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海盜

對于擁有兩億多人口的大明帝國來說,中央軍只有三萬實在是太少了,不過也沒有辦法,李雲崖此時也只能養活這麽多軍隊。

朱由檢嘆氣道:“要是能再弄出百萬兩銀子就好了,起碼可以給洪承疇送去,讓他再多招募些兵馬以解燃眉之急,如果高賊率大軍打過來,恐怕山西難以守住。”

“京營兵馬雖然不能調動,但可以給他們點軍械,上個月武器升級換裝,又換下來一千多條燧發槍,可以給洪承疇送去組建個火槍隊,我在讓兵工廠專門生産一批定裝火藥,嗯,再給他二十門迫擊炮,派十個教官去幫他訓練。”李雲崖想了想,“我再拿十萬兩銀子給他,至少也要支撐到後年,如果實在支撐不住,就只能調京營人馬西進平叛了。”

朱由檢想到銀子,又把希望寄托在公安部上:“什麽時候才能正式開始收商稅呢?”

“全國範圍肯定不行,但是只在北直隸、山東、山西、河南四地應該可以,不過也要等到明年,咱們還需要再做一些準備工作。”

朱由檢只好作罷,他突然之間感覺自己好沒用,他小時候由于父親不受皇爺寵,他作為皇孫也是沒人疼沒人寵的,跟他哥哥朱由校一樣,都把學業給耽誤了。

跟朱由校不同的是,他知道努力上進,在王府裏時候就苦讀四書五經,資治通鑒等經典,當了皇上又請大儒開經筵,專門給自己講課,他立志做一個好皇帝,做一代明君,只是現在他越來越發現,在書本上學的那些東西,拿到現實當中根本沒有用,原來面對六部官員的時候還好些,在對上李雲崖的時候,就發現越來越跟不上李雲崖的腳步,什麽事情在李雲崖那裏,就輕描淡寫,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自己确實絞盡腦汁也搞不定。

這個人真的是上天賜給我的!要是沒有他,自己現在恐怕連上吊的心都有了。

朱由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雲崖,有些微微出神,等反應過來之後有些囧,幹咳了兩聲:“除了山西這裏,四川也要提防,如果被闖賊占了四川,他們進可攻退可守,咱們可就麻煩了,我打算調東南兵馬入川。”

“東南嘛……對了,我這次來就跟東南有關,鄭芝龍這個人,皇上聽說過沒?”

“鄭芝龍。”朱由檢記憶極佳,“前年七月,福建巡撫熊文燦曾經奏報,招撫了一名海上巨寇,就叫鄭芝龍,說他擁有大小船只上千艘,橫行東南沿海,日本、臺灣、呂宋一代,連荷蘭人他也打過。歸降之後,封做海上游擊将軍。”

“就是他,我有心在最近幾年就組建一支海軍,得把他招過來,明年我要在天津建造船塢,開始造大船,到時候向北可以威脅後金、朝鮮、日本,向南可以打擊海盜,重啓海運,江南的錢糧可以直接到達天津。”

只是一個歸降的海盜,雲崖既然要,那就把他調來呗,朱由檢很快就下旨,要鄭芝龍帶着兒子鄭成功進京面聖。

鄭芝龍接到聖旨之後傻眼了,他第一反應就認為皇帝要辦他,像當年對待五峰船主汪直那樣,先招降,然後再幹掉,尤其皇上竟然知道他有個兒子,叫鄭成功?他是有個兒子,今年才七歲,不過不叫成功,而是叫鄭森,還有個日本兒子,歲數更小。

鄭芝龍這些年在海外各地叱詫風雲,在日本都有很大勢力,還在崇祯元年,福建大旱的時候,遷了好幾萬漳州和泉州兩地的災民到臺灣島上定居,也算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

他趕緊把手下都找來一起參謀,商議的結果是皇上應該不會殺他,因為要收拾他根本不必讓他進京,他這些年已經在泉州安家落戶,成為當地首富,日本臺灣那種地方再好這時候也遠不如大明的江南,氣候也好,住的也好,吃得更好,鄭芝龍已經不願意再流亡海外,過那種海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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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了半天,最終得出結論,皇上并沒想殺他,不然的話不需要費這些事,直接讓地方官府,譬如當年招降他的熊文燦動手就行了,來個出其不意,并不是很難做到,而且現在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跟其他海盜聯手,大明朝的福州艦隊根本沒辦法抵擋,還要靠自己替他保衛海疆,多半是要把兒子送過去當人質。

擺在鄭芝龍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遵旨進京,把兒子留在北京城裏當人質,一條是抛棄在泉州的萬貫家財,重新回海上去,這大海盜只思考了半分鐘就做出了決定,進京!

