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試鏡3.0
“祁蕭!”
鐘若拿着合同,飛快的就往祁蕭那頭跑,任誰看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眼看她來到與祁蕭只有一步之遙,突的後頭有個人追上來,将她的手強行拽住。
那個人是季于然。
由于鐘若跑的很快,他追上時還有些喘,但一來到她身邊,便立刻擋到了她與祁蕭之間。
“你答應過我會三思的,不會把個好端端的電視劇當兒戲。”喘了口氣,季于然指着祁蕭便道:“你看看他,都來試鏡了,甚至連妝都沒有上,穿的還是千篇一律的灰襯衫,你知道這衣服他家裏頭有多少件麽,衣櫥裏全部都是。”
無論是論實際年齡還是在娛樂圈的資歷,在輩分上季于然都比鐘若要後,他說這話無疑的是在質疑鐘若選人的專業,相當的不禮貌,然而季于然平常在圈裏又是屬于圓滑客氣的那類人,因此會這麽說無非是被逼急了。
鐘若的手被他抓緊着,抓到都要現出紅痕了,自然明白他在急什麽。
他知道季于然不想同祁蕭結婚,因為覺得祁蕭肯定試不來才會下那個賭,想讓祁蕭就此放棄婚事,若是她肯定了祁蕭,将白錦的角色給他,那也代表季于然将在這場賭注中敗下陣來。
只是,她雖然很想幫他,但在看完祁蕭方才的演繹後,她又覺得對方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錦,祁蕭很适合這個角色,基于一個惜才的心理,她一點也不想放手。
“可他演的很好,于然你不是也看到了?”揮了揮手上的合同,鐘若試圖說服季于然:“投資商們也都很滿意,加上他就是撿到原始劇本的人,他的加入會讓這個電視劇更有話題。”
“我以為你拍戲已不再需要炒作。”
大抵是真害怕得兌現跟祁蕭的承諾,季于然好聽的聲音下帶着幾不可聞的顫抖,“他可是個軍人,半個月前才從殲滅反叛軍的戰場回來,你讓這樣一個人來做電視劇的演員,那只會毀掉我們這出電視劇的名聲。”
“是軍人不是更好?白錦本來就是個軍人,用真正的軍人來演,反而更能體現那種氣勢,我當初會選定你演洛恒山,也是因為你是從軍校出身的。”
“可是……”
他倆就這麽一言一句的争論着,然而祁蕭頂好的演技是明擺着的,因此季于然很快地便占了下風。由于争不贏鐘若,季于然好看的眉宇間揪成一起,漂亮的嘴唇也形成個下滑的弧度,那一雙本是大且明亮的眼睛,也因為激動的情緒變的水汪,乍看之下竟是有些可憐。
比起像祁蕭那種高大英挺型,鐘若本來就更偏愛楚楚可憐的美男子,所以一看見季于然這副難過的模樣,她滿腔的關愛之情便湧現出來,可她又不想舍棄祁蕭,當場懊惱的跺了跺腳。
“你要我怎麽辦啊……”她看了眼季于然,又看着站在一旁的祁蕭,祁蕭的煙瘾很重,大約是忍受不了了,即使禁煙标示就在眼前,他還是從襯衣口袋裏掏出煙來。
他那抽煙時的一舉一動,帶着男人的從容與随意,又不失軍人既有的氣勢,更加深了鐘若想将他拍進電視劇裏的決心,于是她想了想,最終下了個大概算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我說于然,這婚要結,也是要培養感情的,我已經離了三次婚,這點我很清楚。”
一手搭過季于然的肩膀,鐘若亮麗的紅唇勾起一道弧線,“既然這關系到婚姻這樣大的事情,我想不如你倆各退一步怎麽樣?你讓祁蕭進咱們組裏演戲,至于婚事就延期一些,等到鎖情殺青之後再來打算,你也可以趁拍戲時重新與他培養些感情。”
意思就是即使要結婚也先暫緩,全都先來給我拍電視劇。
這話聽着有些怪,但又好像挺有道理,季于然滿腦子只想逃婚,只要能先不結婚往後都還能有轉機,于是便乖順的點了點頭。
得到季于然的首肯,鐘若當然是喜出望外,她擺脫季于然的手,走到祁蕭的面前,拿着合同就塞到了他的手中,“你覺得怎麽樣呢,祁蕭,反正于然遲早會是你的人的,婚事不急,先把電視劇拍完了再說……”
她笑着對祁蕭說道,豈料下一刻祁蕭把煙熄了,便将合同塞回了鐘若的手裏。
“試鏡分數第二高的是什麽人?”
“啊?”鐘若一時沒理解祁蕭問這做什麽,看了眼手腕上個人電腦的屏幕便道:“是單詳,你知道他麽,前陣子才拿了東岸新人獎的那位。”
單詳是最近才走紅的男演員,祁蕭在前線作戰了整整五年之久,對個新人自然不認識,不過認不認識對他而言并無所謂,指了指合同,他便對鐘若道:“讓他簽了吧。”
“咦?”
論語句的前因後果,這個“他”指的無疑就是單詳,也就是說這也代表着,祁蕭并不願接下白錦這個角色。
“你…不想演?”
