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長墨月
第八十一章:長墨月
長生子是個聰明的人,他自然是明白司馬慕白的心思。給了他解藥的同時還給了他自己煉制的各種作用的丹藥數十種,自己偷偷摸摸尋來了葉璇玑的衣裳還包了一套司馬慕白的遞給他,一邊還嫌棄的道:“枉你還是太子白,居然會有讓自己這般狼狽的一日。且好好照顧我的徒弟,我得一個背負天命的人做徒弟,我容易嗎?”
司馬慕白謝過長生子臨走的時候長生子又給他輸送了不少真力,他才能這般快的趕回來。給她上藥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傷口,肉都不見了,肩骨都受了傷。那個時候,他的手是顫抖的。他告訴自己,再也不要了,這樣無能為力,這樣擔驚受怕的時刻。葉璇玑的生命脆薄得像是春光,他真怕她挺不過來,生怕自己晚了。
司馬慕白把目光收回微微側過身,偷偷看了倔強扭過頭的葉璇玑。他們的路,還有更多的危險。時安,她還未曾深入。
而就在這個夜晚裏,千萬裏之外的長墨帝宮之中。有一個女子摸索着地上的冷硬饅頭,大口大口的吃着。她頭發散亂面容憔悴,雙手用力的抓着那幹硬的饅頭狼吞虎咽。堅持了許久的驕傲終于被饑餓和死亡擊潰,她一邊吃,一邊流着淚。
她這樣痛苦是因為什麽?因為這張臉!她無比的痛恨這張讓人歡喜的清麗容貌,她多少次想要毀了它,可卻下不去手,于是她只能忍受着這樣的痛苦。
她該是有另一個人生的,為什麽,要淪落到穿着绫羅綢緞戴着金銀玉石卻被幽禁啃着冷饅頭的日子?
她啃完一個饅頭因為吃得太急噎住了,她慌忙拍打着心口,又狠狠的吞了一口嘴裏的氣,才将那噎感壓下去。接下來,她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門邊,行走的時候她袖子裏滾落出一個青玉的哨子。她看着那滾落的哨子,過了片刻之後才似想起了什麽一般似看到了希望一般飛快的撿起來,放到嘴裏吹了起來。
哨子并沒有發出什麽聲音,她卻不奇怪,那個人給她這個,便必然是有用的。他必然是聽得到的,她不想知道這哨子有什麽玄機,她只想那個人能來。只有他來了,她才能活下去。
她吹了又似害怕聲音傳不遠,于是她拖着虛浮的步子跑到了窗邊,她知道窗戶已經被封了但是她努力的靠近了窗戶,妄想離得近一點,再近一點,那這個哨聲便能傳得遠一點,她的臉都緊緊的貼到了窗戶的雕花上,她還在不停的吹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開了另一邊原本被封住的窗戶進了來,一身玄色的衣衫,戴着一張面具。他站在那女子的對面,似乎有些猶豫。女子卻一改之前的急切,她努力的恢複着往日的端莊高貴模樣對他招手,微笑道:“你來了,過來啊。我只是想你了,便想見見你……”
玄色衣衫的人沒有動,但是女子知道他是歡喜的。果然他走了過來道:“你……還好嗎?我聽說,他們将你關了起來,我想來見你,卻怕……”
“我好?我哪兒有什麽好的?”女子又垂淚,樣子卻好看許多,頗有雨打嬌花的惹人憐愛滋味。
“如今,也只有你肯來看看我了。今後,你想來,便來吧。”
“真的?”男子欣喜道。
“真的。”女子擡眸,一張臉蒼白卻依舊迷人,她伸手觸碰上男子的面具,男子微微一側,她卻是固執的拿了下來,一雙眼看着他的臉滿是溫柔道:“我不怕你,你也不要推開我,好嗎?”
月光漏進,和葉璇玑有八九分相似的女子望着眼前男子半張白骨的臉,眼中滿是期盼。
半張臉是白骨,半張臉英俊的玄衣男子,狠狠的擁住了她。
喚她道:“璇玑……”
“不,”女子帶着羞澀道:“我閨名:月梨。”
“月梨……”男子輕喚了她的名字。她臉靠在他的心口,閉上眼嘴角帶着淺笑。
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她一定會活下去的,她之前的人生裏是作為別人的第二條命,若是她和她之間只能活一個,那麽,活下來的那個,一定會是她,也必須是她。
月落滿宮闕,而這個被人遺忘的宮室裏囚禁的女子所做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葉璇玑修養了兩日之後就能下地了,長生子給司馬慕白帶來的藥是極為的好用。葉璇玑換了衣衫和司馬慕白一起下了山洞,這是個一個密林之中。葉璇玑并不知道方向和位置,只跟着司馬慕白走。
林中倒是瞧見了不少奇怪的動物,大半還是沒有什麽攻擊力的,長相奇怪的兇狠動物看得葉璇玑直咂舌。
司馬慕白對于有些動物倒還是能夠指出名字來,聽得有些有入藥作用的葉璇玑很是想抓上幾只,身子動作大了便覺得疼,葉璇玑終于還是放棄了。
司馬慕白安慰她道:“等出了個密林,越往裏面走,寶貝越是多。”
“當真?”
“當真。”司馬慕白難得見到葉璇玑這個模樣不免有些好笑,他想到此行來的目的又淡去了笑容道:“璇玑,你可曾想過,你要如何回去?”
葉璇玑住了腳步,凝視着前方。這一路走來的艱難謀劃,生死搏殺,都是為何她心底再明白不過。
“鐵馬精騎,劍指九龍闕!”她毫不猶豫的答。
“那你需要軍隊,需要兵器,需要銀子,以及将領文才。”司馬慕白的聲音傳來。
葉璇玑點了點頭,她正想要說什麽卻陡然想起一件事情。良久之後她輕輕的開口似怕驚擾了什麽似的道:“慕白,東儀,是你的國家。你就算不是豐源的親生子,但你身上終究有東儀皇室的血。而我,”
有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觸上了她的唇對她搖了搖頭。
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而這個時候的葉璇玑不知道,司馬慕白在決定了去明國尋找她的時候,他便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已經可以颠覆了他一生的決定。是以,葉璇玑此刻說什麽,對他而言都再也沒有意義。他的心,已經給了他答案。
所以,現在他只需要按着他心中的方向帶着葉璇玑走。這個姑娘身上,他傾注的已經不是他曾經的期望。
葉璇玑他們行了幾天之後等到葉璇玑的身體好些,不會因為騎馬而将傷口撕裂之後司馬慕白不知道從哪兒尋來了一匹馬,兩人一騎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