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欺騙
凱爾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在柔軟的座艙中,周圍牆壁上富有金屬感的塗料明顯的透露出他此刻正處在一艘艦艇上。
蘇文夜靠在他肩膀上睡着,凱爾幾乎能感受到女人身上芬芳的香水味。他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心裏感覺空落落的,像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只是輕微的動作,蘇文夜就察覺到了身旁男人已然從昏迷中醒來的事實。她擡起頭,纖長的睫毛不安的顫動着,試探性的說道:“凱爾哥哥,你終于醒了。”
“文夜,這裏是哪兒?”凱爾疑惑的看着他。
“萊斯利針對你下達了暗中處決的命令,我搶在他前頭總算把你從希佩爾星球帶出來了。”蘇文夜以最簡短的語句描述了他們現在的情況。
原來是在逃亡過程中嗎,凱爾略顯呆滞的看着蘇文夜精致如人偶的臉龐,內心隐約有個微小的聲音持續着說道。不對,不是這樣的,她在騙你。
一旦試圖想起些什麽,頭就好像撕裂般的疼痛。凱爾捂着頭,臉上的表情擰成一團,顯然是痛苦至極。
蘇文夜像是慌了神一般大喊着醫生,直到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藥劑緩緩諸如凱爾的手臂,他的頭疼狀況才逐漸緩解過來。
“你之前中了毒,”蘇文夜解釋道,“醫生說這是後遺症,不過你別擔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凱爾點了點頭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阿斯星系。”蘇文夜說了一個地名,“那裏不屬于聯邦和帝國的統治範疇,我想這足夠安全。”
“哦,那很好。”凱爾話語剛落,整個艦船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玻璃杯中的水悉數倒了下來,桌上的食物和物件亂成一團。
凱爾勉力把倒入他懷中的蘇文夜扶起來,貼心的替她整理了亂糟糟的頭發:“是萊斯利的人還在追擊我們嗎?”
“沒錯。”蘇文夜的臉因為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而露出一絲紅暈,她咬着唇說道:“形勢不容樂觀,我不得不去艦長室走一趟。”
凱爾平靜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神裏泛起了波瀾。他決定起身四處看看。
周遭巡邏的士兵似乎默許了他四處查探的行為,凱爾在習慣性給自己倒杯咖啡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突兀的叫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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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尤金的聲音,他也在這艘艦艇上嗎。凱爾這樣想着,卻不自覺的朝聲音所發出的方向走了過去。
“您不能進入這裏。”手持武器裝備的士兵猶如兩堵高牆擋在了凱爾面前,他們足有兩米高,粗壯的手臂顯示他們幾乎可以把凱爾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抗起來。
和這些人硬碰硬顯然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凱爾露出個無奈的笑容回到了座位上,看來他必須就此事詢問一下蘇文夜。
“我的醫生尤金似乎被你囚禁了起來。”凱爾盯着蘇文夜,如同海水般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不信任。
“我很抱歉沒有把這件事情完整的告訴你,我的凱爾哥哥。”蘇文夜優雅的取過手帕擦拭着嘴唇,“你之前中的毒正是你那位‘可靠’的醫生偷偷注射進你的體內的,我認為他有再度加害于你的嫌疑,所以不得不把他囚禁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凱爾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并同時對蘇文夜的做法表示誇贊,“你做得很對。”
然而事情的真相遠不止如此,如果不見到尤金本人的話,蘇文夜的這套說辭無法使凱爾信服。抱着這樣的想法,凱爾打算趁着蘇文夜睡熟後再偷偷潛入囚室。
凱爾輕輕的撥開她的手,将她別在腰間的小巧□□拿了下來。他們離的很近,蘇文夜輕微的呼吸聲讓凱爾的臉感覺到一陣不适,她和他真像啊。
凱爾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他……是誰?但此刻緊張的狀況以及容不得他思考這麽多,直覺中對蘇文夜的不信任迫使他必須查明真相。
凱爾的腳步很輕,從茶水間的角度看過去,那兩個如黑塔般的士兵依然盡職盡責的站在囚室門前。
如果自己一擊得手,另一名士兵必然會有反應。如果招來更多的人後果将不堪設想,凱爾在腦內模拟了一遍當年從某人那裏學得的近身搏擊術,定了定心神将□□對準了其中一人。
‘他如果用了這樣的動作,那你可以輕松的四兩撥千斤把他打倒。’凱爾不費吹灰之力的把另一名看上去令人恐懼的士兵放倒,腦海中又出現了某個異常熟悉的聲音。
身體的記憶總是最深刻的,凱爾一邊想着,一邊推開了囚室的門。
陰暗的囚室之內,身着白色囚服的男人倚靠着牆壁正在休息,他的臉上和身上都帶有未幹的血跡,像是不久前才被鞭笞過,而另一個少年縮成一團躺在男人的身旁,少年的眉毛緊皺着,似乎連夢中也無法逃脫這可怕的囚室。
這兩人正是尤金和賀修捷,凱爾盡量壓抑住自己憤怒的心情,他走上前去輕輕拍着尤金的臉試圖喚醒他。
“凱……”尤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凱爾的手捂住了,他低聲說道:“小聲點。”
一旁的賀修捷顯然也意識到有人進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是凱爾,見識了恐怖刑罰的少年幾乎是立馬撲入了凱爾懷中低聲啜泣着:“凱爾叔叔……”
凱爾愛憐的撫摸着他柔軟的栗色頭發,隐約預料到了賀永望的命運。恐怕早已喪生于萊斯利的手中了吧。
然而他現在是那樣的無能,唯一能做的只是低聲安慰着少年,試圖讓他好過一些。
“尤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尤金垂喪着臉,臉上的傷口讓他連說話都是一抽一抽的疼痛:“我們被蘇文夜關了起來,恐怕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死期了。”
凱爾被他們的話搞得很是糊塗:“文夜告訴我是你在藥劑中下毒的,我甚至不知道該相信你們誰的話。”
尤金全身一震,要不是身處囚室,他恨不得咆哮起來:“凱爾你是被那個女人蠱惑了心神嗎,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哪怕一句話?!”
