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三朵純白如蓮的白月光5

其實柏斂桦內心是有些挫敗并且十分不解的。

他覺得自己面對孟琰白的時候,一向是怎麽無趣怎麽來,還經常勸谏這勸谏那,就跟小說裏面常寫的那種耿直而不讨喜的正宮皇後是一個德行。

不是說皇帝都很反感這種說教類型,而比較偏愛那種妖豔寵妃畫風的嗎?怎麽就不見孟琰白對他厭煩?搞得他和孟琰白天天見,以至于很多時候,他竟然都想不出還有什麽能勸說孟琰白的話題,也是很失敗了。

系統對此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微笑:“恕我直言,清純不做作的小白蓮也是寵妃人設的熱門選擇……或許宿主你就很适合走這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寵妃路線呢?還請宿主不要妄自菲薄,對自己的定位有個清醒的認識。”

柏斂桦:“???”不,等等,什麽叫對自己的定位有個清醒的認識?

噫,這真是無法繼續聊下去了,我閉嘴我閉嘴。

……

讓柏斂桦沒想到的是,孟琰白拒絕大婚的事情除了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外,還讓他名義上的外家找上了他。

對,就是六皇子生母湯貴妃所出身的那個湯家。

當初柏斂桦出宮到孟家以後,和湯家也依然有所聯系,是以湯家早就知曉他和孟琰白的關系好。等到孟琰白上位以後,他們正不知該如何在新朝立足呢,就突然等到了原來柏斂桦沒死的消息,還有他竟然被封王的聖旨。

這乍一聽挺意外的,但是湯家人仔細想想,覺得以當年六皇子對新帝的知遇之恩,這封賞這也不算太離奇,畢竟他們可是知道的,當初新帝在孟家那是什麽糟糕處境?若不是機緣巧合下入了六皇子的眼,六皇子願意伸手拉他一把,還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所以他們不像那些還處于觀望态度的世家,沒有任何好猶豫的,壓根就沒想過要去巴結孟家。

巴結孟家還不如巴結如今的齊王呢……這下不愁沒有門路了,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于是湯家通過宮人給柏斂桦傳遞消息,與他重新聯系上後,想讓柏斂桦勸着孟琰白立湯家女為後。

話語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除了談及血緣親情并許以重利外,還不忘剖析厲害。

既然他身上流着一部分湯家人的血,那與湯家就是天然盟友,在情理中正該互幫互助。湯家嫡女若是能夠成功上位,那枕頭風一吹,對于鞏固他這個齊王的位置必然有好處。畢竟一個手中有權的王爺和一個手中無權的王爺自然不同。

柏斂桦覺得自己心情複雜。

孟琰白一踏入殿門,看到的就是柏斂桦與往日不同的表情,聯系最近朝臣們念念不忘的事情,孟琰白心下了然。

“有人找到你,托你勸我?”

柏斂桦讪讪,沒想到孟琰白這麽敏銳,只好輕嗯一聲。

“是誰?”

“我外家。”

孟琰白挑眉:“竟然是湯家?我看在你面子上對他們不差,結果倒叫他們心生不該有的想法。”

孟琰白嘆口氣:“不要理會他們……放心,我不會動湯家,只是準備敲打一下,讓他們明白不該摻和的,就別摻和。”

他有一瞬間的遲疑,随即示意侍候的人全都退下,靜立片刻後走到柏斂桦身旁,握住柏斂桦的手,直視柏斂桦的眼睛輕聲開口:“事到如今,就算再遲鈍,再想故作逃避,你也該知道我的心意了。”

柏斂桦:“……”不,反派君這是被湯家的事刺激到要攤牌了?我能不能選擇不聽?

“我心悅你,不是一年兩年的事……甚至亦不是你離開後這八年間的事。”

“你當初剛到孟家的時候,我不以為然,甚至覺得不過是又多了一個可以欺壓我的人而已……不,你身份高貴,怕是我連走到你面前的機會都沒有。”

“但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你何曾欺壓過我?莫說在孟家,就算是在全大齊,你恐怕都是唯一真心待我的人,甚至日常相處間還會照顧我那敏感可笑的自尊心。”

“君臣之別,地位之差,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你這樣的另眼相待。”

“你在我心田一落地就綻放成柔嫩的花,被栽在我心頭,再也移不走。”

柏斂桦:“……”行吧,也是很不懂你們反派君了。在你們嘴裏,我的本體永遠都是朵花,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這次居然沒有具體指向白蓮花?

孟琰白頓了頓,接着露出一個笑容來。

“奪位這件事情,并不是我第一次謀逆犯上。”

“我人生中最初也是最大逆不道的謀反,那就是越過尊卑喜歡上了你。”

唉,說出來了!柏斂桦心酸不已,為什麽自己培養的白菜總是長歪呢?他當初明明那麽認真的澆水施肥,小心愛護反派君啊。

在柏斂桦走神的時候,孟琰白攬住柏斂桦,不容拒絕的吻上他的唇。

不等柏斂桦推拒,孟琰白随即放開他後退一步。

“這不是侮辱……你該知道,在你面前,從身為皇子的你和身為将軍府庶子的我相遇那一刻起,我在你面前這一生就注定落入下風,身居下位。”

“不是新皇與前朝皇子,只是孟琰白心悅柏斂桦。”

柏斂桦不語,片刻後問他:“你這是要讓我成為佞幸之人?”