鄭芝龍進京的時候已是深秋,他直接把一支艦隊開過來,直達天津,從天津衛登陸之後來到北京,還未進城,鄭芝龍就覺得眼睛不夠用了,首先是京郊地區的一棟棟的莊園別墅,這兩年京城裏的有錢人,都追求蓋高樓,這時候也沒人說什麽僭越不僭越了,你蓋我也蓋,全用鋼筋水泥結構,外面貼上瓷磚,再配上琉璃瓦,雕梁畫棟,雄偉大氣,美輪美奂,李雲崖組建了五十個工程隊,除了冬天上凍時候不能施工之外,幾乎全年不休,在李雲崖的收入當中,建築一項是最掙錢的,蓋一棟普通的二層小樓就要一萬兩銀子以上,三層樓兩萬,四層樓四萬,五層樓八萬,六層樓十六萬,以此類推,水塔屬于附加,每層加三千兩銀子,不到三年時間,撈了上千萬兩銀子,不然的話,單指望當初從閹黨那裏搞來的那些,李雲崖早就破産了。

除了私人建築之外,還有大型的工廠,李雲崖除了城南的火力發電廠之外,又在城東修了一座水力發電廠,每座發電周圍都是一片工業園區,城東這裏主要是民生工業,紡織、榨油、碾磨、粉碎等等,當然現在還都處于正在建設當中,真正投入生産的還木有。

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雖然馬上就要入冬,仍然是人來人往,熱火朝天,有幹活的,有送水的,有調度的,還有圍繞着這裏的工人擺攤做買賣的。

鄭芝龍還看見許多工人在平整土地,把一條條的岩石鋪等距鋪下去,看上去像是在修路,通過詢問得知,那是國師大人在鋪“鐵鬼”。

“鐵鬼”是什麽鬼?鄭芝龍搞不懂,他雖然在江南,但也經常能夠聽到這位國師的大名,不但練兵打仗是個好手,去年年底打跑了在陸地上所向披靡的後金建奴,還能搞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封緣出品的精美瓷器、琉璃燈盞、各種家具等等,他家裏都有不少,雖然價格昂貴,但真是好東西,當作傳家寶也不為過。

在驿站住了數日,鄭芝龍發現只是尋常兵部官員接待,并沒有看見錦衣衛或者士兵出現,心裏稍稍放下了一半,皇上确實沒有要幹掉他的意思。

得到聖旨之後,鄭芝龍帶着兒子進宮面聖,走進來之後,先看見屋裏桌子後頭坐着一個面目清秀俊美的年輕人,昨天禮部的人已經告訴他皇上的服飾是怎麽樣的,他認出是皇上平常穿的便服,急忙拉着兒子跪下去,得到允許之後謝恩起身,又看到皇帝旁邊側坐着一個青年,劍眉銳眼,目光淩厲,正在打量他們爺倆,穿着衣褲分開的短打兩截衣,頭發很短,沒有帶冠,這次進京,看見很多年輕後生都是這樣打扮,不過能坐在這裏的,應該只有那位傳說中的護國法師一人了。

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跟國師也見禮說話的時候,李雲崖先開口了:“這就是你兒子吧?”他有些囧,忘了鄭成功現在才這麽小,還不叫成功,事實上鄭芝龍現在年紀也不大,虛歲才二十七,只比李雲崖長了幾歲而已,說起來都算是青年人,只是李雲崖保養的好,鄭芝龍常年在海上鹹風吹,太陽曬,顯得老些。

“是,小兒鄭森,快見過國師大人。”

鄭森又要磕頭,被李雲崖阻止了,擺手把孩子叫到跟前,鄭森有些少年老成,雖然才剛滿六周歲,但站在那裏,跟個小大人似的,養的倒也還好,白白淨淨的。他在泉州授課的老師沒少說李雲崖的壞話,罵他是奸佞妖道,天下烽煙四起,民不聊生,都是這妖道害的,不止是他的老師,整個江南地區的文人都這麽說。

在鄭森的印象當中,這妖道是個大青蛇精變的,十分猙獰可怕,嘴巴裏布滿獠牙,指甲也是尖利的,專吃小孩的心肝。

所以被李雲崖叫過去的時候,他吓得不行,小臉煞白,身子發抖,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腳底下磨磨蹭蹭地不敢過去。

鄭芝龍是海盜頭子出身,看自己兒子如此沒出息很不高興,用手一推,手勁大了些,鄭森一跤撲跌在地上,正落到李雲崖腳下,又驚又怕,頓時忍不住哭了出來。

鄭芝龍臉上挂不住了,揪過兒子就要打,李雲崖趕緊攔住:“沒事沒事,小孩子怕生。”他把鄭森攬過來,手腕一翻,掌心就多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了遞進鄭森嘴裏,“別哭了啊,給你糖吃……”

話沒說完,鄭森扭頭就把糖吐了出來,黏在李雲崖的袖子上。

鄭芝龍大怒,抓過糖塊狠狠又塞回兒子嘴裏,噼啪兩巴掌,把孩子打得一個趔趄:“國師給的東西你也敢吐?你給我吃了!不許哭!”

鄭森癟着嘴,含着糖,不敢哭出聲,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他默默地想:完了,妖怪國師給我吃了毒藥,先生說過,越漂亮的東西毒性越大,像鶴頂紅、孔雀膽,都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同樣,越甜的東西也越有毒,妖怪國師要把我毒死然後吃我的心肝他好增加道行……嗚嗚,再也看不到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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