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37

祁斂走進來的時候, 看着裏面争着面紅耳赤的兩個人,淡漠的眼神從皇後和祁尹的身上掃了過去,随後淡淡的道:“他想自己去送死,誰都攔不了他。”

祁尹看着祁斂來了, 怒氣沖沖的看着祁斂, 質問道:“你不是說,你不想上位嗎?現在讓額娘來和我說這個, 你幾個意思?我下來好讓你上去是嗎?”

“既然我以前和你說的那些你都沒有記清楚, 那麽現在再說也沒什麽用了, 我只能告訴你,讓你回來是為了你好,想要表現得機會多的是, 完全沒有必要選一個會把自己給搭進去的,”祁斂看着祁尹那仇視他的樣子, 目光冷淡, “不過, 你要是真的覺得額娘和我是在害你,你可以繼續在那裏面待下去,反正和你說了之後,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祁斂很少說這麽多的話,他向來是做的多,說的少。

祁尹蹙眉看着祁斂, 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事?”

“你別管我知不知道,我只是和你說, 讓你出來是為了你好,你如果自己非得要上去趕着送死,你就去, 誰也攔不着你。”

“哥!你如果知道什麽你就好好和我說,你這樣陰陽怪氣的幹什麽?”

“額娘和你好好說的時候,你有好好的聽嗎?”

祁尹瞪了祁斂一眼,最後把目光投向了一邊的皇後:“額娘你為什麽要我從那裏面出來?我這在裏面待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要我出來?”

祁尹直覺他們肯定是知道什麽事情了。

再聯想到自己上次遇刺的事情,他眸子陰沉一片:“你們是不是知道那天是誰在刺殺我了?是跟赈災款丢失的事情有關的是不是?”

他一直待在宮中,即使有野心,也很少露出來過,出了這次參與的這個赈災款的案子,基本很少在宮中樹敵,唯一想到的自己的一個仇人,那就是祁郁了。

難道要他去相信,是祁郁這個小東西衆目睽睽之下,安排兇手殺的他嗎?

開玩笑。

遇刺這件事情就像個無頭案,刑部的人查了一段時間沒查清之後,父皇看着無傷大雅,就幹脆讓他們以赈災款丢失的案子為先,他遇刺的案子靠後,說是說的好聽,分一個主次,輕重緩急出來,但是誰不知道,父皇下這個命令基本是不想讓人去細查這件事了。

想到這裏,祁尹就感覺一陣憋屈。

總是想要把那些人給查出來,分出八塊洩恨才肯罷休。

皇後看着面前幾乎是喪失理智的祁尹,她道:“額娘只能和你說,你出來是最好的,再多了,我就不能說了,尹兒,你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害你的。”

“你每次都是這句話,你說你是為了我着想,你說你是為了我好,為我好就是讓我輔佐我哥嗎?”

祁斂在皇後宮中待了好一會,實在是沒有什麽心思再聽下去了,反正想死的人攔不住:“額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站住,等下我有話和你說。”随後皇後又轉向祁尹,“你先回去,額娘說的話你都要記住,知道嗎?最好能早點從那趟渾水裏面出來。”

祁尹冷哼了兩聲,帶着一身的不開心回去了。

若無看着皇後娘娘這樣子,從裏面退了出去,關門守在了外面。

等到這裏面只剩下了他們母子倆之後,皇後道:“我不讓你接近宋笙,你倒好,跟宋方北開始走近了,他們宋家的人有這麽好嗎?你是個皇子,你就非他們宋家的人不可嗎?”

“在額娘心裏,不是我跟宋家的人玩不行,而是我跟誰在一起,額娘都覺得不行,”祁斂笑了笑,感覺自己有些悲哀,如果自己不是個皇子,是不是就可以非宋家人可了?“以前我跟幾個小太監玩,額娘告訴我,有失身份,然後命人打了那個小太監幾十個板子,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在宮中看見過他,如果不是宋齊現在不是丞相了,如果不是現在宋家出事了,額娘你還會阻止我跟宋笙走在一起嗎?”

