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四朵純白如蓮的白月光4
柏斂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還能怎麽說。
說“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這把劍是怎麽回事”?
——騙人呢,要不知道怎麽回事,還能這麽淡定的站着?要真是路人,看到這把漂浮的劍早該嗷嗷叫着被吓跑了。
或者說“你家劍喜歡日行一善,剛剛突然天降從歹人手下救了我,真是一把仁義之劍”?
——不行不行,這話他自己都覺得假。說逆泉劍是仁義之劍,這得是多麽白日做夢才能編的出口?
沒辦法,柏斂桦只能沉默以對。
背鍋就背鍋吧……就說了,反派君肯定是想看他吃點苦頭的。
因為柏斂桦的不答話,雷奎梁怒意更甚。他翻身下馬,試圖握住逆泉劍将它歸劍入鞘。
柏斂桦看着雷奎梁的動作,已經預料到了結果……就算身體健壯些,力氣大些,甚至還有一身武藝,但雷奎梁也依然只是個普通人類,怎麽可能與逆泉劍成功叫板。
他剛才可已經親身嘗試過。
果不其然,逆泉劍在雷奎梁的動作下紋絲不動,依然非常違背常理的橫在空中。
引得雷奎梁一幹屬下不由嘩然。
有人看着逆泉劍一臉驚疑不定,心生恐懼,但也自然有人因此眼中浮現狂熱,覺得逆泉劍果然不負盛名,絕非凡劍……這樣一想,之前沒發現它還有這些奇異之處,必然是因為平日裏雷大将軍不能最大程度發揮它的能力,真是委屈它了。
雷奎梁轉身眯起眼睛暴躁的看着柏斂桦:“你若是此時識相點,解除術法,或許我還能饒你不死。”
柏斂桦心塞塞:“……這真的與我無關。”
“無關 ?”雷奎梁顯然不信,“你,去握住逆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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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斂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柏斂桦不情不願的走到逆泉劍前。而還不等他揚手,剛才還如定海神針般不動的逆泉劍就自覺将劍柄落入他的掌心。
柏斂桦:“???”這就很尴尬了。不用回頭去看,他都能想象出雷奎梁臉上神情會有多麽糟糕。
反派君這是迫不及待要整死他啊?
柏斂桦握着逆泉劍忐忑不安的轉過身,重新面向雷奎梁,果不其然,發現雷奎梁看他的眼神中早已滿是殺氣,仿佛分分鐘就會随手從屬下那裏抽出一柄劍來,直接把他砍了。
——雷奎梁确實還真有這個想法。
但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在沒有搞清柏斂桦身上古怪前,他覺得自己不能殺了這家夥。
雷奎梁壓抑着怒氣開口:“把劍給我。”
柏斂桦照做……講道理,現在逆泉劍在他手裏就是個燙手山芋,他還巴不得送出去呢。
看到柏斂桦這麽順從,雷奎梁從柏斂桦手中接過逆泉劍時反倒十分防備。
不過這一次逆泉劍沒有再使性子,被雷奎梁順利放入劍鞘。
雷奎梁的情緒因此稍微被安撫了一些,他重新騎到馬背上,沉聲向屬下吩咐,要把柏斂桦強制帶回去。
于是一路疾行,柏斂桦就此被帶回了雷奎梁的大本營。
這才是真正的京郊——遠遠的,甚至可以看見城門。
柏斂桦也就此明白之前的老者為什麽會說雷奎梁嚣張了,他憑借自己的江湖勢力,自封為将軍并且逼着朝廷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招兵買馬就駐紮在京城邊上,這簡直是把自己的野心昭告天下。
有這麽一個毒瘤虎視眈眈,瞅準機會随時可能動手,朝堂之上能夠保持安穩才出人意料呢……并且這種人心惶惶逐漸蔓延到了民間,連鄉野村夫都能夠感受到風雨飄搖。
……
柏斂桦理所當然被雷奎梁關了起來。
雷奎梁本想把柏斂桦關進地牢,好方便用刑,可他話音剛落,雷奎梁就發現逆泉劍在輕抖劍身,并且有逐漸加大幅度的架勢……雷奎梁沉默片刻,咬牙收回了命令,把柏斂桦單獨關在了距離自己居所不遠處。
——自己引以為豪的佩劍居然會平白抛棄自己,轉而飛到一個陌生人的身邊,這件事讓雷奎梁心裏很是不安。
他心中藏着一個秘密……他知道逆泉劍是有自己神智的。
他至今還記得,曾經他與逆泉劍有過數次交談,逆泉劍中那個神秘聲音跟他允諾過,只要逆泉劍在手,權勢名利聲望他全都會擁有。
若不是一切細節太真實,事後他都要以為那只是幻夢一場,是他自己的臆想……可事實就是,手握逆泉劍的這些年間,這些東西他确實全都得到了,試問全天下現在還有誰不知道他雷奎梁?
