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的小男孩說着,語氣裏散發着濃重的看不起和強烈的自我優越感。

這個三十五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衣服皺皺巴巴很不平整,頭發也有一點亂。很明顯,他也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擡頭看了一眼,才意識到那女人說的正是自己面前的那些果凍,便不由地低下頭。他正往袋子中挑選着的手有一些遲疑,但也只是一瞬間的猶豫,就又自顧自地繼續挑選起來。

魏晉看到,那些果凍堆上擺着醒目的促銷信息,比起那些響當當的知名品牌,這個牌子的确弱了很多。但能進入這種大型商超,至少産品質量也是可靠有保證的。

除了這些果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拿任何商品,或許他挑選了許久,才最終确定目标。或許,他捉襟見肘,卻也想在能力範圍之內給自己的孩子帶回驚喜和快樂。

魏晉似乎感受到他灰撲撲的臉頰之下,那顆疼愛孩子的心。或許他能力有限,但他的愛絲毫不減。

想到這裏,魏晉快步走到那堆晶瑩透亮的果凍堆前,撕下一個包裝袋開始挑選,每一種口味他都拿了。他的舉動,像是帶給了身邊的中年男人一種鼓舞和肯定,他的面孔也不似剛才那般苦悶。

在這個春末夏初的夜晚,涼風習習,打過籃球後滿身的汗氣漸漸消盡,魏晉心情舒展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打開一個果凍送進嘴裏,味道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這些果凍,果然沒有讓人失望,今晚也一定會給某一個孩子帶去驚喜雀躍,除了甘甜味美,它更滿含着父愛的味道。

經過街邊蛋糕店,魏晉走過店門又再次退了回來,他推門進去買了一個小蛋糕帶回家。坐在餐桌前,向着自己面前空空的座位說了一聲“生日快樂”,他才開始吃起來。

那甜甜的味道,讓他內心輕柔,這是怎麽一個奇妙的夜晚,他內心深處有一種輕松釋懷。

魏晉初中起就開始住校,當時每周都能休息兩天,他只覺時光漫長。盼望長大,貫穿着他整個初中歲月,那時,他還住在爸爸的新家,所以他渴望長大,渴望離開。

比起那時,他更喜歡高中的自己,他逐漸感知世界的不同與希冀,發現自己的狹隘和局限,感受到以前所感知不到的細微美好。

所以,他更喜歡高中的自己。不知不覺中,他的生活只剩下向前看,往事不可逆,回憶就顯得不重要。

第 41 章

高二下學期的時光顯得短暫而迅速,或許是黑暗到來前的最後狂歡,一年一度的運動會來臨時,班裏的同學鉚足了勁兒要好好珍惜這僅剩的美好時光。

盡管同學們參與感很強烈,仍不能避免各個項目的“搶人大戰”,宋清談扛過了班委以及各項目負責人的“軟磨硬泡”和“威逼利誘”,堅持不再參加任何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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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具體原因,就只是不想參加而已。盡管這是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大型集體活動,劉錫凱原本也要當說客,說服她參加一個展示環節,見她意志堅定便作罷。

運動會要開三天,即便這幾天她不把時間放在學習上,也可以沒有負罪感的看一看所謂的閑書,聽一聽想聽的音樂。況且很多項目還需要花大量時間練習,她實在無心參加。

因此,除了方陣以外,她今年運動會沒有參與任何項目,因為入場方陣是班裏每一個同學都必須要參加的。

游逸同樣如此,忙于突擊特長的她,更加不會放過眼前的機會。宋清談在游逸身上看到明顯的變化。認真投入的表情在她臉上頻繁顯現,宋清談覺得,她們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不斷前進。

運動會前的一節體育課,體育老師簡單講了幾句便解散了,留出時間讓同學們各自去練習自己的項目,宋清談和游逸是班裏少有的幾個得閑之人。

兩個人在校園裏轉了一圈,實在沒有地方去,就坐在涼亭旁邊錯落着的低矮石頭上發呆,兩個人都不說話,注視着前方沉默不語。

在不遠處的小路上,幾個年輕女老師正在歡快的跳大繩。後來宋清談也覺得詫異,她當時也只不過是十七歲的小女生而已,卻覺得眼前那些活躍着跳繩的女老師們渾身上下青春洋溢,那種感覺就好比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氣定神閑地觀看一群活潑可愛的小姑娘施展青春年少。

