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争看到包廂裏氣氛不對,正想退出去,卻忽然被人叫住。

叫他的是一個染着紅發流裏流氣的男人,他指着方争,“你,過來。”

方争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推着車走了進去。

門關上了,方争走了兩步,才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周敬年,貓兒一般的眼睛睜大了一瞬,顯得特別的無辜可愛。

那紅發男子從車裏提出一瓶酒來,開瓶後重新倒了一杯,他對周敬年似笑非笑道:“這位小哥可能覺得就這麽喝酒沒意思,今天就給你來點新鮮的。”然後把酒杯塞進方争的手裏,命令道:“去喂這位小哥喝酒。”

末了,不懷好意地加了兩個字:“用嘴。”

在這種緊張氣氛的場合下,紅毛此舉完全是在羞辱周敬年。以曾大少為首的人,全都看好戲一般的笑了起來。

被摁在沙發上的溫洋怒道:“曾榮!”

曾榮睜開被肥肉擠得都快沒了的小細眼看了一眼溫洋,對他的怒吼充耳不聞,他被周敬年下了面子,必然要從他身上找回來。

而方争,他心頭一沉,擡頭看向周敬年,對方眼眸深沉,然而如同白日相處時他感受的那樣,雖眉目冷峻,卻依然帶着令人安心的溫和。

方争心裏忽然就松了一口氣。

在場的人他誰都惹不起,唯一能求救的,也只有這位才相處了短短一個白天的新同學。

見小服務生愣着,那紅毛推搡了他一下,催促道:“愣着幹什麽,快啊!”

方争被這一推不由自主地向周敬年撲去,杯子裏的紅酒灑了對方一身,他感到腰上一熱,就已經被周敬年抱了個滿懷。

方争嗅着紅酒的味道,在周敬年懷裏擡頭,對方恰好也低下頭來,兩人幾乎鼻尖相對。他看到周敬年伸手過來,撩開他額前過長的碎發,低聲道:“待會兒乖乖躲着,知道嗎?”

方争被對方溫柔的語氣弄得一怔,等他回神的時候,已經被周敬年掐着腰放到沙發角落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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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年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前世也是這樣,為了羞辱他,曾榮的人抓着方争命令對方以口給自己喂酒,那時候的他雖然是旁人輕易不敢惹的纨绔子,但也是涉世未深,也不想一來就給舅舅惹麻煩,加上心情不好,氣悶中的驚鴻一瞥發現朦胧燈光下方争和應城差不多的身形,不知從哪裏竄出一股邪火,仰頭喝了一口酒拉着正向他這位新同學求救的方争就強吻了下去。

那時候,他不顧對方的屈辱掙紮,拼了命的親吻對方,直到被對方咬破嘴唇,才意猶未盡地放了開。

那之後,方争非常地厭惡他,然而礙于自身的背景,他卻沒法報複回來,即使兩人前後桌,方争也是長達半年時間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回憶只是一瞬,周敬年抓起一瓶未開封的酒,狠狠地砸在了正懶散地坐在旁邊的曾榮頭上。

酒瓶碎裂,發出很大的聲響,曾榮哼都沒哼一聲,就頂着滿頭血跡翻身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了,衆人都沒想到他出手這麽狠辣,一出手直接把曾榮開了瓢。

方争也傻了,他看着周敬年棱角分明的側臉,那瞬間對方身上氣勢全開,仿佛慵懶打盹的雄獅終于清醒過來,一舉一動都帶着令人驚心動魄的懾人氣勢。

方争的心忽然砰砰地跳了起來。

曾榮倒地後,紅毛最快反應過來,擡腿向周敬年踢去。

跟曾榮一起過來的人,瞬間也向着周敬年一湧而上。

因為人數過少而一直被摁在旁邊動不了的溫洋他們,很快也加入了戰局。

包廂裏打起來了,方争縮在沙發角落,手裏還傻乎乎地端着幾乎空掉的酒杯,他看着新同學以一敵數還游刃有餘地模樣,猶豫着自己如果這時候上去幫忙的話,會不會反而給對方添亂。

