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堕本丸.17
眼看着審神者就像是個幼崽一樣,被太刀夾在胳膊下帶走,五虎退和信濃都感到非常新奇,扒在樟子門上目送了好久,直到那幾道身影徹底從拐角處消失,他們也還是一副戀戀不舍的表情。
“哎,不知道一期哥什麽時候才能恢複,這樣等下去真的太難熬了。”
還保有一雙晴藍色眼瞳的短刀嘆着氣,像是夜間被寒霜打透的花骨朵一樣耷拉着腦袋,低落的喃喃道:“而且也不清楚那個人類的話有幾分可信度,萬一他只是說出來安慰我們的……不,不會的,他說的一定是實話。”
“我、我覺得他不像是在撒謊。”五虎退用軟軟的嗓音說着話,雖然聲音有些小、卻很堅定。
信濃用疑惑的眼神望過去,就見棉花糖一樣柔軟的短刀露出一個笑容,用仿佛不曾受過傷害的天真勁答道:“因為你們的眼睛很像啊,所以他應該是個善良的人吧。”
“啊、啊是那樣嗎,真的被你打敗了。”被一語雙關的誇獎着,他心裏的愧疚感總算被沖淡了些,便佯裝着無奈的樣子移開了視線。
藥研在後方觀察着兩個弟弟的一舉一動,這會兒才稍微放下心來——起碼他們都很堅強,并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自亂陣腳,這樣的成長真是值得稱贊。
所以他代替了太刀兄長,伸手揉了揉弟弟們的腦袋,語氣溫和的叮囑道:“我們現在只能選擇相信他,并且在必要時,還要去保護他的安全。尤其是注意不要讓他靠近後面的屋子,明白嗎?”
“是指三條部屋嗎?其實我覺得,三日月殿是本丸裏暗堕程度最輕的付喪神吧,經常能看到他在走廊裏喝茶呢。”
回想起養老一樣的場景,和五花太刀笑眯眯的樣子,信濃不由在心裏嘀咕着:如果連三日月殿都要防,那估計本丸裏就沒有一個可信的人啦,要知道前兩天對方還給了自己很珍貴的和果子呢。
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是被善意收買了,只是感覺五花太刀根本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完全是慢悠悠的老年人嘛。
比起天真的弟弟,藥研對于本丸中的內幕知道的要更多些,不過沒有确實證據的事,他也不好說得太仔細,只能又重複着強調道:“總之,看好審神者就對了,如果他出現意外,那麽一期哥也不會好過的。”
聽到這話,兩振小短刀不由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就差拍着胸脯保證了。
藥研藤四郎又摸了摸他們的頭,然後環顧四周,又帶頭收拾起亂七八糟的房間來。
三個人的動作很快,轉眼就把東西都歸了位,不過太刀兄長的被褥和藥浴盆卻還擺在原處,省得不小心被路過的誰看出端倪。
大約五分鐘後,他們便踏出房間,還小心翼翼地關好門,才向着伊達部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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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臺切這會兒正看着眼前的一幕頭疼。
曾經對人類失去信心,在來到這座本丸後便對時之政府和審神者們不假辭色的鶴先生,現在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其實昨晚他就覺得不太對,但此刻,這位好像要徹底放飛自己了。
“你是說可以在走廊裏……嗯嗯,那的确是個大驚吓呢,不過我覺得還可以放上另一樣……”
他正在跟年輕的人類咬耳朵,不時吐露些可怕的臺詞,看起來是在與對方探讨驚吓之道,越說越是一臉亢奮,像是恨不得立馬去實踐。
這裏不得不提一下他們兩個的動作。
審神者是少年體态,由于身材比例太好,腿占了全身長度的大半,所以坐在地上時就算努力挺直上半身,也會顯得異常嬌小。
而此刻,他正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坐在鶴丸的懷裏,後背貼着太刀的胸膛,仰臉與對方說着話。
單純以畫面感來看,的确溫馨又和諧,而且少年的顏值又是加分項,笑起來十分具有感染力,軟軟的就像是一塊糯米甜點。
——果然是昨晚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吧,而且不光是鶴先生,連山姥切也……
燭臺切将視線轉向金發打刀,就見向來陰沉沉不愛搭理人的家夥,此刻正貼着驚吓二人組坐好,一臉僵硬的神游(也可能是努力在屏蔽隔壁恐怖頻道的對話)。不過哪怕那樣,他也沒有挪動一毫米的打算,反而像是随時準備做審神者的下一個談話對象一樣,握着拳嚴陣以待。
總之,燭臺切覺得,這種狀況意外地可以算作是危險吧?畢竟這一轉眼兩個同伴都淪陷了,簡直可怕。
高大的太刀有些憂愁,像是被獨立于世界之外一樣,低頭擦拭着自己的鐵鍋。
于是等藥研一行人來到房間內時,不由被這樣奇特的場景震在原地三秒鐘。
“燭臺切先生,你為什麽會在卧室裏擦鍋……?”信濃代替自己的兄弟們,艱難地提出了疑問。
——不,比起我這邊,難道不是那邊親親密密三人組更加奇怪嗎?!