答案是肯定的。

肯定不會。

宋齊是一國元老,宋齊的兒子宋笙,才華過人,如果宋丞相沒有出這個事情,那麽宋笙以後肯定也是要進宮中為官的。

所以,他額娘不會讓他離宋笙遠一點。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宋齊是得勢,現在的宋齊是失勢,斂兒啊,娘這輩子為了什麽啊?就為了你和你弟弟啊,你從來就沒讓娘操過什麽心,怎麽在這個事情上,你就這麽拎不清,就這麽不聽勸呢?!”皇後娘娘拿祁斂沒有辦法,祁斂從來都是一個長情的人,有時候,她覺得,祁斂這樣挺好的,一個有感情的君王,于國于民也不算是什麽壞事。

但是現在看來,要不是她發現的及時,可就壞大事了。

“娘總說這輩子是為了我和弟弟,但是,結果兩邊您一樣也沒管好,”祁斂嘆了口氣,再讓他說出什麽絕情傷人的話來,他說不出口,“就這樣吧,額娘你用阿笙的性命來威脅我,我自然會聽你的話,離阿笙遠遠的,如果額娘不想讓我跟別人走的太近的話,娘您也可以說的,那樣的話,我就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裏面,不和任何人接觸,以此來滿足娘你的希望。”

“你這是什麽話?你以為額娘想要逼你嗎?現在你父皇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斂兒啊,你有幾條命夠交代啊?”

“我行事光明磊落,為什麽要害怕?”

“你行事光明磊落?”皇後苦笑,“以前我也覺得你行事光明磊落,從來不會犯錯,我以前甚至想,你活潑一些,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會搗亂,會惹事該多好,因為即使你惹事了,娘也有足夠的能力幫你擺平所有的事,但是···斂兒,你告訴額娘,這個事情娘要怎麽辦?放任你不管嗎?”

祁斂鼻子微微有些酸,看了眼苦口婆心的勸自己的額娘,沒說什麽,沉着臉走了出去。

若無在外面就聽見皇後和大殿下的吵鬧的聲音,于是,讓在外面候着的人又去外院待着。

當看到大殿下臉色很不好走出來的時候,就知道這倆個人又是誰都沒說動誰。

看着大殿下的背影,若無開了口:“殿下,娘娘這麽多天來,茶飯不思,殿下如果有時間的話,多來宮中陪陪娘娘吧,娘娘肯定會很開心的。”

祁斂的背影一頓,随後沒說什麽出去了。

聽着敞開的房裏面皇後的嘆氣聲,若無心裏有些心酸,想要幫着皇後做點什麽,卻什麽都做不了。

“娘娘···”

皇後擡頭看了眼若無,随後笑了笑:“沒事,都是小事。”

可是這接二連三而來的小事都快把她給壓垮了。

弟弟犯了死罪,但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常林去死。

兒子對不起祖宗,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祁斂在那個泥潭中繼續彌足深陷。

祁郁聽着宮中回來的消息,送消息回來的那個人已經換過一個了,自上次祁斂給常林出了主意之後,被常林驅趕出府的那個人已經不能用了,只能用來單方面的去聯系常林,如果常林那邊有什麽消息,那個人會再去找過一個人把消息給送回來。

所以,常林那邊還是能一如既往的收到這邊給他的指令。

但是他一點蛛絲馬跡都沒能查出來。

“祁尹出來了的話,就讓祁斂進去。”

“大殿下這個人不像是二殿下,如果他知道常林就是那個拿赈災款的人的話,他還會去大理寺嗎?”

“進不進去大理寺又不是看他。”

“王爺準備怎麽辦?”

皇帝就看得上祁斂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但是祁斂這個人志不在此,想到這裏,祁郁想了想,上輩子祁斂的志不在此,這輩子可不一定了。

雖然不知道祁斂哪根筋不對勁要來跟他搶宋笙,但是,祁斂一旦真的動了那樣的想法,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祁斂不能小觑。

“既然祁尹在裏面都能立功,就別說是祁斂了,皇帝知道祁斂的能力,現在只需要在皇帝面前說一下,說是祁斂要想正兒八經的去當這個太子,就需要有能服衆的地方,而這次就是一個好機會,皇帝肯定會讓祁斂進去的。”

“這是死命令,祁斂拒絕不得。”

“好。”王林知道祁郁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已經沒有可以後退的機會了,所以他只能竭盡全力地去幫着祁郁,在那裏面站穩腳跟,“王爺,那邊傳來消息了,說是咱們養的那群私兵被常林知道了。”

“他怎麽會知道的?”

