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醫生，我臉疼！！！”
齊修遠在門診部幫人值班，收到短信時剛開完一個處方，嘆了口氣跟身邊的小護士說句:“先叫張醫生過來，我住院部的病人有點事，我先回去了，剩下的東西晚點替我收回辦公室就好。”
“是那個漂亮的小明星嗎？”小護士顯然也有所耳聞，“他這次又哪兒疼了？”
齊修遠揉了揉太陽穴:“臉疼。”
小護士笑出聲:“齊醫生快過去吧，再不去臉疼要變心疼了。”
被打趣的齊醫生:“……”
他頭疼……
路漫乖乖的躺在床上，拿被子捂着臉，只露出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其他人早就被他以各種借口和理由攆走了，是以齊修遠踏進病房就只看到床上的一坨，嗯，是路漫沒錯，他也沒有錯過小家夥眼底的那一簇光亮。
“齊醫生。”路漫悶悶的出聲喊他，就是不從被子裏出來。
齊修遠無奈，坐在病床邊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背:“怎麽臉疼了？”
路漫這點小伎倆在這一個月裏隔三差五都會上演一次，也就他每次還耐着性子問一句，雖然他明知道路漫都是裝的，卻也樂得配合。
沒想到這次是真的……微微用力把被子掀開，視線落在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清晰的兩道指痕，他眉頭一皺，見路漫還想躲，擡手就捏住了路漫的下巴，沒用力，只是固定住不讓他躲開，然後另一只手動作放輕撫了上去。
“怎麽回事？”
臉上的觸感可比腿上來得敏感得多，路漫看到齊修遠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心底微微一喜，面上還不露聲色，聲音低得像随時都能哭出來:“齊總來過了……”
齊修遠當然知道那人來過了，臉色也就變得更冷了:“他弄的？！”
路漫索性靠過去抱住了齊修遠的腰，将臉徹底埋進去，也把自己滿心的歡喜藏了起來。
齊修遠只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肩膀，以為他是被吓到了，心一下就軟了起來:“他欺負你了？”
路漫“嗯”了一聲，聲音裏滿腹委屈:“齊總還說，我出院那天，他會來接我，我沒有第二個選擇……”
盡管知道事情在某個地方出現了偏差，也知道齊懷遠不會對路漫做什麽，但他心底還是一沉，不為別的，就為了路漫這滿心的抗拒和難過，他也沒辦法置之不理。
“乖，沒事。”他拍了拍他的背，這次是輕輕的，只隔着一層衣料，還能感受到懷裏人的體溫，“到時候我給你辦出院手續，先去我家住兩天？”
他細聲安撫：“避開你們齊總就好了。”
路漫彎着眼無聲的偷笑，不過下一秒，他就調整好情緒擺出一張委屈的小臉擡頭望向齊修遠，十分故意的，露出了那兩道指痕:“疼。”
“要齊醫生親親才能好。”
齊修遠呼吸一窒，向來平靜的眼底有片刻的波動，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目光移開，不再去看路漫泾渭分明的眼，他怕在裏面看到期待，亦或是，期待後的失望。
路漫這些天有意無意對他的撥撩和試探，他不是沒感覺到，可是除開最早的驚訝驚喜各種情緒交織以外，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路漫以前喜歡的人是謝流風，現在對他，大抵是溺水時想抓住的稻草，這樣的依賴而已。
他曾經在病房外聽到過路漫和鄭浩聊起以後的工作安排，也聽到過路漫在夜裏背臺詞的聲音，他知道路漫一直向往舞臺，那是他的夢，而這條路上，路漫應該是幹淨如初的，不能讓他，毀了。
他清楚自己和路漫不過是兩條相交線，過了這個交點，只會越來越遠，所以這個交點，他不會去碰。
不去碰，或許相交的軌跡，還能慢一點……
路漫明亮的眸子慢慢沉寂下來，他扯了扯嘴角:“我開玩笑的。”
齊修遠“嗯”了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口袋摸出了，一個，發圈？
“那天看你劉海有些長了，問值班的小護士要的。”齊修遠抓了抓他的頭發，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麽下手。
路漫就抿着嘴垂着頭乖乖任由那雙手在腦袋上作亂，齊修遠的動作很溫柔，雖然有些笨拙，但還是，把他的劉海紮了起來，至少照照鏡子看起來，還是像模像樣的。
