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紙人父母
在人們一代代口口相傳中所傳承下來的故事,雖然總是會夾雜一點個人主觀思想,但其真實性并不像大家所認為的那樣僅僅只是傳說而已,事實上,有些傳說是真實的,就像當年老人給寒素講的古。
相傳有個級別特別低的小神仙,跟伴侶過了四百多年日子,終于有了個兒子,喜的跟什麽似的,那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給他。
小神仙只有五百年壽命,再想活下去,要麽去天庭求王母娘娘,要麽遇到什麽機緣。而這兩種可能對于小神仙來說都難于登天,他也就想着跟伴侶活到五百歲算了,只是撇不下兒子,擔心等沒了自己照拂,兒子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後來過了不知道多少年,小神仙終于想出一個辦法,就是給兒子找一個天底下最好的伴侶,讓兒子的伴侶代替自己照顧。
常人都說上上等的婚姻是天作之合,那麽比這個更好的婚姻是什麽呢?
據說那是老天爺都會妒忌的婚姻,所以成親的時候只能等晚上,既喜慶,老天爺在天上又看不清楚,興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放過去了。
這種婚姻,稱之為天婚,意為老天爺都需要掂量掂量才能成全的婚姻。
而小神仙上天入地的,終于給寶貝兒子找了個這樣的天婚,人家伴侶對他兒子那是一見鐘情,挑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晚上月黑風高的成了親,然後幸福美滿一輩子,小神仙和自己的伴侶放心的等待壽終正寝。
就像西方的童話故事似的,在東方也有這種美好的傳說。
當時年紀小小的寒素聽完老人講古,當即就老氣橫秋的說:“那肯定是哄小孩的,我才不相信。世上如果這樣的婚姻多了,那老天爺威嚴何在?”
小孩子都以為是哄人的,成年後自然更不會相信,也許只有等年老了,人生的閱歷增長的足夠多,也許是見識的奇異足夠多才會繼續給別的小孩子講這樣充滿美好和幻想的故事。
此時的寒素隐隐約約的覺得天應該黑了,他腦子裏不知道怎麽的就回想到這個故事,想到那樣可以預見的浪漫美好的結局,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踩着床邊的鞋子就往門口走。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寒素一眼就瞧見自家大哥,趕忙露出笑容道:“大哥你怎麽還沒換新郎裝,你的運氣竟然這麽好,傳說中最好的婚姻被你碰上了。話說新娘子我還沒見過呢,大哥你快領我去看看……”
“你醒了。”寒墨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有點傷心又有點欣慰,總而言之看上去特別複雜,“跟我來,這次并不是我結婚,而是你……爸媽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去拜堂,從此以後咱們家就要靠你了。”
猛的發現自己穿着紅彤彤的新郎裝,寒素被這樣巨大的變化震的後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寒墨,嘴唇哆嗦道:“哥……你是不是跟我開玩笑的?我做了那麽多年單身狗,雖然做夢都想着有個男朋友,但我還沒找到啊。再說你們不是最傳統,不準我找男朋友……”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爸媽和我都同意了,還給你準備好了婚禮。”見寒素一直往後退,大有所在房間裏不出來的意思,寒墨臉色變得灰白,他狠狠咬緊牙關,仿佛胸腔裏的熱血快要噴發出來,身體也搖搖晃晃的,只是情緒激動的寒素并沒有注意道,“小素,你聽我說。咱們寒家并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如果你還在乎爸爸媽媽和大哥,就聽大哥的,什麽都不要想,也不要問,等今晚過去,我會給你一一解釋。就當大哥求求你了行不行,今晚大哥是壞人,你依大哥一次,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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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一直睿智沉着,方圓十裏都帥的沒朋友的大哥突然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讓寒素不知道該怎樣反應才好,他知道如果自己答應了,那麽婚姻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但如果不答應,他首先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寒素一直都以為自家雖然沒什麽大錢,但住的房子是村子裏最好的,自家用的東西都跟真正的古董似的,偶爾還會看到一些很有分量的人出入,态度都特別好。爸爸雖然有些嚴肅,但對自己特別好,媽媽更別說,比別人家的媽媽更慈祥,大哥雖然很優秀,但對他這個廢柴渣也是好的沒話說。
然而似乎從剛剛見到大哥的那一刻起,寒素卻發現原來自己以為的家并不是自己以為的樣子,在美好和諧的水平面下面,竟然還隐藏着如此多的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
呆呆愣愣的任由寒墨牽着自己走,寒素想甩開他的手,但是看到蒼白的幾乎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手,寒素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他一直以為的健康的幾乎可以當健美先生的大哥,竟然變得如此脆弱,這讓他無所适從,也讓他默默的接受了這一切。
大堂早就張燈結彩,到處都是耀眼的紅。賓客滿朋,大家臉上似乎都在笑,但寒素總覺得他們笑容的背後還隐藏着什麽,只是一時間看不清楚。
一陣冷風從大門口穿堂而過,吹在寒素臉上,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扭頭看着坐在高堂上的父母,張了張嘴想說話,司儀卻突然吼了起來,“請新郎!”
