】
【什麽事?】
【老吳釣到了一只甲魚,還有很新鮮的紅蟹】
趙霁羽發來兩張海鮮的照片,申燃打開看,除了甲魚和紅蟹之外還有兩種外形挺奇怪的魚類。
【今晚約了朋友試菜,被放鴿子了,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來嘗嘗?】
申燃嘴裏正嚼着快餐店又柴又硬的豬排,看完這兩行字,他仿佛看到了一大桌豐盛美味的海鮮就在眼前。
老吳做菜的手藝毋庸置疑,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快餐盒裏味道寡淡的青菜和小芋頭,在心裏提醒自己不能貪嘴,吃什麽都是吃,快餐店的盒飯他也一直都吃得好好的。
點開輸入法,他才打出一行“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趙霁羽的下一條消息便先彈了出來:【還有你上次覺得很不錯的芒果芋圓蛋撻,這次老吳換了種牌子的芋圓,口感比上次更有嚼勁】
趙霁羽簡直就是在他的死穴上摩擦,申燃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能防住,把那行沒發出去的字删了,重新輸入道:【好吧,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