路漫突然又高興了，笑着說“謝謝”，又和他聊起其他事來，聊鄭浩給他接的新劇，聊他要演的角色，聊他都不敢發微博也不知道發什麽，聊最近的事就像一場夢。
……
鄭浩晚上再來換班的時候，路漫剛吃完飯，直勾勾的盯着鄭浩，偏頭笑了笑:“鄭哥，我和齊醫生的事，是你跟總裁說的嗎？”
莫名背鍋的鄭浩:“……”
我說不是你會信嗎？……
鄭浩半天都沒編好答案，路漫當他是默認了，斂了笑望向窗外，頗有幾分自暴自棄。
其實齊懷遠和齊修遠長得這麽像，他對齊修遠又求之不得，不如就跟了齊懷遠？
這個念頭也不過一瞬間的自嘲，他躺回病床上，想着這幾年的事，總覺得紅塵一場夢，當真是過往皆成空。可是過了這麽些年，重新再遇見齊修遠，他還是那個卑微敏感又暗自歡喜的路漫，而齊修遠，還是他的心頭白月光……哪怕過了這麽些年，他和齊修遠之間沒有再隔着謝流風，白月光還是白月光，從來都是，可望不可即……
“鄭哥，我的事，我瞞不住你，現在公司的安排，我也沒辦法拒絕，我不知道齊總對我是什麽态度什麽意思，也不想知道你在其中充當的是個什麽樣的角色，但我告訴你。”他沉下了聲，語氣裏沒了往日的輕松和氣，相反還帶着幾分戾氣。
“齊修遠，我不會允許任何事任何人，打亂他的生活軌跡，你明白嗎？”
鄭浩有些喉嚨發緊，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覺得這一刻路漫的氣勢有些駭人，似乎平時裏路漫那副和和氣氣對誰都溫和有禮的樣子全是僞裝，此刻卸下一切，言語狠戾的他才是真實。
一個人，為什麽會有反差如此大的兩副面孔？路漫不是處入娛樂圈什麽都不懂的新人了，想來平日裏的裝傻充愣不過是自己的保護色，他又想到路漫平日裏和齊修遠的相處模式，他想，路漫是把全部的信任都交給了齊修遠，但在齊修遠看不到的地方，他其實也不是那麽軟弱無能。
有脾氣才好，娛樂圈裏最不缺的就是逆來順受的人，他眯了眯眼，突然覺的齊懷遠交到他手裏的不是個燙手山芋溫室嬌花，而是塊真正的璞玉，別的他不知道，至少，路漫演技不差。生活裏都這麽能糊弄人，演技，是真不差。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路漫重新回到大熒幕後的樣子了。
這些天的相處，一些流言蜚語他不是沒聽到，但是結合齊總的實際安排，他可不認為齊總是當真要包養這個小明星，雖然把人保護得這麽好，但每次過問的根本不是正主，反而是個醫生，這中間的彎彎繞繞都不用他多猜。
只是總裁似乎也默許了各種傳聞，包括路漫本人，也誤會了，而且誤會得夠深。
他夾在中間，真特麽兩面不是人。
搖了搖頭甩開腦海裏那些多餘的念頭，他不動聲色的點開了手機錄音鍵，嘆了口氣：“小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boss想動齊醫生呢？”
“boss對你別有意味的關照，親自來探班，我不信你沒察覺到什麽，如果boss當真是為了你，你會怎麽做？”
路漫漆黑的眸色裏有些風雨欲來，聲音低沉着，輕“呵”了一聲：“如果他真是為了我，他要什麽，我給便是了，左右不過一副皮囊。”
“你不是，最讨厭……”鄭浩頓了頓，才硬着頭皮說道，“最讨厭這種潛規則了嗎……”
PY交易，對這個幹淨的少年而言，真的是種殘忍的摧毀。
“是啊。”路漫應了一聲，沉默了很久，才閉上眼道，“可我有更想守護的東西。”
“齊醫生嗎？”
每次提到齊修遠，路漫就會自然而然的切換到無害模式，哪怕前一刻的話題再沉重，後一刻，他也眯着眼笑了笑：“我拒絕出賣身體，因為我不想出賣靈魂，是，我有夢想，我在娛樂圈跌跌撞撞這一路，如果不是齊修遠，我或許，撐不到今天。”
“我知道這個圈子很亂，身不由己逢場作戲的人很多，有的人咬着牙守着底線，有的人守不住也隐忍不發，只有我一頭撞上去不管不顧。”
“更亂的是人心的圈子。”路漫的笑漸漸淡了下去，他攤開手看了看空蕩蕩的手心，似乎還有那年齊修遠一把把他從人群中拉出來時的溫度，“如果那個人不是齊修遠，我也會墜入深淵，可他拉了我一把，所以，我要替他，守着自己，守好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誤會不狗血
怎麽叫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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