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敬年外婆家雖然財力不俗,但是生活的小區卻是比較普通的那種。

周敬年開了門,和方争進屋後,在沙發上睡覺的雪兒聽到動靜立即擡起頭看了看,見是外甥回來了,就站在沙發上伸了伸胳膊腿兒,拖着一條大尾巴跳了下來,一點也不怕生地走到兩人腳邊,這裏蹭蹭,那裏蹭蹭。

雪兒是白色長毛貓,還是幼兒的時候就被老太太撿回來,養了十多年了。

周敬年拿起平常給雪兒梳毛的梳子遞給方争,“它不怕你,你給它梳毛,我先把飯煮上。”

方争拿着梳子呆呆的,他還沒接觸過這麽柔軟的小動物呢。雪兒看到熟悉的梳子,自己身子一軟就躺在旁邊了,呼嚕呼嚕叫着,似在催促方争趕緊的。

方争就地坐下了,慢慢試着給雪兒梳毛。他坐下的地方恰好就對着廚房,門開着,周敬年此時已經在放水淘米了,他脫去了外套,穿着一條印着卡通貓咪的帶有花邊的圍裙,身上冷硬的氣息一下子被沖淡了許多。

方争看着他這一身裝扮忍不住笑了兩聲,周敬年聽到了,轉頭看他一眼,說:“過來洗手,幫我把金針菇用牛肉卷起來。”

方争就進去洗了手,走到他身邊:“怎麽做?”

周敬年手把手教他:“像這樣,卷起來,然後一個個擺好。”

“哦哦。”方争點頭,然後動作有點僵硬地跟着周敬年的動作做。

周敬年給他示範了幾個,他上輩子和方争重逢後,為了讨好方争确實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廚藝,那兩年他每天準時回家做飯給方争和豆豆吃,到後面廚藝确實不錯。不過到現在他都隔了十年多的時間沒再碰過廚房裏的東西了,回來一個多月裏,也是最多給方争熱熱牛奶,別看他教得像模像樣的,其實他自己感覺也生疏得很。

果然,等他開始做菜的時候,就有點把握不住了,金針菇肥牛卷好幾個都糊掉了,花菜也焯得太軟,再弄到鍋裏去炒了之後起鍋都糊爛成一團了,倒是香菇肉片湯還行,缺了點鹽味再少量加一點就行了。

他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跟方争保證自己的廚藝,結果這會兒就自打臉了。

周敬年幹咳一聲,跟方争解釋:“好久沒動手了,等我多做幾次就好。”

方争笑着道:“很好啦,雖然賣相差了點,不過聞着還是很香的,換我比你還糟糕呢。”

如方争所說,雖然成品醜了點,但味道還是不錯的,完全能下口。方争很是捧場,除了湯沒喝完,其他菜都全部吃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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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洗碗。”在椅子上攤坐了會兒後,方争說。洗盤子的活兒方争幹過不少,所以這個倒是不陌生。

“好。”周敬年也沒攔,幫着方争收拾了碗筷,然後開了一包零食給雪兒吃。

每天早上走的時候柳楓都會給它放足夠的貓糧出來,所以并不怕它餓着。

等方争收拾好之後,周敬年便道:“吃撐了吧?出去走一圈。”

兩人散步一樣的出了小區,周敬年帶着方争去了一家音像店,準備挑幾部電影回去看,問方争:“你喜歡看什麽樣的?”

方争想了想:“想看鬼片。”

周敬年放在碟片封面上的眼神頓了頓,然後道:“那你選兩部,我再去看看別的。”

周敬年去選了一部喜劇的,回來的時候方争已經選好兩部鬼片了,光看封面就很恐怖了,方争還笑嘻嘻拿到周敬年面前晃了晃,把名字念出來給他聽。

周敬年表情淡淡的點頭,“就選這兩個了?”

“就這個了。”方争說。

周敬年就拿去找老板結賬了。

方争在那賊笑,他剛發現了,提到鬼片的時候,周敬年表情有點不自然,他就在猜這人不會怕鬼吧?等他挑好拿給他看,果然看到周敬年不敢直視碟片封面的表情!

回到家後,方争就搶在周敬年前面,拿了據老板說是最恐怖的一部鬼片放進了影碟機裏,然後坐在周敬年身邊,等着電影開始。

畫面一開始就很恐怖,那種農村破爛的種種影像,黑白色的,配着詭異陰森的音樂,整個屋子裏的氣氛似乎都不對了起來。

電影一開場,方争就感覺周敬年的身體僵硬起來,開場沒幾分鐘後,随着一聲突兀的尖叫,窩在沙發另一邊的雪兒被吓了一跳,方争感覺周敬年也抖了一下。

他轉頭看周敬年:“你怕啊?”