孟琰白執意封他為王的事情還在眼前,後面他們就如此親密,這天下人可不是瞎子。

孟琰白笑了:“你的王位可不是虛名,等一切走上正軌,我會分你實權……有實權在手,怎麽會有人敢傳你污名。”

“何況有你在,我必然不會做昏庸之事……我與你攜手開創太平盛世,又豈怕後人評判?”

“……還是說,你不想我做一個賢明之君?”

“你依然要離開我身邊?”

柏斂桦:“……”不敢不敢。反派君你這威脅之意簡直溢于言表。

柏斂桦環顧殿內四周,眉眼間皆是無奈:“那也要我走得了才行。”

是,在宮內他可以自由行走,但沒有孟琰白的允許,他根本出不了宮門,那只要在皇宮之內,不全是孟琰白的身邊?

“我沒有限制你自由的意思。”孟琰白搖頭自嘲,“這宮牆困不住你,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死死困住你。我知道,把你永遠禁锢在這宮中一方小小天地才是最大的侮辱。”

“你宮外的府邸已經在建。京中倒是有前朝建好的王府,但皆為你那幾個好皇兄名下,我想就算由你自己來選,你也不會想住在那種晦氣地方。”

“不必擔憂,盡管我十分想這麽做,但我不會特意延遲工期。”

“宮中住所永遠為你留着,你想來就來……我盼着你來。”

——不求你日日留在宮中,只要不讓他孤身一人太久就好。

孟琰白的态度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了,柏斂桦明白,以孟琰白的占有欲,他能主動說出這些話是多麽大的讓步,怕是無人的時候,已經針對自己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斟酌了多日。

但柏斂桦也同樣明白,一個能自由來往于前朝和宮廷的人,是多麽大的潛在危險因素。何況他的身份如此特殊。

他能看出來的,孟琰白難道會想不到嗎?

柏斂桦忍不住開口:“你就不怕我謀反嗎?”

孟琰白從容反問他:“你會嗎?”

“十五年前,世人皆知,六皇子身份高貴,又深得聖心,是将來榮登大寶最有可能的人選,如不是因此,也不會遭到皇後排擠,被送出皇宮。他們都猜你必然心有不甘,處心積慮要重回宮內,我卻知道,身在孟家的六皇子,與世無争,看不上那宮中的污濁,只喜歡悠然自在。”

“只有我知道。”說到這裏,孟琰白重複了一遍,笑的發自內心。

柏斂桦不甘心:“那若是我變了呢?我又想要皇位了呢?”

“不,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沒變,依然沒有心計一如往昔。”孟琰白神情篤定。

——真要處心積慮有推翻他的決心,怎麽可能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是就專門等着他心生防備嗎?

“這天下剛剛結束動亂,你會忍心再次掀起驚瀾?”

“何況以你能夠起死回生的神鬼之力,你若要對付我,豈不是易如反掌……我這麽多天和你朝夕相處,所有宮人暗衛全都屏退,何曾擔心過這個。”

柏斂桦一時不知該反駁什麽,殿內一陣沉默。

“退一萬步說,若是你反了我,也沒有什麽不好,權當我給你打了一片江山。”

“事實上,我曾經幻想過的。将來若你登基為皇,我便為你遠赴邊關,守衛邊塞,做你一世忠臣,不讓你為我這份感情困擾。”

“将來若你沒有繼位,獲封閑散王位,那我便努力賺得軍功,做個權臣,與你守望相助,護你一生清閑無憂。”

“我一開始并不貪心,但是失而複得這種事情,足以打碎我所有的自制力,讓我再也不想放你走。”

孟琰白神情平靜:“就算重回君臣之位,那也不過是走上了應有的軌跡。”

“我既然曾經能心甘情願為你俯首稱臣,願為你戎馬一生,以後亦能——只要你會一直端坐皇位不再離開,讓我即便遠在邊塞,也能知道你一直都在。”

“或者,反過來,你不放心我,将我幽禁一輩子,只要時時來看我,我亦求之不得,甘之若饴。”

“要試試嗎?”

——孟琰白是認真的。

在今天之前,本以為真的要被變相軟禁一生的柏斂桦愣住了,竟然被沖擊到說不出話來。

孟琰白着實有病,還病得不輕,但偏偏……病着病着,就這麽觸動了他的心弦。

藥丸,他肯定是也被反派君傳染到腦子有坑了,口味這麽重的嗎?

“不,不必了。你說得對,我本也無心皇位。”柏斂桦有點狼狽的轉頭,不敢直視孟琰白的眸子,努力平緩心緒。

許久後,他才拾回冷靜,輕聲應道:“只求你做一世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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