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堕本丸.07

“可我好像還聽見類似于撞擊牆壁的聲音。”堀川國廣明顯要更心細一點,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回憶起不久之前聽到的聲音,不由遲疑着補充道:“而且不止是一次,是很多次,就像是在求助一樣。”

與和泉守兼定的熱心腸不同,他并不是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只是天性所致,對這件事的疑點進行了分析。

他用目光掃過室內,發現不遠處扔着條沾着一點泥土和樹葉的浴衣,而地面上還有些髒污的痕跡,看起來有點像是腳印,再順着它們向後看去……

燭臺切不動聲色的一挪,正好擋住他望向櫃子的視線,有些尴尬的解釋道:“那是因為……我在琢磨新菜譜的時候,有用頭撞牆的習慣。”

——太、太拼了吧!

屋內的其餘三振暗堕刀同時被震在原地。與完全相信他這套說辭的和泉守不同,隐約察覺到不對勁的堀川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他。

而鶴丸則非常想給向來注重形象的同伴擦擦眼淚,不過一想到剛才莫名出現的炒鍋,他又下意識看了眼牆壁——嗯,這個應該真的是借口吧,可為什麽感覺某一處好像有凹陷下去的痕跡……

腦子裏不自覺浮現出詭異的畫面,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覺得在驚吓上,燭臺切沒準就是傳說中的天賦型選手。

他還沒緩過勁兒來,旁邊安靜了半天的審神者扭過頭,興高采烈的給他一個更大的驚吓。

“你輸……唔、唔——”

完全沒有危機感的澪瞪大眼,非常不能理解鶴丸為什麽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就用手指向下扒,還試圖繼續說話。但越是掙紮,對方的力氣就越大,到最後還幹脆一手環住他的腰,湊到他耳邊用氣音說着話:“你之前答應過會乖乖聽話,那麽現在,就閉上嘴做個乖孩子吧。”

溫熱的吐息拂過耳廓,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感,就仿佛是一片羽毛輕輕掃過。他側過臉,卻僅能看到暗堕刀削瘦的下颚,以及細白脖頸上正在上下滑動的喉結。

——資料庫裏顯示,對方的這種情緒叫做“緊張”。

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麽,他還是乖巧的點點頭,随着鶴丸的視線一起向外看去。

在櫃子裏發出奇怪聲音、緊接着又輕微搖晃的時候,矮桌旁的三人立馬察覺到了不對,下意識站起身來。

和泉守直接抽出本體,腦子裏冒出的全是“鬼怪傳說”,像是對此刻等待已久,還在刀鋒後面露出了冷笑:“就算不是笑面青江那樣的驅鬼刀,但這一擊下去,也絕不會讓你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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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實話,他覺得燭臺切今天表現的特別奇怪,絕對是因為被鬼怪給感染了——被那種理論先入為主之後,他就再沒考慮過別的可能性。

“等、等等,并不是什麽鬼啊!”仿佛已經看到櫃子被破壞後的悲慘畫面,燭臺切艱難的找着理由:“只是房間裏偶爾有老鼠一類,我想應該是它在裏面吧……”

“如果是那樣,就讓我來幫忙捉出來吧。”沒有理會對方蹩腳的借口,脅差少年直接走上前去,伸手想将櫃門拉開。

這裏面被一再隐瞞着的人,他心裏已經隐隐有了猜測,只是沒看見證據,就不能草率的直接下定論。畢竟同伴歸再次歸順于人類,可不是什麽值得慶祝的事情。

他的左手隐蔽的按住刀柄,已經做好了直接兵戎相見的準備。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他的動作明明極快,但在此刻,卻猶如定格的畫面一般,在衆人的眼中一幀幀極緩慢的播放。

燭臺切來不及阻止,作為刀劍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将視線集中于不遠處的本體,腦中已然拟出攔截對方接下來攻擊的路徑。

但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明明無論是他還是鶴先生,想的都是保全大家啊!為了能讓所有人安然無恙的生存下去……!

