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轉眼寬陽侯府的宴席結束也有一周有餘。
何葉回想起那日的忙碌,都覺得像是在做夢,當日晚上忙碌完之後,還在寬陽侯府多住了一晚,第二天收到了豐厚的報酬和賞金,又一次坐上了寬陽侯府的馬車回到了聿懷樓。
何葉也是來到業朝第一次,憑借她自身的努力,有了私房錢入賬。
她決定還是把錢存着,以備不時之需。
何間從寬陽侯府回來,将寬陽候府宴席的分成銀子交回聿懷樓之後,就開始他的休假。
何葉的廚師成長培訓也暫時全權轉交給了姜不凡,何葉一開始還挺開心,覺得能學到不少西南菜的做法。
但何葉忘了西南菜需要大量的辣椒,她有一次切好辣椒,無意中揉了揉眼睛,卻被疼得淚流不止。
原本這點小事還沒有打倒何葉。
姜不凡将辣椒下油鍋爆香的時候,許是辣椒上還有水,油點頓時從鍋裏噼啪亂濺了出來,還混合這辣椒嗆鼻的味道,何葉這才意識到想愛吃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這段時間學廚覺得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莫過于水煮肉片出鍋後的最後一個步驟,放上小蔥和蒜末,用沸騰的油灌入器皿的那一瞬間。
滾燙的油入碗的一瞬間,數百個油泡争先恐後地在肉片上爆開,化作水煮肉片的一部分精華。
何間整日休息在家,最難熬的人莫過于何田和錢掌櫃。
何田天天除了去私塾上課,就是被何間拘在家裏讀書。
原本是想着何間休息,讓福姨回去和家人團聚,但福姨說回去也是去田裏幹農活,還不如留在何家輕松一點,大不了這幾天不算工錢。
家裏有福姨燒菜,何間也樂得輕松,經常就搬了個板凳坐在何田房門口撿菜,何間多次都拉開門縫想要偷溜出去,看到門口的何間,又只能退了回去。
看何田被何間管得辛苦,何葉就經常從聿懷樓回來的時候給他帶點小吃和蜜餞回來,但依舊撫慰不了何田傷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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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原本想着去找宋懷誠的借口溜到附近和朋友一起玩,何間卻念着宋懷誠科舉考試将近,讓何田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擾宋懷誠。
就連去跟宋懷誠送飯,何間都不允許他們和宋懷誠多有接觸,只讓何田和何葉把飯放在門口。擔心他們說錯話,影響宋懷誠的發揮。
氣得何田在家裏直嚷嚷,說宋大哥才是何間親生的,他不過是路邊撿來的。
何間氣得追着何田就是一頓打,繞着院子跑了好幾圈都不停手,還是福姨在一旁看不下去勸了幾句,何間這才罷休。
何間三令五申地讓何田不允許在家裏亂說話。
錢掌櫃也是動不動就往何家跑,美曰其名是要監督何間的新菜的研發情況,實際上以來就念叨着讓何間早日回到聿懷樓工作,這樣他也不用再面對衆多賓客關于何間何時休假回來的詢問。
“老何,你什麽時候回聿懷樓?”
“老何,你今日研究什麽新菜了嗎?”
“老何,你休息夠了,就趕緊回來吧。”
“老何,你看,你趕緊回聿懷樓,以後一個月給你五天假。”
家裏其餘三人聽着錢掌櫃的這些話覺得耳朵都要起繭子,偏偏錢掌櫃異常執着。
何葉看到錢掌櫃在家裏也是大為頭疼,錢掌櫃一來,何葉就有一種家裏也變成聿懷樓的錯覺,她仿佛在家裏也像在加班。
但錢掌櫃對何葉的煩惱絲毫未覺,基本一周總要來個兩三次,逮着何間就是大吐苦水。
“老何,我跟你講,這個掌櫃我當不了,不當了,”錢掌櫃拿着酒杯對何田說,“這有權有勢的人家的仆人,眼睛都長在這兒。”錢掌櫃邊說邊指了指額頭。
“你看開點吧,都做了這麽多年了,不是你說不幹就不幹。”
“看不開啊,你想論靠山,我背後的靠山可是昱王殿下,可比他們那些幾品官員大多了吧,”錢掌櫃一口氣将杯裏的就全悶了,“可是我還在看別人的臉色。”
“好了,你喝多了,別喝了。”何間伸手要去拿錢掌櫃的杯子,卻被錢掌櫃一個閃身給躲開了。
“沒事,我還能喝,我沒醉。”
何田和何葉就在不遠處看着兩人鬧,何田悄悄對何葉說:“姐,你說錢掌櫃是不是就是來我們家騙酒喝,一來就喝酒,每次喝了還都說一樣的話。”
何葉倒是不置可否,只希望何間能從錢掌櫃喝醉酒的樣子裏看到他喝酒時候的影子,這樣之後就能少喝點。畢竟,喝酒有害身體健康。
木門被敲了敲給推開了,一看來人正是住在不遠處的姜不凡,抱着一個壇子走了進來。
何田一看姜不凡來了,尤為激動:“姜大哥,你怎麽來了?”
