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肯定也是這麽說,能不能跑出去看你造化了。”

趙啓平就像沒聽到她說什麽一樣,撿起剛剛扔在地下的狼眼手電,趴到坑沿上對準旱魃的眼睛直射過去。狼眼手電的強光長時間照射足可以令正常人失明,但旱魃臉上毫無表情——如果那幹癟攣縮滿是窟窿的紫黑色皮膚還能稱之為臉的話。胡八一吞了口口水,仔細看了看這頭旱魃,發現它的表皮在紫黑色中隐隐帶着種深紅的顏色,不由想起古籍上對僵屍的分類記載:凡屍體葬入養陰地逾月者,周身有白毛,長可寸許,是為白僵;若白僵得了禽畜精血将養數年者,白毛轉黑,趁夜襲牛羊者多為此類,為黑僵;再納陰采血數十年,黑毛盡脫,可雙足跳躍而行,喚作跳屍(港臺片裏清朝打扮的僵屍就是這種);跳屍吸食月華,還要有機緣氣運,可以再上一步,叫飛屍,據說行動和常人無異,還可縱躍如飛;至于旱魃,一出世就是赤地千裏疾疠橫行,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叫今天這旱魃逃出去。

想到這裏,胡八一揚聲說道:“楊參謀長,趕緊把固體燃料扔下來,我和這位旱魃兄弟今天就并骨在這兒了!”趙啓平在他後腦勺頂上搭了話:“少他媽廢話!人願意和你并骨嗎!”胡八一笑了,咬着後槽牙說:“你以為我想和這麽個玩意兒玩化蝶啊?!我倒是想和你并骨,你幹嗎?”趙啓平被這句話噎住了,不再開口,只把狼眼手電又往下斜了一點點,照在旱魃的頸部看了半分鐘,胡八一又叫SHIRLEY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楊參謀長你要是有別的法子,哥們也不想奉獻出去這一百來斤……”

趙啓平這時發現胡八一扼住的那節脖子好像格外細來着,而且旱魃似乎是很在意那一處,被胡八一掐住了就不再大幅度掙紮,這不科學啊,明明旱魃不需要呼吸的,為什麽會在乎被掐住脖子呢?趙啓平額頭上吧嗒吧嗒往下流汗,都滴在胡八一頭發裏,胡八一怔楞了一霎那,說嗲趙你別哭啊,內什麽老子沒這麽大福氣天天睡你,回頭過兩天你把我忘了再找個好的……

趙啓平和SHIRLEY楊同時怒斥道:“閉嘴!”

25、旱魃……也就是位八百年前的大體老師

趙啓平趴在地上朝SHIRLEY楊伸手:“刀。”

SHIRLEY楊剛才離旱魃只有不到兩尺的距離,被僵屍身上似黴似朽的臭味熏得臉色煞白直犯惡心。她彎腰把刀遞過去,就算往常再不待見趙啓平,心裏多少也有點敬他是條漢子,自己第一次看到精絕女王的時候表現還未必有這麽冷靜呢。

胡八一是那種情況越緊急越滿嘴跑火車的人,旱魃的脖子在他兩手中間一直使着勁,往前伸着想咬他,那張紫勾勾黑魆魆的臉離他還不到一尺遠,下颌關節咔噠咔噠地不停開合,像失靈了的老鼠夾,更別說那股從腔子裏散出的味道,聞一鼻子就夠記一輩子的。胡八一現在不光是手抖,連胳膊都開始打顫,手心不受控制地出了汗,他覺得手裏的脖子已經開始打滑,眼看就要出溜出去,剛打算再和趙啓平扯兩句留個遺言交個黨費什麽的,只聽頭上的趙啓平低呼道:“胡八一你手往下一點!”

“沒法往下!我一動彈就掐不住它了……”胡八一感覺到被自己壓在背後的一對爪子也開始蠢蠢欲動,當下又狠狠往坑壁上一靠。趙啓平聽到咔吧吧幾聲響,不知是胡八一受了傷還是旱魃吃了虧,知道再也耽誤不得,右手握着刀直直向旱魃不斷開合的嘴裏捅去,從胡八一的角度看來就像是趙啓平主動把整只手送給旱魃咬一樣,自己連阻止都來不及。

然而意料之中的血光四濺并沒有發生,趙啓平那雙文能泡茶武能卸胯做起手活兒來還特別好看因而也特別起興的手,握着刀把穩穩停在旱魃嘴邊不到兩寸的地方,大半刀身都戳進旱魃嘴裏去,青白的尖牙咬在刀身上便不肯松開,趙啓平還在一厘一厘地把刀刃往裏送,摩擦之間發出如同用指甲劃玻璃黑板一樣的噪音,在靜夜裏聽來尤為可怖。

