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往左邊一些還能微微看到校外的馬路,右邊的視野則把操場一覽無餘。目之所及的校園裏,到處是走動的學生和家長。
宋清談仔細觀察着自己将要“浴血奮戰”的地方,認真地觀望遠處的風景,時間就顯得沒有那麽難熬。當看見何易淼和田錫凱往教室方向走來,她遠遠地就笑起來。
“你幹嘛背着書包站這兒?”
“等你們啊!”宋清談仍舊是笑着說。
“等我們?”兩人臉上同時打上問號。
“我沒有找到座位,也不認識其他人。”她一臉無奈。
“怎麽可能沒座位?”田錫凱一臉不相信,何易淼也是一臉茫然。
宋清談肯定地點點頭,田錫凱和何易淼也在教室裏轉了一圈,仍一無所獲,就跑上講臺把講桌旁的凳子搬過來,讓宋清談先和他們擠一下,等老師來了再問一問。
可班主任卻遲遲沒有露面,可能因為到了高三,即使教室裏根本沒有老師,沒有班委,同學們卻很自覺,竟然都沒有人說話,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大家都還不熟悉。
因為是老校區,教室很小,一排排同學坐得滿滿當當,在這悶熱的夏天,那臺老舊的空調機雖然在極力運轉,仍舊無法驅散當前的酷暑難耐,整個教室籠罩着一股熱氣騰騰。
好似每一個人都散發着熱氣,又夾雜着各種汗味混雜的氣息,宋清談聯想到蒸籠上的饅頭,但又不是,饅頭至少是氣味香甜的,自己眼下感受到的卻讓人難以形容。
這是高三開端留給宋清談的第一印象。火辣辣的炎夏,熱氣騰騰的教室,混雜不清的氣息。但她極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心靜自然涼,這是高三,這是高三,忘掉一切,背水一戰。
晚自習進行了近二十分鐘,一位帶眼鏡的中年男人才慢慢踱步走進教室,斯文而穩健,他拿起課本,敲敲講桌,低頭自習的同學才紛紛擡頭,看起來應該是他們的班主任了。
他站在講臺上迅速掃視教室四周,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宋清談這一桌。
“少了一張桌子嗎?我昨天現場确認過的。”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快速的默算起教室裏課桌的數量。
“是90張,沒錯啊,這可就奇怪了,咱們名單上也是90個人。你們都确定自己的名字都在文科二班的名單上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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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不以為然的回應“是”的時候,最右邊靠窗第二排的一個男生卻“騰”地一下站起身,渾身都透着不自在“不,不好意思,老師,我好像走錯教室了。”
教室裏頓時一聲哄笑,他頂着衆人的目光快速往外走,一臉尴尬,面目通紅,穿過講臺的時候,老師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他說了聲“抱歉!”就加快速度沖出教室了。
宋清談正要收起筆記本,拿起書包,去那個剛剛騰出來的座位,不料何易淼卻先站起身,“我去吧,我離得近。”話音剛落,他把凳子送回講臺,拿着書包坐到了那個空出來的座位上。原本坐在中間的田錫凱順勢往右邊挪,在一個完整的座位上坐正。
等他們坐定,班主任才開始自我介紹,教地理的丁老師,丁德賢,宋清談還是第一次遇見教語數外學科之外的老師當班主任。
沒有想象中興師動衆、激情澎湃的高三動員,丁老師的風格可謂是畫風清奇了,他說高三到底有多麽重要,想必大家無論是自我認知還是從其他渠道間接獲取的感知,都已經足夠了解了。此刻他就不再激情滿滿地號召一番浪費時間了,總之一句話,“高考很重要”,大家自行用功吧。他還說過幾天會有他去年教的兩位學生來學校,屆時會讓兩位考上名校的學長給大家傳授寶貴經驗。
他補充道,現在算是補課,座位就按大家現在自由結合的這樣坐着,等到九月份正式開學之後,再重新排座位。這也就意味着,宋清談還可以和田錫凱繼續坐同桌,至少一個半月。
這樣也好,她不用再花時間和新同桌認識、磨合。因為坐在自己右邊的人沒有變,有一些時刻她竟忘我地以為自己仍舊是在高二,而這樣的錯覺不止一次。
