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爹,我不想喝粥。”何葉剛踏進房門,就聽到弟弟何田的這句話。
“這芡實可是好東西。”何間說。
“那我也不想喝粥。”何田還在抱怨。
“你不喝都給你姐喝,正好讓你姐多吃點好好補補身子。”何間說着就要把何田面前的碗挪走。
“就知道偏心姐姐。”何田嘟囔了一句,看到何葉進了房門,“姐,你來了?你能下床了?你病是不是好了?”
“都好的差不多了。”何葉回答。
“那就好。”何田開心地捧着碗直接喝起粥來。
何葉看着碗裏的芡實,剝了殼的白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珍珠形狀,反而是和和米粒混合在了一起,何葉拿着勺子把粥送入口中,細膩的清香頓時在口中彌漫開來。
何葉想到前世去蘇州的時候,喝到過的糖水芡實,比起粥裏的芡實來,口感着實變了不少。
何間看看一雙兒女,何葉在慢條斯理的喝着粥,再看看何田則早就一口氣悶了下去,用袖子手抹了抹嘴對着他說,“爹,能不能再要一碗。”何間看着兒子的樣子不免在內心裏嘆了口氣。但還是讓在吃飯的福姨去給何田加了一碗。
吃過早食,何間就急匆匆地往酒樓趕了,出門前還叮囑何葉好好休息,讓何田好好讀書,不要去打擾姐姐。
而何葉這才看清楚房子的構造,一共就五間房,四個人各一間,正中間是客廳,說是客廳也就放了張飯桌和幾把椅子。何間那屋最大,其他三間都大小相似,只不過何葉房間放的梳妝臺,何田房間放的是書桌。竈臺用黏土砌在了院子角落,用稻草簡單地做了個頂。廚師的家裏自然還有一個地窖,儲存着不少醬菜、醬料之類的食物。
聽福姨說,原本吃飯都是把桌子搬到院子裏,但是夏天和冬天都還是選擇放在屋內。
何葉看福姨對何葉失憶這件事似乎只是在知道的時候震驚了一瞬随即恢複了正常,而何田則是大呼小叫了一通之後,接受了這個事實。
何葉雖然沒從她爹口中聽到些什麽,但是想來卻是極其疼愛這個女兒。但在固有印象中,古代人都重男輕女,而這一習俗沿襲至現代社會都成了陋俗。但在何家卻似乎并不存在這種情況。
何葉從何田口中得知,業朝雖然不推行女子做官的制度,但女子的權利并不比男子低,女子也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男女來往雖不忌諱,但多少也要避點嫌,以免落人口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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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聊了沒多久,何田就被福姨趕回房間溫習功課,說是臨近年關,私塾的先生也放假了,何田也就在家溫書。
何葉也不知道應該在古代如何打發時間,放到以前一部電視劇,幾部電影一放,一天就過去了。
福姨要出門買菜,何葉原本想要跟着一起去,看看古代的集市是什麽樣的,卻被福姨一句靜養給擋了回去。
何葉無奈,只能回房間看看房間裏都有些什麽東西,化妝臺上有少許的脂粉,梳妝臺上小竹筐裏還放着沒繡完的手帕,還有一兩本話本,随意翻了翻無非是些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
想必雖然沒有按大家閨秀培養,需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還是一些傳統的愛好。
衣櫃裏也盡管有不少裙裝,卻都是素色為主,想來原來的何葉應該也不是愛出風頭的人。
“有人嗎?”何葉聽到似乎從門外傳來了問話聲。
何葉剛開門打算出去看看,就看到何田像個小旋風一樣,沖到了門口,“誰啊?”
“弟弟,我是付姐姐。”
“付姐姐,哪個付姐姐,就是那個害我姐姐披風髒了不能穿的付姐姐?”
