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吃癟

結論閃現出的剎那,最震驚的其實是當事人。

蘇爾神情嚴肅地想推脫說珠子可能壞了,還沒來得及張口,分數便跟着顯現出來:11.5384615。

如果不是受制于只能顯現十個字,或許這串數字是沒有盡頭的。

蘇爾反倒放下心,處變不驚道:“從打分就可以看出,珠子出了故障。”

然而衆人的面色沒有絲毫和緩,曲清明更是拿起酒杯慢悠悠吞咽酒水,遮住了此刻的表情。

沉默中,蘇爾用受害者的态度去看紀珩,後者冷靜幫他分析:“在場算上珠子在內一共是二十六位,對于其中二十三位來說,你的想法不是秘密。”

畢竟蘇爾日常也是這麽表現的。

紀珩:“真正感到驚訝的估計只有我,這顆珠子,還有你本人。”

“……”

曲清明這時放下酒杯,笑容不達眼底:“我猜是珠子不好判定這個秘密的價值,就用了最簡單的法子,算出個體在百分比中所占的比重,再疊加其中三份。”

蘇爾微微擡頭,當真開始在心底進行默算……100/26×3,好像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幹笑一聲,首先看向隊友:“我并沒有這種想法。”

都是游戲的陰謀。

紀珩卻是分外淡定。

蘇爾愣了下,突然問:“你以為會顯示什麽?”

紀珩:“屏蔽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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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某人對游戲不同常人的理解,這種情況并不是沒可能出現。

蘇爾抿了抿唇,重新坐下的時候忍不住偏過頭看了一眼,旁邊路全球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珠開始微微往外凸,那是一種控制不住的激動之情。

免死券!

他将得到一張免死券!

最後一秒的倒計時過去,确定沒有比七十一更高的成績出現,月季紳士宣讀結果。

“恭喜你。”主持人望着路全球,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張金燦燦的紙張。

大約有門票大小,上面沒寫字,只是畫了一顆很漂亮的珍珠。

副本裏待久了,看什麽都疑神疑鬼,蘇爾總覺得那顆珍珠像是活物般。

路全球顫抖着接過那張券,十分小心地收好。

滿江山湊近了些,想看個真切,卻被他像防賊一樣防着。

主持人沒有說過券能和人綁定,換言之有能力的都能争搶,最初的喜悅過去,路全球不免變得風聲鶴唳。

蘇爾好心提醒:“這張免死券可能有問題,盡量別用。”

路全球狐疑地看向他,頗有些不悅:“喜歡出風頭卻在最後關頭失利,我看你是在嫉妒!”

他們展開不愉快的對話時,滿江山把凳子悄悄往旁邊挪了些,路全球的狀态明顯不正常,性格再沖動,失去理智的直接挑釁行為就很奇怪。

是因為過分在乎免死券,還是有其他內情?

滿江山善于察言觀色,小心留意着主持人和工作人員,發現他們的笑容皆是很詭異,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的出現。

現場的火藥味很足,給人的感覺下一刻就會引爆。

好在氣氛變得更糟糕前,憤怒的火苗根本沒有得到燃燒的機會——

被正面怼了一句,蘇爾不帶半分愠意,反而好脾氣地解釋:“我沒有觊觎免死券,更不是嫉妒。”

為了證實這一點,再度把手放在珠子上,浮現出的還是那一句話: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路全球神情有些呆滞,逐漸冷靜下來……差點忘了,對方把自己當垃圾看。

誰會去嫉妒垃圾?

蘇爾适時道:“這麽簡單的一場游戲,就給出一張免死券,你覺得合理麽?”

路全球皺了皺眉,因為激動脹通紅的臉稍微好了些,不過免死的誘惑太大,對待旁人的态度依舊是以防備為主。

過于平淡的收場讓月季紳士很不滿意,眼神很是令人毛骨悚然。

用紙巾掩着嘴輕咳一聲,蘇爾試圖把話題切換走,态度很好地提問:“繼續麽?”

月季紳士開口,話卻是對着所有玩家說的:“還有最後一場,有意向的可以來抽簽。”

蘇爾這時反而小心起來,沒有任何要抽簽的意思,路全球手握免死券,自然也不會冒險。

滿江山猶豫要不要抽簽,心下對路全球的不滿又深了一分,不管免死券有什麽貓膩,起碼帶在身上能安心些。明明是兩個人一起發現的祭壇,好處卻被一個人占了。

“沒事的。”滿江山下意識擡頭,就見蘇爾帶着安撫的神情說:“心态失衡容易導致副本失利。”

滿江山沉默了一下,真心實意說了聲謝謝。

對面排排坐的水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始用嘶啞難聽的聲音交流。不過讨論的聲音實在太小,距離這麽近,蘇爾一個字也聽不清。

紀珩會讀唇語,充當翻譯:“大致的意思在講你是個綠茶。”

蘇爾也沒太意外,新手場時他傾向我行我素,後來發現有時候表面功夫挺重要,交好總比交惡有利。

深呼吸了幾次,滿江山終于鎮定下來,鼓足勇氣就要閉上眼抽簽時,紀珩忽然道:“我來。”