“不知道,反正順水摸魚的摸了過去,雖然我們的人已經把人給殺了,但是不知道消息有沒有送出去,常林那邊也沒有什麽消息。”

祁郁:“沒關系,常林自己那裏都有一大堆的事情在那裏,現在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暫時不會去管那些。”

王林點了點頭,出去安排去了。

宋笙看着王林從自己面前走過去,伸手拽住了王林:“我有個事情要和你說。”

“你和我能有什麽事情說啊,咱們王府的事情都要去問王爺的,你犯了什麽事情,還不如直接去和王爺說,反正他又不會說你。”說到最後,王林感覺自己真的非常羨慕宋笙。

宋笙犯了錯,他們一起承受。

他們犯了錯,自己承受。

這差距,着實讓人心寒。

“我這不是不知道怎麽和王爺說麽,先和你說了,然後你再去和王爺說,這不是兩全其美嘛?”

王林睖了眼宋笙。

這個兩全其美只是宋笙一個人以為的兩全其美而已。

其他人可不一定美了。

“你自己去和王爺說吧,我這邊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不是···王林···”

宋笙看着王林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心想這家夥真的是越來越不讨喜了,難怪到文章完結都沒有弄一個官配。

猶豫再三,宋笙還是敲開了祁郁的門。

祁郁看着站在門口沖他笑的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做什麽了?”

宋笙臉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這主仆兩個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他一定是做錯了什麽才能來找他們嗎?

他就不能是知道了什麽事情,來給他們交換交換信息的麽?

宋笙笑:“王爺,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在外面聽到了一個消息,你想不想要聽聽啊?”

“不想,”祁郁看着宋笙:“道聽途說的東西,能有幾分真?”

“王爺你聽聽嘛,我和你說啊,我剛才去酒樓喝茶的時候,聽到那裏的人說,這次的赈災款,可能跟大理寺或者刑部的人有關啊。”

宋笙一邊說,一邊看着小崽子的表情。

看着祁郁愣了片刻之後,哦了一聲就沒有了下文。

“王爺,您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疑嗎?為什麽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去查赈災款的時候,會遇刺,為什麽當二殿下一把鄭成跟赈災款的案子有關的事情說出去之後,鄭成就立馬被滅口了,王爺不覺得奇怪嗎?除了皇上,應該是刑部或者是大理寺最先收到消息吧?”祁郁跟普通的六歲孩子又不一樣,這個家夥,金手指開的無敵的粗。

不管這家夥想要幹什麽,宋笙覺得自己還是要和他說一下的。

好讓他避開常林這個坑。

“去酒樓喝茶,你可真閑。”

然而,七王爺的關注點總是這麽的清奇。

“不是,王爺你不好奇這個人是誰嗎?”按着宋笙想好的劇本,應該是祁郁問他,他覺得這個人是誰,然後他再跟着祁郁讨論,再把最有嫌疑的常林給拉出來。

這樣的話,無論祁郁會不會相信,他都和祁郁說過了,即使祁郁沒有記住,在腦海中也會有印象,以後如果碰到常林,會多一個心眼。

“不好奇。”他知道這個人是誰,為什麽還要跟宋笙在這裏讨論,他不想要宋笙知道那麽多東西,但是這個家夥,好像無論什麽地方都能聽到一些風吹草動。

看這興奮的來跟他分享消息的樣子,祁郁輕咳了一聲,改了口:“不過,本王倒是挺想知道到底是誰監守自盜不要命的。”

宋笙眸子一亮,總算有點上道了:“你看啊,即使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不是真正的兇手,但起碼也是一個幫兇,在祁尹剛把鄭成跟赈災款的案子有關的事情說給皇上聽,等皇上吩咐下去的時候,差不多這個消息應該是剛到大理寺卿或者刑部侍郎的手上,為什麽剛好那個時候,鄭成就被滅口了?這個消息經手的人應該不多才對,不存在洩露消息的可能,所以···王爺,你覺得誰最有這個可能?”

祁郁擡眸看了眼宋笙,宋笙上輩子能在他身邊,陪着他打天下,給他出謀劃策,再到最後的,力壓八國使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腦子,的确很聰明。

“大理寺的人最有可能。”

“對,因為皇上這件事情主要是交給了大理寺去辦,所以大理寺卿應該是最先知道消息的,王爺你不覺得大理寺卿跟這個案子有很多理不清的關系嗎?”

“覺得,首先是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一起去查案,為什麽就大理寺卿受傷了,還因為大理寺卿受傷的事情,這個案子拖了半個多月,很多原本應該能查到的東西,現在都變成了死無對證了。”

宋笙猛點頭。

對,就是這樣,請開始你的表演。

“是的,所以你覺得誰是兇手?”宋笙循循善誘着,引着宋笙去發現裏面的不對勁,然後再讓他去想,誰是那個兇手,只要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以後肯定會上心的。

祁郁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刑部侍郎!”