聽到這句話,何葉意識到她剛醒的時候,何田就說過付嫣嫣的名字,似乎原來的何葉是和她一起出門賞花才會偶得風寒。
“不可以無禮,還不快開門。”何葉沖着何田說。
何田才滿臉不悅地把門打開了一點,來人似乎也不介意,何葉看清來人一身玫紅色的襖裙,上面繡着朵朵白梅,看到何葉就親熱地過來拉着她的手,“你風寒可好了,當初都是我不好,沒有注意,過路的馬車把泥水濺到你身上,害你的披風都不能穿,凍病了吧。”
何葉聽完這話,覺得似乎何葉染病其實不能算是付嫣嫣的錯,只能算是意外,但付嫣嫣卻把過錯全部往她自己身上攬,再結合何田不對付的态度,她疑心付嫣嫣可能與何葉并非表面上看起來的友好。
“我已經沒事了,大夫說只要靜養就好了。”何葉想反正她失憶的事情,應該還沒有傳出去,就順水推舟接下來了話頭。
“那我們去你房間說說體己話,站在外面還怪冷的。”付嫣嫣邊說着邊把何葉往裏推。
就見何田睬也沒睬她們兩個人,賭氣般地跑回了房間,把房門重重地“砰”地一聲關了起來。
“當心把你家門弄壞了。”付嫣嫣許是存心氣何田,還吼了一嗓子。
“我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門內傳來了何田的聲音。
“弟弟年幼,只是過于在乎我了,還望見諒。”何葉說着客套話想要打個圓場。
“何田這樣,未來許是要讨不着媳婦的。”
何葉聞言也是一愣,但随即笑笑,“反正他年紀還小。”
到了何葉房間,何葉才意識到付嫣嫣提着一個食盒,付嫣嫣卻對這個食盒緘口不言,何葉想着許是待會兒還要去采購什麽東西才沒有問。
兩人家長裏短地聊了不少,何葉才委婉地探聽出來,付嫣嫣家是這條巷子裏賣豆腐的人家,何間與他爹交好,聿懷樓的豆腐都是因着何間這層關系,讓她家給送去的。
而小女兒家的話題,無非就是些化妝品或者近期流行的時尚,穿衣風格或者衣服紋樣,何葉在現代向來就對這些話題興致缺缺,她向來認為衣服主要還是以舒适度為主,好看但不實用的衣服只能在一些重要場合穿,也就是一年也穿不了幾次,還要浪費那個錢。
或許是付嫣嫣看出了何葉的心不在焉,便要告辭,臨走前看到何葉桌上的話本,“這可是宋大哥的話本?若是的話,我剛好要給宋大哥送吃食,你可要我幫你一起還了。”
何葉看了看那兩本話本,她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誰,推說:“改日我自己去。”
“宋大哥也真是,知道你病了也不來看你。”
何葉似乎覺得付嫣嫣話中有話,但奈何她并不是真正的何葉,也聽不明白她的意思。付嫣嫣見看不到何葉的反應,才不甘心地走了。
付嫣嫣剛踏出家門,何田就從房門裏竄了出來,“姐,她又跟你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就是刺繡之類的。不過,宋大哥是誰?”
何田一臉見到了天外來客般的表情看着何葉,“姐,看來你真的都忘了,連宋大哥都忘了。”
“他是我們的表哥嗎?”何葉繼續追問。
“哪裏來的表哥,就是住在巷子尾明年準備科舉的宋懷誠宋大哥,巷子裏的每家每戶都看宋大哥一個人可憐,動不動都給他送點飯菜過去。爹不是還叫我去那兒請教學問。”
何葉這才明白宋大哥是什麽人,“那你怎麽沒去?”
“爹又沒讓我天天去。話說回來,姐,付嫣嫣真沒跟你說其他的?”
“你覺得她應該說些什麽?”
“不就應該圍繞宋大哥,然後宋大哥長,宋大哥短,生怕你跟宋大哥有說有笑的,把宋大哥搶了去。誰叫她又不識字,只知道怎麽做豆腐。大家叫她豆腐西施,她還真當自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了。”
何葉想起付嫣嫣的态度,知道付嫣嫣是把原來的何葉當做假想的情敵,那桌上兩本話本或許就是宋懷誠的。那披風一事很大概率就是付嫣嫣為了出氣故意為之,何葉也不知道該說她是心機深重,還是把敵意表現地過于明顯,倒顯得有一股子天真。
“你小小年紀怎麽說話的,怎可對大人如此無禮。”何葉假裝生氣地說。
“我還不是為你抱不平。”何田理直氣壯。
“那你也不可以這麽說付姐姐,再怎麽樣也是你的長輩,不可出言不遜。你可知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
“知道,知道,姐,你別再教訓我了,你快趕上學堂夫子了。”何田懇求道。
“那你還不回去快點讀書,被福姨回來看到還指不定怎麽啰嗦你了。”
何葉只能搬出福姨來震懾何田,但效果卻意外地好。一聽到福姨的名字,何田想也不想就鑽回了房間裏,跑到書桌前拿起書就開始搖頭晃腦地讀了起來。
何葉輕輕地幫何田合上了門,徒留她一個人站在屋檐下思考,或許是身體裏本身的血緣關系,讓她和何田格外的親近。
沒過多久,福姨回來,一聽何葉說付嫣嫣來過,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字,福姨嘴上說要忙着去做飯,但她的表情卻出賣了她的想法。似乎想跟何葉說話,但話到口邊,卻似乎又不好意思說。
“福姨,你有什麽話你不妨直說。”
“那個啊……,福姨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你和那個何嫣嫣保持點距離,雖然每次跟你說,你都不開心,但福姨說這話也不是為了惹你生氣,也是為你好。”福姨深深地嘆了口氣。
“福姨,你放心,我知道了。”
福姨聽到這句話還是擔憂地看了何葉一眼,也不知道是假意讓她放心,還是真聽進去了。這才開始去備菜,何葉想要去幫忙,卻又被福姨趕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