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怕失去逆泉劍……雷奎梁不蠢,他能夠很敏感的發現,哪怕只将逆泉劍佩在身上而不使用,他也會遠比平時勇武的多,一身力氣好像怎麽也用不完。若是再加上逆泉劍出劍後的鋒銳,根本沒有人能與他一戰。
可就是這樣的逆泉劍,卻在他試探提出自己算不算是它的主人以後,便再也不與他說話。雷奎梁心中沒底,不知道逆泉劍這樣到底是何意。
然而現如今,逆泉劍卻會主動跑去這個無名小卒身邊?甚至舉止間似乎還對這個家夥十分回護?
雷奎梁心中慌亂,更想得知柏斂桦身上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可以吸引逆泉劍。
他幾乎一天三次盤問柏斂桦,卻始終無果。
柏斂桦在本世界就是個稍微會點劍術的普通人,他哪裏有什麽特殊之處?至于為什麽吸引反派……柏斂桦很想建議雷奎梁不如也試試改一下路線,體驗一下做白蓮花的感覺。
幾天過去,雷奎梁從柏斂桦口中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反倒每每要對柏斂桦用武時還會被逆泉劍阻止,他心中暴躁情緒已經積累到頂點,決定不再做無用功,不如直接殺了柏斂桦。
因為柏斂桦對逆泉劍奇怪的掌控力,雷奎梁趁着正午時分,陽氣最旺的時辰,将原本從不離身的逆泉劍取下,固定在房間角落,為了以防萬一,甚至還纏上重重鎖鏈,幾乎把它包成一個鐵繭,就是怕到時候,逆泉劍有什麽異常不好應對。
——因為逆泉劍的特殊性,雷奎梁甚至不願使喚任何手下。
他親手布置這一切的時候神經緊繃,就怕逆泉劍會反抗,緊張到頭臉之上全滲出汗珠……好在直到最後,逆泉劍也始終保持安靜,就好像它僅僅只是一柄尋常的劍。
雷奎梁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特意挑時間還是有用的,就算是逆泉劍也不能免俗。
他離開房間前,再三回頭确認萬無一失以後,才拿上自己搜羅來的另外一柄好劍邁出房門,走向關着柏斂桦的小院。
這一回沒有逆泉劍造成的心理障礙,雷奎梁面對柏斂桦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嗜血本性,踹開房門以後,他快步走向柏斂桦,就要讓這個隐患永久消失于世。
看着柏斂桦臉上驚詫的神情,他心中十分快慰。
然而就在雷奎梁出劍的那一刻,破空聲起,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逆泉劍瞬間穿窗而入,劍身一斜擋下了雷奎梁這一擊。
并且因為逆泉劍超乎尋常的鋒利,雷奎梁手中本也品質上乘的寶劍瞬間被斷成兩截……可逆泉劍的沖勢卻半點不減,繼續刺向雷奎梁。
雷奎梁避無可避,被一劍傷及要害。
他神色痛苦又猙獰,還摻雜着滿滿的不可置信,看向從自己胸口退出的逆泉劍:“為什麽?”
“名劍該擇強者為主,我既為天下最強,你怎麽能背叛我,就為了這個我一只手就能捏死的無用之人?”
鐘修唐的身影從劍中浮現,落到柏斂桦身旁,似笑非笑:“對,他是很弱,不說你,這大營中任何一人恐怕都比他來得強……可誰讓從頭到尾,我所承認的主人就只有他一個。”
讓柏斂桦受點驚吓也算是我對他的報複了,但怎麽能允許你真的傷了他?明明我心中再恨都不忍下手。
雷奎梁睜大眼睛,死死盯着鐘修唐……他竟然從不知曉逆泉劍中的那個神秘聲音原來還可以化為人形!
他拿到逆泉劍近十年,竟然從來沒有真正被逆泉劍所承認過!
雷奎梁保持着這個神情,直到斷氣還死不瞑目。
柏斂桦覺得他實在形容可怖,不由下意識後退一步。
鐘修唐嗤笑:“別告訴我你心中不忍?雷奎梁可不是什麽好人。”
柏斂桦搖頭:“我知他該死。”
他當然知道雷奎梁心術不正,如果真讓他上位,這天下還不知道會被糟蹋成什麽樣。現如今為帝的那位雖然性情軟弱了些,但與雷奎梁比起來真是好太多,能活生生被對比成聖人。
這樣想來,雷奎梁死了實在是好事。
他一死,他的手下群龍無首肯定要陷入內鬥……雷奎梁一向嫉賢妒能,屬下中并沒有什麽可以挑起大梁的人,這樣他們變成一盤散沙,勢力必然會慢慢消減,朝廷有了喘息之機,也有了消滅他們的機會。
尤其雷奎梁是死在他自己大營中,而不是什麽荒郊野外,這樣他那些下屬有心的話,還有了借口互相誣陷雷奎梁是為對方所殺,更容易亂起來。
就憑雷奎梁那些并不忠心的部下,沒有人會在意雷奎梁是怎麽死的,又細究其中有多少漏洞,他們只會把利益最大化,把髒水潑到對方頭上。
柏斂桦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