随後堅定的說道。

宋笙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刑部侍郎···

你妹的刑部侍郎啊!

再清楚不過的大理寺卿啊,朋友!

“如果是刑部侍郎的話,那麽他是怎麽知道皇上已經知道了鄭成跟赈災款有關的消息的呢?”宋笙嘆了口氣,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祁郁。

他終于能體會家長教小朋友做作業是種什麽樣的心情了,恨不得把自己腦袋裏面知道的東西都塞到他的腦子裏面。

祁郁如夢初醒,就像被點醒了一樣,他拍了拍手,頓悟了:“本王知道了!肯定是刑部侍郎在大理寺有內應!”

宋笙的頭在門上撞了一下。

“為什麽不可以是大理寺卿?”宋笙直接問道。

祁郁看了眼宋笙,他致力于把宋笙往別的地方帶,而宋笙卻總想着把他給揪回來,然後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大理寺卿。

“怎麽可能是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在上次查赈災款的時候都已經受傷了,為什麽就他一個人受傷了,為什麽同行的刑部侍郎沒受傷?”

宋笙眨了眨眼睛。

小夥,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做苦肉計啊?

用自己受傷的事情來消磨現存的證據,不是很劃得來麽?

“還有,這件事情可是大理寺卿主動攬在自己身上的,如果是他幹的,他應該離得遠遠的才對。”

“就是因為是自己做的,所以才要把這個案子給攬在自己的身上,畢竟放在刑部的話,被查出來也是遲早得事情吧?如果放在大理寺的話,那差不差的出來,就看他自己想不想要人給查出來了。”

“常林是個好人,你不能冤枉他。”

宋笙一言難盡的看着祁郁,他就像知道,祁郁是什麽時候受了王林的荼毒的,為什麽就這麽堅信常林是個好人呢?人家都壞透了好麽?

他親外甥遇刺,祁郁受傷的那一次很有可能都跟常林有關,這個人到底好在哪裏了?

“是他求皇上,讓皇上把你爹給放出來的。”

“但是,這也不能洗脫他跟赈災款有關系的事情啊。”

“本王相信他,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再對別人說了,知道嗎?常林是皇後的弟弟,要是這些話傳進他的耳朵裏,你有幾個腦子夠你掉。”

“王爺···”宋笙呆呆地看着祁郁。

最後嘆了口氣。

算了,這小子現在看常林的濾鏡真的有點厚,說不通。

宋笙嘆着氣出去,在門口的時候看到了賀蕭,他幽幽的看了賀蕭一眼,你未來男人可真難搞。

賀蕭感受到了宋笙陰郁的目光,頓時感覺自己又被宋笙不懷好意的惦記上了,他對着宋笙笑了笑:“宋哥剛在裏面跟王爺聊天啊?”

“嗯,并不愉快。”

不是不愉快,是很不愉快。

皇後知道了,所以祁尹才會從那個案子裏面退了出來。

看皇後這樣子,肯定是想要保住常林了。

所以,做的并不是揭發,而是讓祁尹從那裏面先抽身出來,因為她知道,這個案子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即使有,那個人也不會是真正的兇手。

所以,為了不牽連祁尹,她讓祁尹從裏面退了出來。

那麽···

祁斂現在知道常林就是那個偷了赈災款的人嗎?

宋笙想到祁斂,微微蹙眉,反正常林遲早會倒臺的,還不如在這個時候倒臺正好,這樣的話,常家也不會成為祁郁上位後,穩坐皇位的第一大障礙。

但是這樣下去,皇後知道但是存心包庇肯定是要被同罪而處的。

祁斂說不定也會···

宋笙對着祁斂還是存有一點恻隐之心的,那麽好的一個人,連原作作者都不舍不得讓祁斂死,他也不想。

實在不行的話,再從系統那裏坑一個免死符過來吧。

讓祁斂過隐姓埋名的閑雲野鶴般的日子也不錯,反正他自己也挺向往的。

察覺到自己又要被坑的系統:沒有!