周敬年微微點頭:“還好。”

方争把雪兒抱起來遞給他,“來,抱着小姨壓壓驚。”

周敬年把雪兒放在腿上,說:“不用管我,你看你的。”

方争就轉頭繼續看,電影進度差不多半小時後,方争忽然感覺旁邊有點擠,沉浸在劇情裏的他這才回神,發現周敬年的身體正緊緊挨着他呢,而周敬年的目光卻直直地看着電視,嘴唇抿得緊緊地,完全一副被吓慘了的狀态,應該是自己無意識擠過來的,方争就突然覺得自己因為發現對方可能怕鬼而這麽惡作劇的行為有點不厚道了,于是也就任周敬年擠着,還伸出一只胳膊遞到他面前:“借你壓驚。”

周敬年半點不遲疑地抱住了,又跟方争說:“你看你的。”

不過之後,哪怕方争已經奉獻出一只胳膊了,周敬年還是不斷地往他身上擠。等方争終于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差不多被周敬年從後面抱住了。

周敬年的雙手摟着他的腰,下巴幾乎擱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不斷騷擾着他脖子上的皮膚,給他一陣陣異樣的感覺。

方争這下是無心看電影,身體一點點僵直,他掙了掙:“你這麽大了,怎麽就這麽怕鬼啊?這些都是假的啊。”

周敬年摟緊了不松手,嗓子裏還含着點委屈:“假的也怕。”

方争最受不了周敬年這軟綿綿的一面了,道:“那我們不看了,看你選的喜劇。”

說着就要起身去換碟片,不過立即被周敬年拖回來,抱得更緊了。周敬年說:“花錢租來的,不看完可惜,還有一部呢。”

方争咬牙,這叫什麽,這叫自己租來的鬼片真是哭着也要看完。

劇情很快進行到一個高潮部分,恐怖的氣氛愈加濃厚,方争沒太注意裏面的恐怖點,卻是關心起周敬年的反應了。周敬年雖然怕得要死,但應該也是有認真看的,因為他的呼吸、他的身體明顯随着氣氛的驟變而緊張、放松。

方争就抱着這種“周敬年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懷疑,視線重新放回了電視上,只是這種姿勢之下他完全無法将全部心神放在電視裏,每當周敬年有什麽動作他立即就能知道。

他想說你一個同性戀怎麽就敢這麽抱着一個知道你性向的“直男”,你也不怕“直男”翻臉?但是這句話他怎麽都不敢說出來。

于是只能自己在那裏手足無措、緊張、害羞。随着複雜情緒滋生,方争心裏也又多了一層因兩人身份差距而産生的陰霾。

之後,電視裏演了什麽,方争完全沒注意到了,他所有的感知都放在了周敬年摟着他的雙手上,對方隔着薄毛衣貼在他背上的體溫,還有那愈發灼熱的呼吸。

周敬年和方争貼這麽近,對方一點也不放松的身體全部被他感知到。趁着一個劇情的起伏,周敬年故意呼出一口綿長的氣息,惹得方争直聳脖子,然後在方争看不到的角落,周敬年勾唇笑了笑。

要說起來,上輩子周敬年是真的很怕看這種鬼片的。和方争一起租碟片看的經歷上輩子也有,自從方争發現他怕看鬼片後,每次有時間看碟片的話方争都會故意租些鬼片回來吓唬他,之前無論他看多少次,也依然會覺得害怕的。

方争死後,他無數次地關燈坐在漆黑的屋子裏,奢望真的能發生電影裏的那種情節,死去的方争回來找他,哪怕是向他索命他也求之不得,只要能再見見他。

每天一到夜晚就關燈坐在床上,這樣的荒謬舉動他做了一年多時間,最後終于死心,終于認命方争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之後他就陷入了長久的失眠,要靠藥物才能睡着。

沒有什麽能比方争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事還要恐怖的了,明白了這個,再恐怖的鬼片在周敬年看來,真的也就那樣了,提不起他半點緊張的情緒。

可以說,看鬼片這個,是周敬年希望方争對他的感情能有所感應而事先就做好的一項準備。

不過等到又過去二十分鐘後,周敬年感覺方争的整個身體依然緊繃着,雖然抱着方争很舒服,但周敬年也怕把他累壞了,他就趁着恰好是劇情舒緩的階段,松開方争,去倒了水喝。

方争着實松了一口氣,整個身體攤在沙發上,他把自己的背緊緊貼在沙發背上,希望周敬年別再像剛才那樣了。

幸好,喝完水重新坐回來的周敬年直接抱着雪兒了,之後的幾十分鐘裏,除了又朝他靠了過來,倒是沒別的動作了。

之後兩人保持着這種狀态把另一部鬼片看了,接着又看了喜劇片,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準備去酒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想那些年被山村老屍支配的恐懼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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