凱爾将還在哭泣的賀修捷放開,冷笑着:“我如果不相信你為什麽還要來救你?”
尤金苦笑着說道:“那個女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現在十分懷疑蘇文軒的死也跟她脫不了幹系。”
“等等,”凱爾打斷了他的話,“你說誰的死跟文夜脫不了幹系?”
“蘇文軒。”尤金詫異的望着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的聲音中帶着幾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你還記得他嗎?”
凱爾感覺到頭痛症又隐隐發作起來,他揉着額頭回答道:“不,我對他毫無印象。”
賀修捷也停止了哭泣,淚痕未幹的臉上透露着一絲恐懼,他低聲喚着凱爾的名字:“凱爾叔叔……”
尤金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凱爾,你給我好好想想,你真的已經把蘇文軒這個人完全忘記了嗎?”
凱爾有些不耐煩,他并不明白為什麽尤金要在這種不想幹的人身上費這麽多功夫:“我的确對這個人沒有半點印象,尤金,我們的時間不多,而它更應該被用于讨論該如何逃出這裏。”
“你說得對,”尤金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麽,“我倒是有一個快速可行的辦法。”
“是什麽?”凱爾問道。
尤金冷漠如冰的話語如同利箭般刺入凱爾的心裏:“殺死蘇文夜。”
“我禁止您這樣做,”凱爾冷冷的看着他,“文夜是對我很重要的人。”
“不錯,”尤金回答道,“這個女人完全是個騙子,而您居然愚蠢到相信他的謊言。她就是萊斯利派遣過來處決您的人,您知道嗎,他們在我為您調配的藥中加入了特殊的藥劑,這種具體針對性的藥劑會使您忘記所有有關蘇文軒的一切。”
尤金強忍着傷口的疼痛,嘶聲力竭的低吼着:“而您以後就只能依靠她了,活在她為您編造的完美夢境中,作為蘇文夜的附屬品在不屬于聯邦和帝國的某個小星球上茍且偷生。”
或許是尤金的話讓凱爾內心滋生出了恐懼感,又或許是這喚醒了他那可憐的小腦袋裏僅存的關于蘇文軒的記憶,他思考了兩分鐘後做出了退讓:“我相信您的話,但文夜不能死。”
尤金皺着眉,勉強點了點頭,但作為一個上過戰場的軍醫他并不這麽認為,蘇文夜這個女人是萬萬留不得的。即使凱爾怪罪于他,他也必須要把這個女人除掉。
“看來沒有把您及時處決真是我這輩子屈指可數的錯誤之一。”黑發女人倚靠在門欄上,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但是這種錯誤通常不會犯第二次。”
蘇文夜拔槍的動作十分利落,像一個久經沙場的士兵。可凱爾的槍比她更快,蘇文夜怔怔的看着凱爾,璀璨動人的眼眸中寫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凱爾走過去将她抱了起來,內心暗自松了口氣,他不會讓尤金死在自己面前的。
而在下一秒,形勢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尤金撿起蘇文夜掉落的光子槍,毫無征兆對凱爾懷中的蘇文夜開了一槍。
蘇文夜傷口飛濺出來的血跡使得凱爾的臉上和身上都染上了一片殷紅,鮮紅的血從女人潔白的脖頸上緩緩流下,逐漸在地上彙流成小溪。
凱爾吓得差點兒傻掉,他趕緊把蘇文夜放了下來,雙手死命按壓着出血的部位,好像這樣能使她的生命流逝得更慢些。
她看上去還沒死透,或許我可以再給她補上那麽一槍,這樣的話,即使是最先進的醫學技術也救不回那個女人的生命了吧,尤金這樣想着,再度按下了扳機。
凱爾從未見過這樣的尤金,他的神情十分平靜,就像不帶感情的惡魔。
這兩聲槍響毫無疑問的引來了警衛隊的注意,牢室內的場景一片混亂,血泊中的凱爾和蘇文夜,冷漠的尤金,和全程處于呆愣狀态的賀修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