宋笙忽視了腦子裏面的那道電音,繼續美滋滋的想着,怎麽把祁斂給救下來。

系統:···祁斂如果死了,就不會活了。

宋笙:我覺得你這個系統心思有點陰暗。

系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那個選擇相對應有自己要承擔得後果,主角一樣,這裏面的所有的配角也一樣,你也一樣,你們走的每一步,都會有所需要承擔得後果。

宋笙:···

系統:如果,祁斂真的選擇了隐瞞的話,誰也保不住他。

宋笙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皇後都選擇了要包庇常林的話,難道祁斂還能大義滅親去舉報自己的舅舅和自己娘嗎?祁斂如果能做到這些,那麽祁斂就不再是祁斂了。

在宋笙的堅持下,祁郁的飲食習慣已經改變了許多,至少每一餐的餐桌上,甜食肉眼可見的減少,被正常的飯菜所代替,這個子也開始漸漸的漲了起來。

宋笙一邊給祁郁夾菜,一邊道:“多吃點,你看人家六歲的小孩子都不知道比你高壯多少了,現在都六歲了,還搞得跟個五歲的小孩子一樣。”

祁郁涼涼的看了眼宋笙。

你吃的挺多的了吧?以後不還是沒本王高?

“宋哥,我覺得王爺這段時間已經好了很多了,以前我們在宮中的時候,別說是吃大魚大肉了,就連吃飽都成問題,那個時候的王爺,臉上一點肉都沒有,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現在看王爺,可是不知道好了多少了。”

提起以前在宮中的事情,賀蕭百感交集,唏噓不已。

以前那個時候,是朝不保夕。

是吃了今天沒有明天。

哪像現在啊,這麽多可以讓他家王爺随便吃,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宋笙眸子一滞,伸手揉了揉祁郁的頭,他生活在優渥的家庭,從來不知道吃不飽穿不暖是個什麽樣的滋味。

兩個半大的孩子,在暗無天日的冷宮中,應該過的度日如年吧。

宋笙有些心疼祁郁和賀蕭。

不過卻沒辦法告訴他們,你們受過的苦這個世界都會用加倍的好還給你們,你們會成為人上人,會把曾經看不上你們的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也沒辦法跟他們說,你們這輩子都會同甘共苦。

祁郁一擡頭,就看見了宋笙眼裏的心疼。

他上輩子,自從當了皇帝之後,就很少看見宋笙眼裏再有過這種眼神了。

後來,是宋笙親自插進他身體裏的那幾劍。

祁郁收回了眼神,對着賀蕭低聲呵斥了一句:“不要再提了。”

賀蕭默默的閉上了嘴。

宋笙笑了笑:“以前的事情是不用再提了,反正現在已經柳暗花明了,不是麽?以後我們家王爺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那肯定啊。”賀蕭附和道。

無論以後怎麽樣,都不會比以前在冷宮的那個時候差。

賀蕭是個特別容易滿足的人。

即使以後,他家王爺被分到了最偏遠的地方也沒關系,總比在冷宮中強,至少吃得飽,至少不會再有祁尹這樣的人,至少能活得下去。

從冷宮中出來之後,賀蕭對未來的生活質量就只有一句話:吃飽了并且活着。

“吃吧。”祁郁看着宋笙的笑臉。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堅信,陪着他一路上去的這個宋笙肯定是真心對他好的,宋笙陪着他熬過了所有難得熬過去的日子,宋笙替他受了不少的傷,為他流了不少的眼淚,宋笙對他的好,對他的心疼都是可以清楚看得見的。

只不過,後面站在頂端的很多東西迷住了宋笙的眼睛罷了。

他對他好過。

從七王府到皇宮中的一段漫長的時間,宋笙都一直對他好。

宋笙也和所有人一樣,很多東西于他而言都是充滿誘惑的。

祁郁想,這江山他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如果宋笙喜歡的話···是不是可以給他了?

只要他開心···

祁郁感覺自己已經被宋笙給說的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了。

他本來是想狠狠的折磨宋笙的。

即使不折磨,也應該關在房間裏面,好好的折磨一番。

當個金絲雀養起來也好,就宋笙這種傲骨,把他當成金絲雀的話,肯定會斷了他所有的念想和希望的吧?

這樣才是報仇才對。

但是現在已經轉變成了想要把江山都給宋笙的想法,祁郁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

等幾個人吃完了飯,王林才回來,一回來就拉着原本跟宋笙在外面吹涼風的祁郁給拉到了書房裏面。

宋笙看着祁郁的背影,滿腦子都是:狗子你變了。

王林:“王爺,已經辦妥了,從祁尹受傷之後,皇上本來就有這個心思的,現在經人這麽一說,估計,大殿下現在就是弦上的箭,不發也得發了。”

“聖旨最遲什麽時候會下到祁斂的宮中?”