猶豫了一下滿江山選擇主動放棄,連争搶的意思都沒有。

紀珩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原本已經摸到一支簽,最後關頭不知為何沒有抽出來,反而選了旁邊的那支。

月季紳士冷着臉:“你倒是有點本事。”

紀珩并未立刻看竹片的內容,反而謙遜地笑了笑:“高級垃圾而已,不足挂齒。”

“……”

正安靜坐着的蘇爾,感覺有被內涵到。

紀珩抽選的游戲缺少文字介紹,是一幅畫,因為面積有限,很多元素擠在一起,不好辨認清楚。

月季紳士收回簽,沉默了幾秒,沒有一點預兆直接宣告會餐結束。

紀珩反應不大,倒是滿江山忍不住先發聲:“游戲還沒進行。”

月季紳士一錘定音:“這是空簽。”

滿江山皺着眉,簽上面明明有圖案。

作為主持人不喜歡被質疑,月季紳士神情冷凝,不過好歹敷衍着解釋了一句:“這次游戲需要新來的工作人員參與,今天是會餐,他們明天才正式入職。”

看似很有邏輯,其中蘊含多少說服力只能說仁者見仁。

至少蘇爾合情合理地懷疑主持人此舉是避免水鬼慘遭毒手。

會餐結束,工作人員陸續回到房間,由玩家來收拾剩下的殘羹冷炙。

蘇爾擦桌子的時候餘光瞄見滿江山在和路全球說話,雙方不久前因為游戲結下的梁子仿佛煙消雲散。

不好太明目張膽地窺視,大部分注意力仍舊放在手底下的抹布上。

“我來吧。”就在他攬垃圾時,路全球走過來主動道:“剩下的我來收拾,你早點休息。”

蘇爾疑惑地揚了揚眉。

路全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剛是我太沖動了,多虧你的提醒。”

料想事情沒那麽簡單,蘇爾還是如他所願,洗幹淨手上樓休息。

他走後沒多久,路全球的視線轉移到紀珩身上,以一種讨好的态度接過對方手上的活兒,紀珩連緣由都沒問,直接回房間。

路全球松了口氣。

會餐開始的時間早,即便中間因為游戲耽誤了幾個小時,現在也還不到零點。

蘇爾躺在床上,不斷回想曲清明日記的內容,試圖尋找到蛛絲馬跡。時間慢慢流逝,天空中的星光被烏雲遮蔽,黯淡了不少。

隐隐就要捕捉到什麽線索時,猝不及防被悉索的噪音打斷思路,蘇爾側過臉,和窗戶外面倒挂着一個人頭四目相對,後者瀑布般白色的長發筆直地垂下來,在深夜裏十分醒目。

你……好……啊!

人頭緩緩張口。

情感缺失不代表喪失完全的恐懼,陡然對上這麽一張臉,蘇爾的身體不禁僵硬了一瞬間。

水鬼注意到他微微放大的瞳孔,露出惡作劇成功的笑容,像猴子一樣攀爬着牆壁離開。

思路被強行打斷,蘇爾一口氣堵在胸口,真正知道什麽叫做郁結于心。托當時月季紳士特地點名的福,未來幾天自己怕是要被這些水鬼纏上了。

現實證明他就是個預言家,晚上睡得昏昏沉沉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副本裏百分之九十都是夜半鬼敲門,作為被鬼找上門的倒黴苦主,蘇爾來不及生出多少危機感,就聽樓道裏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宛如熊孩子故意敲門又趕緊跑走。

一晚上類似的把戲重複了三四遍。

這種情況下,蘇爾能休息好才是活見鬼。天不亮的情況下他便爬起來用冷水洗臉,試圖清醒些。

水從手上滑下,滴落在水池裏發出沉悶的聲音,蘇爾意識到不對,睜開眼發現水池裏多出白色的毛發,将下水的地方堵得死死的。

“……”

惡心人的小伎倆無恥卻管用。

水鬼真的是一種極為記仇的生物。偏偏速度極快,有水的地方幾乎都能成為它的老巢,很難捕捉。

連續三次抓捕失敗,下樓時,蘇爾眼中還帶着一絲疲憊。

今天是個陰天,厚重的烏雲沉甸甸地往下壓,一層的大廳充滿着陰暗的氣息。

“水鬼實力不強,勝在難纏,”月季紳士不知何時出現在角落的陰影當中,耳朵上月季花的色澤比平時稍稍豔麗一些:“相信接下來你會深有體會。”

聽出他話裏蘊含着惡意的暗示,蘇爾皺了皺眉。

別的也就算了,如果水鬼一直搞小破壞,容易影響完成任務的進度。

蘇爾沉思稍頃,也不知想到什麽,再擡頭時突然自顧自笑起來,還笑得合不攏嘴。

月季紳士面無表情,耳朵上的花瓣卻随着對方笑聲的節奏輕輕抖了兩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月季紳士:不祥的預感來了。

蘇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隊長,你說對麽?

紀珩:垃圾不配發表看法。

蘇爾:聽我說,你不是垃圾。

紀珩:哦,雞犬不配揣摩主人的用意。

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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