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的名字
[小源:
見函好,最近出了一趟遠門,很遠。去了你最喜歡的天空之境,那裏的風景極美,希望下次可以帶你一起來,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樣看着照片解着饞。想你!
樹一]
信很短,也就寥寥數字,像極了家常話。裏面還夾着一張照片,水天連成了一片,美得就像仙境一般。
我看着那張照片,心撲通地直跳,這畫面仿佛像是能敲擊心靈一般,這不僅是風景的美,更是拍攝者将他的感情融入了進去。
我接着又打開了另外一封,日期是在這一封之前。
[小源:
見函好,昨天路過你喜歡的那家甜品店,已經關了門,和周圍的店家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那個老婆婆已經去世了,想想人世間真是變化無常。莫名地覺得想你。
樹一]
同樣的,這封信也很短,同樣的還拍了一張照片,一家已經拉上了鐵門的店鋪有着時光的影子,旁邊是一株開得妍麗的三角梅。
接着我又忍不住拆開更多的信件。
[小源:
見函好,雪球的孩子雪白生了一窩寶寶,我留了一只,其他的都送給了朋友,我打算叫它雪花,你覺得如何?我和雪球一樣想你!
樹一]
同樣的這封信也帶着一張照片,一只雪白色的小奶貓顫顫地半眯着眼,小嘴微張露出粉色的小舌頭,只一眼就能萌化了所有人的心。
看到這一張照片,我突然有了一種想畫畫的沖動。
可是我還是繼續打開其他的信件。
[小源:
見函好,今天十三號倉庫終于迎來了久違的更新,可惜演員都換了。想起我們一起追劇的日子,似乎在好久以前。想你
樹一]
[小源:
見函好,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七夕!今年的七夕來得真晚,你說過牛郎是個不負責的人,可我不是。你看,我把雪球和它的孩子雪白都照顧得很好,再過不久雪折就要生了!想你~
樹一]
[小源:
見函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的彩票號碼終于中了,但,只中了5元,看來并沒有什麽用呀,再接再厲!想你~
樹一]
看到這,我不僅笑了,感覺這個叫做樹一的人也是一個有趣的人,同時心裏也有些酸澀,這個人他寄出的每一封信都會附有一張照片,他是想讓那個叫周源的人看看吧,可是那個他稱之為小源的人,并沒有看到他寄的信。
若是他知道了,會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呢?
我放下了手中的信件,走到了窗邊,外面一片寂靜,靜到天空中星星閃爍的聲音都能聽到一般,以往我很享受這樣的安靜,可現在卻莫名地覺得有些寂寞。
我并不怕寂寞,也不怕一個人,我只是心裏覺得不舒服。
我打算出去走走。
秋季的晚上,風很涼,我沿着道一路向前,這裏晚上的人似乎比白天多一些,走過連接兩條街道的橋梁,不經意地往河岸邊看去,卻看到星星點點的亮光,一閃一閃上下飛舞,似乎是……螢火蟲?
等等,現在是秋季了,還有螢火蟲嗎?
我依在橋頭上看了好一會,或許是特殊的品種吧?總覺得在這個城市裏出現奇怪的東西都可能說是不足為奇。
在那岸邊我看到一個……孩子?小小的身影似乎是在那跳着舞,螢螢光點圍繞在那孩子的身邊,有輕輕的歌聲微微地傳來,“……螢光螢光照前路,勿思以往,勿思以往……”
一首奇怪的歌,有點像童謠的感覺,可是我不想再繼續聽下去,現在我只想找個酒吧喝點酒。
這個城市的晚上也很美麗,與白天的慵懶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這裏的晚上更熱鬧一些,熱鬧并不是指吵雜,而是那些店鋪門前招牌發出的五光六色的燈光,街道上亮起來的路燈,每個行人來往的身影,以及店裏流惝出來的音樂聲、私語聲,不吵卻讓人覺得安心。
我找了好久,才看到一家名為[夜安]的酒吧,門頭照着柔光,綠色的門面,歐式複古的裝修,裏面傳出的藍調音樂,讓我忍不住駐足。
我輕推門進去,門鈴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歡迎光臨夜安~”站在吧臺的調酒師小哥長得十分的清秀,嘴角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微卷的頭發修成了一個蘑菇的形狀,意外地合适他的臉型。
這個酒吧很小,卻很有格調。
“第一次來嗎?”他放下手中正擦到一半的杯子示意我坐到吧臺前,“請坐。”
“對。”我直接坐到了他示意的位置上。
“似乎我來得早了些。”我看看四周,并沒有其他人,是了,現在時間似乎有點早,而且調酒師小哥還在清洗着杯子。
“不,”調酒師小哥微笑得很親切,“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剛剛好。”
又是一個有趣的人。
“要喝些什麽?”他把酒水單放在我的面前,還備上了一杯清水。
我翻看着上面的酒水,上面的名字五花八門,忍不住都想試一遍,只是先試誰?