“最遲明天都會到大殿下的宮中了。”

“今天晚上你再去辦一件事。”

祁郁朝着對着王林地上吩咐了好幾句,王林點了頭之後,又出了王府。

宋笙看着王林的背影,總感覺這就是個狗腿子,到底特麽的背着他們在幹些什麽大事呢?

“今天晚上你想要放風筝嗎?”祁郁出來之後,心情貌似很好,看着宋笙,一副爸爸寵你的樣子。

宋笙翻了個白眼:“不去,我睡覺了。”

看着宋笙真的就進去了房間,祁郁茫然了片刻,這個人還真的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前段時間還天天在他耳邊念叨着去放風筝,現在主動去找他放風筝,他倒是愛理不理了?

祁郁看着賀蕭,不解的問道:“他剛才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賀蕭為難道:“王爺,這天都黑成什麽樣了,哪有這個時候放風筝的啊。”

“他以前也是這麽找本王的。”

賀蕭:“···”

可能你們兩個人都不太正常。

祁尹在大半夜的時候突然被宋方然給叫醒,他蹙着眉頭看着宋方然:“你最好是真的有什麽事。”

“殿下,我都和您說了,您不能把那個案子交出去,您非不聽,現在好了吧,到嘴的鴨子都飛了。”

祁尹睡得有些迷糊,見宋方然說一些沒頭沒尾的話,抄起一個枕頭就朝着宋方然扔了過去:“什麽東西?說的不清不楚的。”

“殿下啊,皇上說不定明天就下旨讓大殿下去查赈災款丢失的案子了啊!您怎麽還有心思睡覺呢?”宋方然現在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本來祁尹就處處有個祁斂在壓着,現在這祁尹還蠢到能把快到嘴的功勞給送出去,他能不着急麽?

“你說什麽屁話呢,皇兄才不會去那裏面踩那趟渾水。”

“殿下,我說的都是真的!”

“行了,大半夜的不睡覺滾遠點撒潑,我捆着呢。”祁尹翻了個身,繼續躺在床上睡覺。

宋方然在旁邊看着,既生氣又拿他沒辦法,只能等着明天的聖旨下下來在和祁尹一起想辦法了。

也不知道祁尹着了什麽魔,從皇後宮中一回來就把那個肥差給辭了。

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皇後擺明了就是看見他在裏面幹的不錯,然後想要把祁斂給送進去啊,這麽明顯的事情,祁尹這種蠢貨都看不穿。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的聖旨就下到了祁斂的宮中。

這是祁斂所想到的最差的一種假設。

他有想過,皇上會把這個差事扔給他,但是他想的情況是把他叫過去,當着面說的話,祁斂還能用一些理由給糊弄過去,但是現在,父皇的聖旨直接下到了他的宮中。

即使他已經想好了成千上萬個理由,現在也用不上了。

因為君無戲言。

不可能朝令夕改。

這邊太監剛回去述職,另一邊,祁斂要代替祁尹繼續查案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連宮外的七王府裏的宋笙都知道消息了。

宋笙只覺得皇帝這主意簡直就是不過腦子的,本來祁尹和祁斂的關系就不好,現在他讓祁斂代替祁尹去做這個事情,無疑就是拉仇恨,離間兄弟兩個的感情。

宋笙想找個機會去見一見祁斂,但是現在這麽光明正大的去見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皇後在那裏看着。

他想到了宋方北。

或者宋方北可以幫他。

等祁郁出去了,宋笙就去找宋方北去了。

與此同時,好幾方人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皇後的宮中是,常林的府上也是。、

他們都沒有想到,皇帝會讓祁斂去接着查這個事情。

這要是他們造假的事情,經過了祁斂的手,然後又沒有處理好,被皇帝看了出來的話,那麽祁斂肯定也是要跟着一起遭殃的。

若無着急的看着皇後:“娘娘,現在怎麽辦?剛把二殿下給弄下來,結果大殿下就又要進去了,現在皇上下的聖旨宮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咱們要怎麽辦啊?”

皇後揉了揉太陽穴,這接二連三的變故都快把她給弄瘋了,現在又出了這個事情,她是真的應付不來了。

皇上下的命令,祁斂不能拒絕,也拒絕不了,皇後對着若無道:“去把殿下給本宮叫過來。”

“是。”

若無剛走到宮中的時候,就看見了扭打在一起的兄弟兩個人,一旁的宮人在一邊,連架都不敢去勸。

若無連忙跑了過去:“大殿下,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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