一人被周敬年長腿一踹,直接跌在了方争的沙發前,看着那熟悉的紅毛,方争想也沒想的,随手撈起一瓶酒對着那人後腦勺砸了下去。

繼曾榮被酒瓶砸暈後,紅毛也暈了。

曾榮那邊,能打的就一兩個,其他的整天在聲色場所裏混着,缺乏鍛煉,身子都被酒色掏空了。周敬年這邊也差不多,都是一群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戰鬥力主要靠他和溫洋。

等把曾榮那邊的人都撂倒後,善後的事情交給了溫洋,周敬年對方争伸出手:“來。”

方争放下酒杯,剛走到周敬年身邊,胳膊就被拽住了,對方拉着他往包廂外面走。

包廂隔音效果一般,裏面的動靜早引起了其他包廂的人注意,李哥正縮在門邊,一看方争好好地出來了就松了一口氣,不過等他看到包廂裏的情況後,整顆心又提了起來。

方争不由自主地被拉着走,都來不及跟李哥招呼一聲,他扭了兩下被周敬年抓着的胳膊,“你要拉我去哪兒啊?”

周敬年停下轉身,看着他說:“可能有人報警了,等會兒警察就來了,你想跟着走一趟?”

方争一聽,頓時一縮脖子,如果去警察局,那些人可能會把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事後可能會遷怒到他身上,伺機報複。

周敬年笑了一下,等方争請了假換了衣服後,兩人直接從酒吧後門出去了。

走在霓虹閃耀的街道邊,方争在心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提前下班,雖然請了假,但也要被扣工資的。但是看着走在身邊的周敬年,想着對方在解除自身麻煩的時候也是給他解了圍的,什麽想法都沒了。

周敬年側頭看方争,見他小臉苦愁,就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忍不住想摸他的頭發。手動了動,周敬年到底忍住了,他問方争:“你餓嗎?”

現在已經十點過了,方争因為要上班的原因,放學後是不吃晚飯的,一般都是等下班時酒吧發的宵夜。

周敬年的問話剛落,方争的肚子就跟回答一般“咕咕”叫了兩聲。

方争尴尬地嘿嘿笑了兩聲。

周敬年說:“你今晚被人為難都是受我牽連,我請你吃宵夜。”

飯店基本都關門了,最後兩人找了個燒烤攤坐下,點了一堆燒烤後,周敬年跟老板說:“辣椒少點。”

方争喜歡吃辣,但是他吃飯不規律,胃總是造反,現在空着肚子再吃辣的就不合适了。

方争看周敬年走過來面不改色地坐在他對面,一雙大長腿委屈地彎在那裏,眼神奇異地看着對方。

周敬年看他盯着自己,道:“怎麽了?”

方争笑了笑,說:“總覺得你這樣的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他指了指坐在周圍吃燒烤的人,又轉回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周敬年身上,“你不像是會坐在這種地方吃東西的人。”

周敬年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生的人,只從穿着上就能看出端倪。

周敬年将外套脫下來放在膝蓋上,挽了一截袖子,露出修長有力的手腕。他聽了方争說的,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上輩子為了追對方,從最開始的嫌棄,到後來的習以為常,他陪着方争吃過無數次路邊的燒烤攤。

燒烤很快送了上來,周敬年用筷子把鐵簽上面不怎麽油膩的烤肉蔬菜弄下來,把碟子裏堆滿後推到方争面前,把對方的碟子拿過來繼續弄,自己偶爾吃一口。

方争看着他娴熟的動作,忍不住停了下來。

周敬年随時注意着他的,便看他:“不好吃?”

方争搖頭,咽下嘴裏的食物,空着的那只手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轉,“你,對誰都這麽溫柔,這麽體貼的嗎?”

雖然場合不對,是在燒烤攤上,但周敬年此舉就像他在電視裏看到過的那種,幫女士切牛排的紳士。

周敬年凝視着他說:“自然挑人的。”

方争愣了愣。

很快,另一個碟子裏裝滿了,周敬年再次推了過去,打斷了方争來不及細想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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