太刀青年的憂愁達到了頂峰,但為保持自己帥氣的人設,就迅速把鐵鍋塞進矮桌下,展露出可靠的笑容歡迎他們:“剛才聽鶴先生說你們要過來,我準備了一些茶點,請這邊坐吧。”
粟田口短刀們圍着矮角桌坐好,在茶點的吸引下,很快忽略了剛剛的事情,一人拿着一塊形狀漂亮的點心像是松鼠進食一樣慢慢地啃食。
當然,自诩為穩重兄長的藥研沒有吃,而是歪過頭,望向同樣挪動到桌旁的鶴丸三人,斟酌着問道:“鶴丸先生将大家聚集在這裏,是想要商讨有關出陣的事情嗎?”
“藥研很敏銳嘛。”鶴丸拿過一個點心,順手投喂了懷裏等待許久的審神者,這才繼續說道:“每周的出陣任務和人員名單都是随機的,所以不能保證我們會一直有時間陪在這家夥身邊。既然現在算是統一陣營,我想,應該可以拟出一份輪值表吧。”
“确實。我們這邊有三個人,出陣時不可能全部被點到,随時都能輪換着來幫忙。”藥研藤四郎說着話,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年輕人類的身上。
雖然是那樣安慰了弟弟們,但他其實在心裏也沒有多大把握——萬一做得都是無用功,還真的需要費盡心力去保護一位審神者嗎?
對人類不信任的情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越發動搖他的想法。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已經開始不停懷疑對方了。
為暫停那種想法,他只能向審神者求證道:“一期哥他……要多久才能複原,能給我們一個大概的日期嗎?”
“十天左右吧,因為我的靈力不算強,所以耗費的時間會長點。”澪自然看不出對方的想法,就實事求是的說道:“而且這段時間內,恐怕本丸內的一些設施要暫停使用了,這樣才能有足夠的靈力供給給一期一振。”
藥研基本忽略了後面的說辭,在聽到十天時,內心不由松了口氣。
——如果只是十天的話,那他還是能堅持得住的,這已經比預計得好上太多了。
“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在此期間,我也會負責好你的安全,請放心。”他微微颔首,提前支付了自己的感謝,但因為太過客氣而顯得生硬,就好像剛剛只是談妥了一筆交易。而在他心裏,這的确如此,與人類的界限是他無法跨過的一條深深地鴻溝。
聽到這話,暖棕發色的少年卻突然用手肘撐在桌子上,将身體向他所在的位置前傾。面對眼前倏然放大的臉,哪怕還隔着一段距離,他也下意識跟着後仰了幾分。
這是怎麽……?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完,就見對方瞪圓了眼睛,非常認真的強調道:“我有自保能力,比起那個,還是一起來玩更好吧。”
“玩……什麽?”
這個詞早已遠離他太久,于是連說起來都帶着幾分恍惚。
“很多啊,溫泉大戰或者去海邊燒烤,就算是集體卧聊也很有趣呀。只要大家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可以!”越說越是難以控制情緒,澪整個人都快蹭到了桌子上,眼睛一閃一閃地冒着光,簡直是在用實力書寫“開心”這兩個字。
那份單純的快樂不像作假,有着感染人的力量,光是聽到他的描述,所有人就仿佛已經看到了畫面——那是連最初的最初,都不敢出現在腦海中的場景,奢侈得就像是在透支餘生的幸福。
可對他們來說,餘下的時光裏還真的有可以透支的東西嗎?答案大概是否定的。
藥研苦笑着,正欲拒絕,可身邊一直不曾說話的五虎退卻坐直了身體,用極小的聲音輕輕道:“那樣的事情,真的可以嗎?其、其實我也很想……”
——很想讓大家一同獲得幸福。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也許真的會獲得希望,這也是一期哥的選擇吧?
他望着面前的少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兄長一樣,露出柔軟、羞怯同時又異常堅定的神色。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