興許是太過震驚,鐘若花了好些時間才理解過來,她一弄明白,立刻抓了祁蕭的手道:“哎我不是說了麽,反正人又逃不掉,結婚什麽的等拍完戲之後再……”
她還打算說些什麽,無奈祁蕭只是搖了搖頭。
“給單詳吧,反正他肯定想要。”
他冷漠的丢下一句,掉過頭就要走。
大概是他這震撼的發言來的太突然,在場一片安靜,連鐘若都只是張着嘴,卻吐不出只字片語。倒是剛才鬧得最兇的季于然,這會兒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快步上前,伸出手,一把就揪住祁蕭的衣領:“喂,你把試鏡當什麽了?”
明明來試了鏡,拿下角色卻又不願演,祁蕭的舉動不僅是給相關的工作人員添麻煩,還是變相的對其他落選演員的羞辱。看不了祁蕭目中無人的态度,季于然甚至忘了早先他還為祁蕭拿到角色而哭喪着臉,俊美的容顏因憤怒扭成一團,擡起手來就想揍他。
無奈他根本不是祁蕭的對手,拳頭才剛揮了出去,便被祁蕭以幹淨利落給桎梏住。将季于然的手反手拽至背後,見着他轉而痛苦的面容,祁蕭只是冷笑一聲。
“那你又把婚姻當什麽了?”
他一句話就把季于然堵的啞口無言,爾後也沒想聽他解釋,松開抓着他的手,便揚長而去。
時程全部都看在眼裏。
他一直都在邊上站着,所以祁蕭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他全都看的一清二楚。也因此當祁蕭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離去時,找個四下無人的路徑,他便擋住祁蕭的去路。
“祁蕭,你等等!”
他整個人擋在祁蕭身前,祁蕭繞過他走,他便立刻又堵上來,這樣來回幾次,才終于讓祁蕭停住了腳步。
對于張着手站在眼前的時程,祁蕭只是不屑的瞅了眼:“你怎麽還在這兒,不都讓你演戲了,怎麽還不會升天啊?”
“什麽?”
祁蕭那句話說的很快,而且全程是含在嘴裏,就像叨念似的,因此時程并沒有聽清。比起關心祁蕭說什麽,他更在意祁蕭方才的舉動,于是蹙了蹙眉頭便道:“你怎麽好不容易試上卻又不演了,是發生什麽事?”
他這麽一問,祁蕭立刻便笑了起來。
好像時程問的是什麽白癡問題似的,祁蕭拍了拍他肩膀便道:“怎麽季于然的記性不好,你記性也沒好到那兒去,在試鏡中拿下角色和真正接下角色拍戲本來就是兩回事,我當初只說要參加試鏡,可沒說選上了就會演。”
祁蕭說的不無道理,時程自然也無法以此反駁他。
然而畢竟他生前也是名演員,大概是職業的責任感發作,時程總覺得祁蕭這麽做,無論是對鐘導還是劇組都很不好意思,于是拉住他的手,便勸說道:“但你既然都已經來了,甚至還在試鏡中被成功選上,為什麽不幹脆嘗試着幹到底呢?鐘導他們都很中意你,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你難道就不想看看自己的演技……”
“演技?”
然而他話還沒能說完,便再度被祁蕭插了嘴。
“我有什麽演技可言?我是怎麽被選上的,時程你不是最清楚麽?”因為靠着與時程真槍實彈的對戲,才得以展現出如此驚人的演技,這的确是不争的事實。
但縱使剛才那場戲全是時程的功勞,時程仍不覺的祁蕭不會演戲,至少在他們反複演練的一周內,他看見祁蕭在演繹的掌握越來越深,尤其是在和他對戲的時候,就算祁蕭認定是他的緣故,但光靠他的引導實際有限,時程認為祁蕭本身的演藝天賦仍占大多數。
時程看過封行,也看過許多後輩,至少他不覺得自己會看走眼到太誇張的地步。
對于祁蕭究竟能發揮到什麽程度,他既好奇也很期待,他想這點鐘導也是一樣的。
“我還是覺得你得試試。”與祁蕭四目相望,時程的眼神異常堅定。
祁蕭似乎停頓了一會兒,但他很快地便避開了視線。
“試什麽,我空閑的這半年是軍功換的休假,不是讓你拿來玩過家家。”
“那與季先生的事呢?”不想祁蕭就這麽算了,時程锲而不舍的追問:“雖然我覺得季先生食言并不好,不過鐘導說的也有道理,興許你倆一起拍戲,感情就會升溫也說不定,你也不用老因他逃婚而這麽辛苦。”
“怪了,是你結婚還我結婚?”
好似又回到初相遇時耐性缺缺的那一面,祁蕭拔高音量吼道,他擡起手,便捏住時程的臉。“有時你也該考慮些自己的事,別總是想着別人,就你這爛好人心态,才會那麽容易被後輩有機可趁。”
惡狠狠的睨了眼時程,祁蕭的手指使勁,便在他臉上用力的揉捏起來,這無意義的動作持續了很長的時間,直到時程喊疼的抓住他手腕,祁蕭才停了下來。
再度把祁蕭給惹怒,時程以為這會兒他肯定會丢下自己走人。
他小心的望了眼祁蕭,內心還在求情與骨氣間掙紮着,豈料祁蕭松開他的臉後,竟轉而将他的手緊緊握住,手心的熱度也在同時傳遞了進來。
“回去了。”
他扔下一聲,拽着時程便往來時的停機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