原本以為新郎說的是自己,寒素在大哥的帶領下站在制定的位置,一扭頭卻看到一個比他高大許多的身影從後堂走出來,也穿着大紅的新郎裝,他的腿很長,穿着一雙黑色的皮靴,臉色很白,但是很帥氣,肩膀很寬厚,胸前也有一個紅綢綁着的大紅花。
他的眼睛很奇特,深褐色,帶着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寒素仿佛在裏面看到了茫然的自己,卻又忽然看到自己滿頭長發,臉上帶着怡然自得的笑容。
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寒素一時間分不清楚。他順着司儀的喊聲,有些機械的跟身邊的人拜堂,夫妻對拜的時候,他仿佛感覺自己的心跳漏跳幾拍,特別難受,但身體竟然異常歡喜的接受這樣難受的感覺。
邁着似乎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步伐跟着對方進入洞房,因為都是男人,沒有紅蓋頭,那些習俗步驟也都沒有,進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說了一些吉祥話便退下了。
單獨面對,即便是如此好看的男人,寒素心裏異常滿意,臉上卻覺得尴尬,因為他對這場莫名其妙的屬于自己的婚姻完全是不知情的,被動的。不可否認的,寒素在第一眼見到對方的時候,就覺得特別歡喜,就怕對方不樂意,所以他忐忑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到門口,扔下一句,“我出去給他們敬酒。”
不管是什麽樣的婚姻,東方的西方的、現代的、古老的,都必須得喝酒。
心情複雜的出來,寒素以為自己會看到熱熱鬧鬧的酒席,有到處開心跑動的孩子,還有不停說着話的大人,當然焦點肯定是他自己,誰讓他今天是新郎呢,獨一無三的。然而呈現在寒素眼前的卻不是觥籌交錯,而是詭異的安靜的氣氛,主桌上所有人都站着,只有三個人坐着。
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一樣看到臉色蒼白的大哥,寒素問:“發生什麽事了?這是怎麽回事?”一扭頭看到趴在桌子上的爸媽,寒素快步過去就要扶起自從回來之後還沒能說句話的媽媽。
“小素,慢着……”寒墨虛弱的聲音像狂風裏的殘燭,斷斷續續,帶着一種深入靈魂的虛弱。
只是聽到寒墨的話再收手已經來不及,寒素已經扶起媽媽,他剛想說話看到的卻不是自己記憶中媽媽慈愛的笑臉,而是白擦擦的一張白紙。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寒素湊近了仔細的看着那張有點恐怖的白紙一樣的臉,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媽媽,并沒有再質疑。
一家人相處二十多年,那種深入到骨子裏的感情是不會有錯的,所以盡管媽媽變得很奇怪,但寒素還是能确定這就是他的媽媽。
被寒素的表現驚豔,寒墨低着頭喃喃道:“你竟然沒有懷疑,看來是我小看小素了。你不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嗎,那就從媽媽開始說起吧。”
擡手打斷寒墨的話,寒素扶着媽媽,擡起頭堅定道:“大哥,既然是媽媽希望我完成這場婚姻,那咱們就正兒八經的完成,之後再給我解釋媽媽的事情……還有爸爸的……
“好,依你。”
許多人都等着看寒素的熱鬧,然而此時看到他的表現卻都有些震驚,因為寒素在這之前,就是一個普通人,他從未接觸過這等奇異之事。而在寒家流傳的,也都是寒墨是少年天才,而寒素則是少年廢柴,從小時候就是一塊廢料,基本放羊養活着,也沒指望讓他取得什麽成就。
然而現在寒素的表現,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婚禮照常舉行,吃飯、喝酒、互相恭維。寒素就像一夜之間長大似的,他表現的可圈可點,幾乎都沒有讓寒墨出面,只是爸爸媽媽都變成了不能說話的紙人,就好比先前還活蹦亂跳的人突然死了,不,也許比這個更加可怖,以至于主桌的氣氛最為古怪。
等寒素覺得婚禮完成的時候,滿院的賓客并沒有離開,因為接下來才是正題。
把變成紙人的爸爸媽媽扶到主位,酒席撤下去,寒墨坐在下首,寒素站在旁邊。其他賓客都按照跟寒家的關系和地位自己找到位子坐下。
“大哥,說吧,從媽媽開始說起。”寒素道。
“好,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