“第一次來,要不試一下我們的特調酒,”調酒師小哥看出了我此時的猶豫,“只給第一次來的客人品嘗。”
“好,”只給第一交來的客人品嘗?這還真讓我好奇。
“好的,請稍等。”
只見他拿出了一個長笛型的酒杯,就開始熟練地調起酒來,動作流暢而優美,看着他的動作就是一種享受。
“夜安特調酒——情人淚,”他将一杯香槟色般的雞尾酒放到玻璃質感的杯墊上,推送到我的面前,“請品嘗。”
情人淚?
給第一次來的客人喝這樣個名字的酒合适嗎?
我看着那杯酒,杯口上還沾上了一圈白色的粉末。
我輕抿一口,微微偏酸還帶着些苦澀的味道在我口腔中蔓延,杯口上那一圈地沾的是細鹽此時正在我口中與那酸澀味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情人思念的淚水。
這杯酒讓我想起了出門前看的那些些信件,鼻頭有些發酸。
“有點酸了。”我強壓下那股酸澀。
調酒小哥微微點點頭,“看來你比較喜歡偏甜一些的?”
“我更喜歡中和一些。”其實我沒有什麽偏好,只要合适我的味口就是最好的。
“不如試一下這款,”他指着酒單上一個粉色與藍色相融合的雞尾酒,“你的名字,酒味芳香,入口順滑,甜味和酸味怡到其分。”
“看起來更是适合女性。”這不僅顏色就連名字都很浪漫。
調酒小哥很不贊同我的說法,“這酒只合适适合它的人。”
合适嗎?我不知道,但我還是同意了他的推介。
“看來你這裏也有很多故事。”在他調酒的時候我忍不住和他攀談幾句。
“每個來這裏的客人都喜歡跟我說他的故事,”調酒小哥的聲音很好聽,和他的笑容一樣,像是有魔力,讓人想親近,“如果人願意也可以跟說說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嗎?
大學畢業後一直從事繪畫的工作,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讨厭的事物,相當平凡的一生,似乎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在思考着,他也不插話,像是在安靜地等待着我的故事。酒吧裏只有他音樂聲和他的搖壺聲。
“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他突然如其來的問話讓還在回憶中的我一愣。
他認真地看着,“不,你的酒。”
我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出神了。”
他可愛的招招手像只小狗一樣,“那要記得回來喲。”
我輕輕一笑,不談過往,倒是可以和他談談這個城市。
你的名字。
輕飲一口。
我的名字嗎?
酒吧的搖鈴聲随着推門聲而響起來。
“歡迎光臨夜安~”調酒小哥道,可随後他的聲音他突然一降,“阿,原來是你們。”
“喲,小夜子。”一個輕快的少年聲響起。
有些耳熟,我轉頭過去,雖然是熟人。
“呀,是你,畫板先生!”有着虎牙的白發少年直接沖到了我的身邊,坐下,他的身後跟着在政府工作的黑西裝。
“你成年了嗎?”看着一臉小孩樣的虎牙少年我忍不住開口問道,酒吧不對十八歲以下的孩子販酒吧?
調酒小哥噗嗤笑了一聲。
虎牙少年貓眼一瞪,直接踩着高椅的腳踏站起來,用地的在吧臺上一拍,“我早早早早早早早就已經成年了!”
黑西裝在他身旁會下,用力壓下他的頭,示意他會坐好,“一杯龍舌蘭,一杯甜米酒。”
甜米酒?
調酒小哥很快的幫黑西倒了一杯龍舌蘭,接着又從桌子下拿出一個米酒壺,倒上,送到虎牙少年的面前,“小孩,你的。”
還真的有呀,而且還是鄉下那種自釀的那種。
“叫大爺!”虎牙少年十分不滿他輕挑的态度。
“叫你大爺做什麽?”調酒小哥笑彎了眼。
我在旁邊默然,這是……被套路了?看來這調酒小哥似乎有些腹黑呀。
端起酒杯我繼續喝了一口。
虎牙少年指着我的的酒,“阿,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呀!”
“吵死了,閉嘴。”黑西裝似乎心情不怎麽好。
“我就吵我就吵我就吵!”虎牙少年轉移了目标像是個熊孩子一般地對着黑夜裝叫嚷着,“誰讓你不帶我去,活該!”
和調酒小哥對看了一眼,虎牙少年真的成年了嗎?我很懷疑。
原本的情緒被這少年一鬧倒是消散了不少,心情也不由得跟着他變得愉快了起來。
和他們喝了一晚的酒原本有些暈沉沉的腦袋走出夜安被冷風一吹就清醒了過來,虎牙少年已經被黑西裝背在了背上,盡管只是甜米酒,那少年也是不勝酒力呀。
伴着夜風往家裏走,路過那座橋時,橋下已經沒有了那孩子的身影,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只螢火蟲仍然不願意睡覺繼續在空中游蕩着。
真是調皮的孩子。
“……勿思以往……”
這句歌詞突然間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明明才只聽了一次。
搖搖頭,繼續緩步前行。
“這位小哥,請問奈安橋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