就在堀川的手指離櫃門僅剩一點點距離時,樟子門外忽然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

“燭臺切先生,你在房間裏嗎?”五虎退軟軟的聲音傳了進來,細聲細氣的、卻掩不住其中的急迫情緒。

“那個……一期哥的情況又有些加重,所以我想再拿些藥物出來……”

本丸內的物資有限,所以都鎖在一處,由最擅長掌管內務的燭臺切管理,按時按量的分配使用。不過這其中也有特例,比如像是一期一振的棘手狀況,就容不得再吝啬于藥物的使用。

看着急急忙忙往外走的燭臺切,黑發打刀自然的跟了上去,還拽着擅長照顧人的堀川去幫忙。脅差少年沒有掙紮,只是在離開前,再一次将視線落在靜悄悄的櫃子上,眸中泛起一絲警示般的寒意。

待三人關上樟子門徹底離開後,屋內恢複了平日裏的寧靜,像是真的空無一人般。

但櫃子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條縫隙,露出一紅一藍兩雙眼睛。好在屋子裏還亮着燈,以太刀的視力也能看得很清楚,鶴丸在确定堀川國廣沒有殺回來的意思後,終于能松下口氣來。

這種驚吓,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了,不然他真的會短壽。

他剛松開手,懷中的少年便仰起頭來,用極乖的表情看着他,不用說話都能表達出那種心情——摸摸頭嘛,一下或者多幾下都可以~

那種被幼犬綁定為飼主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所以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又一次順應了對方的心意,自上而下的撫摸着那頭暖棕色的順滑長發。

心情奇異的緩和了不少,他垂下眼,故作嫌棄的抱怨着:“還好沒被發現,不然亂起來,誰也保不住你。”

“現在是能說話了嗎?”審神者的關注點明顯異于常人,等得到暗堕刀無力的點頭應允後,才問起吸引了他注意力的事情。

“一期哥是誰?他需要藥物,是受傷了嗎?”

“那種親密的叫法,還是不要學了,不然那群短刀們聽到可是會很不開心哦。”說話間難免摻雜了點私心,鶴丸刻意說得誇張了些,但也不算是造謠,因為粟田口的短刀們确實不想看見一個人類,更別提是正常的對話與聊天了。

在看到澪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後,他才幹咳一聲後說起了正事。

“一期一振的情況很特殊,是他反抗了前主之後留下的反噬,嘛,普通的藥物治療連維持傷口不惡化都很難,更別提是治愈了。不過想想看也知道,有哪個人會為這樣的付喪神手入呢,所以就一直放置在那裏不管,現在應該離自動碎刀不遠了。”

他說得又輕又快,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可尚且搞不懂複雜情感的人造人能感覺到,他放在自己頭頂的手在不自覺的攥緊,扯住了一縷頭發、帶起些微的刺痛感。

——大概,是在難過?

“我覺得應該能救得了他。”在資料庫裏查了下手入的意思,暖棕發色的審神者轉過身,直視着面露詫異的暗堕刀,認認真真的提出解決方案:“這樣我需要暫時關閉本丸裏的一些設施,集中使用靈力,就算沒辦法一次性痊愈,不過好個七七八八還是沒有問題的。”

“……哈,你不會是想用這個來拉近與粟田口們的關系吧?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他們對人類早就沒有任何……”

習慣性嘲諷的話還沒有說完,鶴丸就感覺到手掌傳來溫熱的觸感。對方用雙手握住他的手,用困惑又真誠的眼神注視着他,“我只是不想看見鶴丸難過的樣子呀,況且,那不是審神者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嗎?所以不管是為了朋友,還是忠誠于工作,我都會去努力做的。”

說完話,少年照常附上了又軟又暖的笑臉,兩個尖尖的虎牙從唇邊探出一點點、顯得格外具有殺傷力。

暗堕刀面色一僵,随後狼狽的躲閃着視線,生怕被對方看見自己又燒得發紅的耳朵。

——這家夥果然是時之政府的秘密武器吧,肯定專門培訓過甜言蜜語之類的!要不然為什麽每次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被順利的扭轉局面啊?!

完全不明白自己發射了一擊直球,澪一腳從櫃子裏邁出來,非常富有行動力的扯着鶴丸的手,邊向外走邊說道:“現在就去那邊吧,找叫做一期一振的付喪神!”

“就算你真的想做,也不能現在去。”鶴丸趕忙用手邊的被單将再次裸.奔的人給卷起來,而後用另一只手拎起他,倍感頭痛的妥協道:“等明天短刀們換班的時間悄悄去吧,到時候我跟着你一起。”

雖然打從心底裏就認為這是在胡鬧,被發現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但放任不管的話,思考回路怪(單)異(純)的審神者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麽幺蛾子,所以他寧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還有一點,其實對于有人願意醫治一期一振這件事,他覺得并不是壞事,甚至還隐隐有些慶幸。

心裏某一處的松動得越發厲害,他的視線落在少年的身上,就像是看到了光,連紅到發暗的眸中都濺起一縷金芒。

如果是面前這個人,也許真的能給這座本丸,帶來嶄新的生機……吧?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被拎到半空中的審神者回過頭,又照常露出開心的笑容,一邊猛點頭,一邊将看不見的尾巴搖成了小風車。

看見這張臉,暗堕刀覺得自己之前想得可能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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