雖然學校把這一個半月的時間稱為“補課”,但教室裏的學習氣氛卻絲毫不打折扣,沒有人去花時間相互認識,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高三不怒自威般的施壓與影響。
半個月下來,除了身邊的個別同學之外,其他人壓根就沒說過話完全是陌生人,從下課後教室裏的狀态可以明顯感覺到這幾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相處方式。
除了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各科老師上課,都默契地不再點名,大多時候都以第幾排第幾列的第幾個同學來提問問題。
很快,丁老師上一年的得意門生如約而至,是兩個男生,一個在香港中文大學,一個在中國人民大學,趁暑假回母校看望恩師。畢業之後還能返校看望老師的,只有那些考了好學校,有了好作為,能夠讓母校和老師包括自己都引以為傲的人,只有他們才能這樣榮歸母校。
兩位學長提前就已經被丁老師預定好,要來給高三的學弟學妹分享成功經驗。班裏的人心裏十分清楚,在他們所在的高考大省,能考上這樣的好大學,難度系數高之又高。
亮出學校的兩位學長,在此刻尚在苦戰高三的學弟學妹眼裏,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分享經驗的學長口若懸河的時候,講臺下坐着聆聽的同學內心除了激動和豔羨,內心更是複雜的。
激動歸激動,宋清談心裏卻異常冷靜,能考上他們這種級別的學校,只有文科一班前十名的同學才更有希望吧。趙聞聞在文一,不出意外地話,她明年應該會上學校的光榮大榜,比肩兩位學長,成為“久高之光”,她已經連續多次拿了全年級文科第一名,成績名列全市三甲。
有一天晚自習突然停電,天氣燥熱,學校只能通知大家自由活動。教室裏沉悶地讓人喘不過氣,宋清談去走廊上透氣,遇見了從隔壁班經過的趙聞聞。
若不是她叫自己,昏暗之中宋清談完全沒有認出她來。趙聞聞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樓下走走,她欣然前往。也沒有具體說什麽,兩個人就是一起在校園裏散步,散散心透透氣而已。
高三的這一年他們換到了老校區,整個校區只有高三一個年級,校園比新校區小了近一半,離市中心也更近一些,雖然比之前的校區離家近,宋清談還是選擇住校,陳方灼也一樣,陳媽媽工作繁忙,向來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照顧他。
趙聞聞家離這個校區很近,高三起開始走讀,她說因為是臨時停電提前放學,她爸爸媽媽這個時間剛好在外面辦事,暫時還不能過來接她,但卻一再叮囑,讓她先在學校裏等着,等他們忙完就立刻趕過來,堅決不讓她一個人回家。
宋清談很有同感,宋媽媽也時常感慨養女孩比養男孩操心太多,要費更多的心神。如果現在不是和陳方灼一起上學放學,她父母恨不得每次放假休息都要接送她,宋媽媽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你是女孩子!”,接着就會開始陳述自己看到的社會新聞又怎麽怎麽樣了,痛斥現在的人有多壞多壞。
趙聞聞說她父母雖然早上不會送自己來學校,但晚自習放學回家是一定要堅持來接她的,她初中三年走讀時就是如此,雖然現在已經高三了,她家和學校離得更近,她也已經長大了,但她父母仍舊堅持。她說她爸爸時常教育她女孩子走路窄,一步走錯就步步錯,所以更要步步小心。
趙聞聞和宋清談共同感慨,在多年的成長中,作為女生的她們,比男生少擁有的又豈止是自由。
兩個人在尚不熟悉的校園裏慢慢走着,也聊起以前坐同桌時的趣事。宋清談記憶深刻的是,當時夏季的午後,真正能喚醒她的就是趙聞聞從家裏帶來的冰西瓜,切成小塊小塊裝在盒子裏被她帶來學校,和宋清談一人一半。雖然宋清談不能吃太冰涼的東西,總是要放一放才開始吃,但已足以消解她心裏的暑氣。
在校園外的光照映襯下,昏暗的校園顯得深沉而內斂,樹影婆娑中有絲絲涼意襲來。宋清談和趙聞聞在風口找到一條長凳坐下休息。
不遠處的操場上,一群男生在微弱的光亮下打籃球。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男生之間粗魯的口頭禪,節奏輕快的音樂聲,樹影浮動的沙沙聲不斷入耳,和燥熱憋悶的教室相比,這簡直是雲泥之別的兩個世界。
宋清談沉悶緊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