“之前腌的泡菜好了,來給你們送過來點。”
“泡菜是什麽?”何田仿佛又聽到了新鮮玩意。
“一看就知道之前吃飯聊天的時候你在開小差,那個時候姜大哥就說要拿泡菜過來。”何葉笑着打趣何田。
“哼,姐,你就知道損我,”何田不滿地說,但還是被姜不凡手裏的壇子所吸引,“這裏面都有什麽?”
“這裏面就包菜和蘿蔔,若是你們喜歡,下次再給你們腌點豆角。”
一旁的何間看姜不凡進門後就一直抱着壇子:“不凡,來來來,正好在喝酒,你也一起來喝點。”
姜不凡也不客氣,“那行,找個碗,把泡菜盛出來點,當下酒菜正好。”
何葉拿了兩個碗,一碗盛給了何間他們,另一碗則是盛了一點點,她和何田還有福姨嘗個鮮。
泡菜入口就是酸爽的口感,隐約地還能嘗到若有似無的花椒的椒麻味,令人回味無窮。
姜不凡加入到酒局之後,話題就從聿懷樓的事情轉移到了姜不凡家鄉菜上,但是說來說去,也還是在講燒菜的事情,聽得何葉還是決定在知巷裏散個步,轉換一下心思。
迎面就撞到了宋懷誠,對方手裏還端着空碗和空盤子。
何葉想着上次和宋懷誠聊天聊得不是很愉快之後,之後一直忙着聿懷樓的各項事情,也沒有機會和宋懷誠再見面。
“何姑娘。”宋懷誠率先開了口。
“宋大哥,”何葉回道,“你怎麽來了?這空盤子放在你家門口就好了,何田會去拿的。”
“沒關系,我總不能總麻煩你們。”
“這不麻煩,反正都要吃飯,只不過多個碗,多雙筷子的事情。而且何田也喜歡往你那兒跑。”
“那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這碗都已經洗幹淨了,何姑娘不妨拿進去。”
“宋大哥不如自己拿進去,姜大哥也在,你們應該也好久沒聊天了。”
“不了,我這還要回去溫書。”
何葉也知道宋懷誠将讀書看得比天大:“那你放門口吧,我出去晃一圈再拿進去。”
“這麽晚,何姑娘要去何處?”
“沒什麽,就附近轉轉。”
“這麽晚,一個姑娘家四處走動,可不安全,若不介意,我不妨陪何姑娘走走。”
“可是你不是要回去溫書。”何葉說。
“散步不會超過一刻鐘,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那走吧。”何葉聳了聳肩,表示她有沒有人陪都可以,反正她身為路癡,也不會走得很遠。
何葉原本想着既然宋懷誠也在一旁,就在知巷裏走一個來回便結束,省得二人都尴尬,卻沒想到宋懷誠又将話頭扯回了之前兩人不歡而散的話題上去。
“何姑娘,那日回去之後,我研讀各類史書,卻依舊沒有發現何姑娘口中所謂的男女平等。”
何葉并不是很願意和宋懷誠探讨這個問題,畢竟這個問題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兩個人學習的歷史和成長環境的不同。
“那你依舊覺得不可能實現嗎?”
“男主外,女主內,各司其職,不正是恰如其分。”
何葉無奈,只能說:“我來打個比方,你馬上參加科舉,然後狀元及第,當今聖上讓你想辦法讓女子和男子擁有同等地位,你能拒絕嗎?”
“何姑娘切莫胡亂言語,怎可妄議當今聖上,更何況科舉的事情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何葉氣到說不出話來,覺得她和宋懷誠根本就是對牛彈琴,便不再多言,只能極為勉強地說:“那宋大哥還是按照書本裏的繼續學習,相信這次宋大哥一定能高中。”
她都懷疑她說話的時候,是不是都透露着一股咬牙切齒的感覺。
聽到這話,宋懷誠卻絲毫沒有覺察到何葉情緒不對:“我若是高中,定不會忘了何家的恩情。”
何葉看了看宋懷誠,想着宋懷誠這人靠着這股子迂腐氣,做任何事都恪守禮數,就算高中,不懂世故圓滑,是不是未來在官場上也會是舉步維艱。
何葉突然想起她只知道科舉考試這件事,卻不知道這個朝代的科舉是否也是分為鄉試、會試和殿試這種層層選拔,想到這裏就向宋懷誠詢問。
宋懷誠狐疑地看了何葉一眼,似是不解何葉為何對科舉考試制度如此陌生,但還是耐心講給何葉聽。
何葉一聽便明白了,業朝的科舉有點類似于高考,各個地方舉行考試,最後将所有的試卷彙集到務城,最後按成績的高低進行排名公布。
看似便捷,但何葉想到的卻是這裏面不少的弊病,業朝畢竟不像現代有飛機、火車和監控攝像這種東西,難保試卷在中途不會被掉包,又或者出意外。
想來業朝的科舉不僅需要過硬的知識,還需要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