這時候不用人提醒胡八一也知道不能放手,趙啓平小半個身子都懸在坑邊,屏住呼吸手腕左右小幅度擺動着調整刀尖的位置,好不容易才找對了角度,他左手成拳在刀柄末端狠狠敲下去,像是在把釘子敲進木頭那種用力法,敲得旱魃那顆頭顱竟然應聲而落,嘴裏還咬着刀,順着胡八一掐在頸子上的胳膊咕嚕嚕滾了過來。胡八一瞬間做出判斷松了手,那腦袋就卡在旱魃和胡八一的胸口之間,咔噠咔噠無力地最後咬了一次,沉寂下去不響了。

“這就讓你……幹掉了?”胡八一顫悠悠地問了一句,趙啓平把手伸下來呼嚕兩把他頭頂,“先別說這些,趕緊上來。”

“楊參謀長!點蠟!”胡八一來了精神頭,顧不上自個兒胸口還有個粽子腦袋就嗷了一嗓子,SHIRLEY楊擦燃了火機,果然在坑口的東南方向點了根蠟,又用兩個背包豎在外頭給擋着風。

“你他媽還要幹嘛!快點上來!”趙啓平薅住胡八一肩膀上的衣服往上扯他,胡八一兩手再次擡起,在旱魃的胸口腰間摸了一摸,呸了一口:“媽的,什麽也沒有。”趙啓平用狼眼手電晃了兩下沒再說話,好容易站起身,走出去幾步又雙手扶着膝蓋弓下腰幹嘔了起來。剛才腎上腺素加速分泌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平息一點兒才覺得胃容物翻江倒海地往上湧。胡八一猶未死心,又在旱魃後心肋下也摸索了一遍,仍然沒摸到達魯花赤的金牌,于是怏怏地讓SHIRLEY楊把自己拽上來。此時那顆頭顱滾了半圈就要往坑底落下去,胡八一突然看到紫黑中閃過一線金光,連忙伸手去抓旱魃的頭,誰知一震之下那頭顱居然再次張開了嘴,咬得緊緊的刀吧嗒掉了出來,金色的物件兒就在它大張的嘴裏,迎着胡八一的手似乎又要再次合攏起來。

千鈞一發之際SHIRLEY楊抛出了探陰爪,太過慌張,出手便失了準頭,只來得及把胡八一的手蕩開,四個爪尖兒只有一個将将勾住旱魃的眼窩,險而又險地把整個頭顱扯了出來,剛離了坑口就脫了鈎,呼地在空中畫出一條弧線擊中趙啓平的背心,撞出極響亮的一聲。趙啓平趔趄着往前沖了一步,這下他是真忍不住了,奶茶羊肉奶皮子一股腦兒的從喉間往外湧,連膽汁都要吐空。胡八一沖過來拍他後背給順着,嘴裏還要犯欠,說這下人家招待的好吃好喝都吐了,得虧你是個男的,你要是個女的人家還以為……他突然想到接下來的話趙啓平肯定不愛聽,硬拗了一個方向,說,還以為你保持身材所以吃了就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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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啓平吐得眼淚汪汪,實在無暇翻給他一個白眼,SHIRLEY楊默默把旱魃的頭扯到一邊,過了會兒帶着塑膠手套在胡八一眼前晃了晃,果然是塊金牌,形制銘文都和基金會給他們看的那塊差不多。胡八一剛要說話,四下裏猛然起了風,打着旋兒吹過來,那支蠟燭火苗微弱地搖曳幾下便滅了,胡八一打了個寒顫,問SHIRLEY楊:“你包裏有幾塊固體燃料?”

“兩塊,夠嗎?”SHIRLEY楊被旋風卷起的沙子撲了一嘴,眯着眼睛把兩塊燃料塞給胡八一,“……你确定燒了就管用?”

“不燒更完蛋!”胡八一拔出腰裏的黑驢蹄子,彎腰把旱魃的頭推回坑邊,順手把固體燃料點着了一起扔下去,又把兩人包裏所有能燒的都丢進火裏,不多時空氣中就彌漫開焦糊腥臭的味道,中人欲嘔。胡八一看着坑底油綠油綠的火苗暗自心驚,只怕這事完得沒有這麽容易,擰開自己随身帶着的扁酒壺,用裏頭的酒把金牌草草沖過兩次之後塞進包裏,這時趙啓平也緩過勁來,翻了瓶水漱漱口說:“綠色火焰——可能是含有大量銅元素,或者是鋇。”

胡八一沉默兩秒,“你們當醫生的還得學物理呢?”

“……這是化學。”趙啓平嘆口氣,“不過你現在要說是孤魂野鬼什麽的,我也得琢磨琢磨。”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給旱魃斬首的嗎?”胡八一掏出根煙來叼着,又分趙啓平一根兒,挺扭捏地開口,“那什麽……咳咳,剛才多虧你了啊。”

“這得學人體解剖。”趙啓平扭頭和他對火,狠狠嘬了一大口,“咱倆互相幫助吧,你給我講什麽是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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