那些女老師也不過比宋清談和游逸大個六七歲而已,自己也才畢業沒多久,此時她們叽叽喳喳的樣子,全然褪去了平時在教室上課的模樣,才會讓宋清談心裏産生這樣的感覺。

可這種倒置的感覺有些奇怪,似乎不合邏輯。

正當她順着自己的思緒信馬由缰的時候,游逸突然說,“清談,我問你一個問題。”

還沒等她問對方要問什麽,游逸直接說,“你有沒有自卑過?”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宋清談實在錯愕,這是個什麽問題呢?

“怎麽突然問這個?”

“有一個階段,我就是這樣。特別自卑,讨厭自己。”

“你?”這怎麽可能?也當真是讓人意外。

游逸說,初中二年級,她在某一天照鏡子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渾然不覺中她的體型已經比以前胖了至少一圈。當然,身高也同時增長,只不過橫向發展的趨勢更多一些。

在那之前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體型和身高,但自此以後,體型便成為她成長中繞不開的煩惱,越是關注在意,越是事與願違。

對于突然的發胖,游逸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沉默低迷。相反,從表面上,她說話更大聲,更無畏,更肆無忌憚。她對抗自己不喜歡的變化,回擊那些暗自嘲諷的方式也更高調,她用這種方式昭告所有人,随便他們怎麽想,怎麽說,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一點似乎和高一同學趙雯悉有點相像。

而實際上,她是敏感的,每當她走路經過旁人,聽到身後刻意壓低的不懷好意的笑聲,隐約聽到與“胖”有關的字眼,整個世界都黯然無光,她的心更是灰蒙蒙的。

游逸當時也暗自觀察周圍其他女生的變化,個子在長高,胸前開始凸出,先後來例假,她們集體進入沉默的發育期。

因為那些新奇特征的出現,讓她們恐慌不安的同時也充滿好奇,好像體內某種神奇的存在突然被喚醒,開始改變她們身體的內核與構造。只是,那些變化往往秘不可宣,只能暗自琢磨,與其他女生小範圍私下讨論。

通過觀察,游逸覺得只有自己是在朝着橫向發展,此前她曾向宋清談展示過她當時的一寸證件照,果真如她自己說的像是腫了一樣,游逸說她留着那張照片是為了提醒自己。當時除了必須提供的證件照,她完全抗拒其他拍照。

在身體發育默默變化的少年時期,別人似乎都在變好,只有自己變得糟糕,游逸內心苦惱不已,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接納當時的自己。

突然提起初中的事,是因為游逸發現自己再次遇到了和當時相似的心情與狀态,她再次陷入慌亂、害怕、困惑、不安,和初中時的心境一樣。

游逸笑笑,她說有一件事自己一直沒有告訴宋清談,孫乾與他是有外省戶口的,他其實從高三下學期就已經去那邊上學了。因為教育局對“高考移民”查得很嚴,所以只能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說自己拖到現在才告訴宋清談也是不得已。

然後呢?宋清談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說什麽。

游逸說她覺得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地惡補美術和文化課,也都沒有辦法追上孫乾與了。宋清談自然明白,在她們這樣的高考大省,她們和有西部地區戶口要在當地參加高考的孫乾與到底差了有多遠。

游逸說自己深感無力,她知道自己以前浪費了很多時間,沒有好好學習,沒有精進自己,可她覺得就算她高一起就費盡心力去好好學習,以她的水平和能力似乎也不能改變什麽。

她說最近狀态不好,總是定不下心,總感覺心底有點什麽在耿耿作怪,讓她焦躁,煩悶。她甚至糾正宋清談,自己以前和孫乾與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想過那麽多,就是單純的互相喜歡,哪裏想過以後,老師們經常的論調不就是,高中談戀愛能成功的幾率連0.01%都不到。

游逸說,她并不是擔心他們最後沒有躲過異地或者是變化,她是害怕最後讓他們分開的原因是因為自己不夠好。

宋清談又怎麽會不理解這種心境,她太了解了。這和她自己的那些論調又有什麽不同呢?可聽了游逸的心裏話,她內心居然有種輕松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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