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媚煞
這麽一撞, 也不知自己是輕是重,下一刻, 雲姒便聽他悶哼了聲, 靠倒在了池壁邊。
齊璟垂頭不振,雙眸緊閉着, 一手還捂住了下巴, 眉間蹙痕夾雜着一絲壓抑的痛苦。
他半晌無聲,雲姒愣住,驀然詫異:“是不是撞傷你了?”他不答, 她便慌了, 連忙去掰開他的手, 方才的驕縱轉瞬不見:“我看看!”
齊璟也不執着,任由她拉開了自己的手。
他下颔沾濕了, 幾近完美的輪廓在光影泛照下水光朦胧,雲姒仰着頭,自下而上仔細端詳, 除了發現他幹淨的下巴紅了一塊, 卻是看不出其他。
她将掌心輕捂上去, 慢慢地揉,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疼不疼?”
齊璟低眸凝着, 薄唇微不可見地一抿:“嗯。”
“還跟哥哥自幼一起習武呢, 怎麽這都躲不開……”
雲姒嘴上嘀咕着,卻是更為輕柔的按撫。
齊璟注視于她,壓下嘴角笑意, 一字一句緩聲道:“韶華易逝,與你共度都來不及,躲你做什麽?”
他嗓音低磁,帶着無邊無盡的蠱惑,又宛若宣誓,雲姒心跳一怦然,嘴角不禁想要揚起弧度,她答不上話,最後只餘下一聲含嬌的低哼。
齊璟背靠到池壁,雙臂勾過她的腰肢,讓那嬌軟的身軀貼上自己,下巴還有她溫柔的撫弄,他慵懶阖目,掌心流連在她玲珑有致的腰身。
他的手很不安分,但雲姒這會兒是徹底心軟了,只認真揉撫,他要怎樣,就由他怎樣。
少頃,雲姒揚睫去看他,卻見他唇角略翹,面容上疼痛的神色全無,甚至頗為舒服享受,她愣了愣,才開始覺得不對,她撞歸撞,但憑她的力道還能真将他撞疼得直不起腰不成?
審視他片刻,雲姒滿目狐疑:“真有這麽疼嗎?”
清俊的眸子緩緩睜開,齊璟和她對望一眼,這次沒再出言,許是說不出騙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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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漸漸蹙起眉頭,終于意識到他是在博取同情,立刻收回手并譴責:“你騙我!”
“沒有,”他面不改色,淡然自若反問她:“是不是紅了?”
雲姒張嘴又即刻啞然,确實紅了……
她道行太淺,終歸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整個人還被他摟抱在懷裏,全濕透的衣衫将身材曲線勾勒盡致,令他們更為親密無間。
雙手握着虛拳,輕搭在他硬朗的胸肌上,稍稍僵持了下,雲姒不追問了。
她轉而低嗔:“上次在這兒,你兇我,還咬我。”
上次,是她初來禦乾宮不久,不聽他的話和雲姮起了争執,還将幻羽畫冊給毀了,而後被他傳喚到禦池,狠狠欺負了一回。
這是要秋後算賬了,齊璟淡淡一笑:“若沒記錯,那時你還扇了朕的巴掌。”
指尖一頓,雲姒立馬心虛了,眸光閃爍:“那也是要怪你自己的,誰讓你亂來……”
他眼底盡是柔和,捏捏她的耳垂,溫言輕哄:“好,怪我。”
每次他一溫柔地同她說話,她就什麽氣都消散了。
雲姒低頭抿笑,指腹摩挲他漂亮的鎖骨,又順着線條描繪他肌理的輪廓:“你快告訴我,明華和成淵的婚事,你是認真的嗎?”話落,她又馬上仰起頭,斂着幾分羞赧,語氣撒嬌:“我不脫衣服……”
齊璟泛出笑來,“外衣脫了。”
雲姒想了想,只脫外裳倒也沒什麽,便随他動手褪下,兀自道:“你回答我呀。”
衣裳丢到池邊,他将人攬回懷裏,不答反問:“這些時日,明華和你走得最近,你覺得她對誰有意?”
明華雖活潑好動,但也是閨養的郡主,來來去去的地方也就王府和皇宮,相識的兒郎本就不多,更甭說是相熟的了,能排上名的怕是也就齊瑞和成淵兩人。
可白日的時候,和成淵的婚事,明華是有拒絕之意的。
雲姒思索一瞬後道:“不會是……瑞王殿下吧?”
齊璟向後靠着池壁,“他們關系确實非比尋常,但是何情誼,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畢竟……”他凝眸于她,語色逐漸深澈:“世上一切都能玩弄鼓掌,唯感情最是不由人。”
感情不由人,那他們過去并不熟稔,他卻幾次三番庇護她,又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
身子在水中虛浮着很是不穩,又見他斂笑正色,雲姒頓了頓,手臂環繞上他的腰,側首枕到他的頸窩,不知怎麽的就輕聲問了出來:“那陛下當初救我,是出于意外嗎?”
默了會兒,齊璟低低道了句:“不,”撫上她的發,他嗓音微沉:“是注定。”
從她跑回金銮殿求情的那刻起,從她命人送來那封邀他共飲的書信起,他的理智就回不了頭了。
也或許自三年前初見的第一眼,便已注定了今生他會為她癡,為她狂,為她江山作嫁,哪怕刀光血影中來去,傾盡賠負所有,終究是他的在劫難逃。
有他在,她亦是無比安心,雲姒清顏浮笑,探出手,把玩他垂落肩頭的發,“倘若郡主不喜歡成侍郎,陛下還要賜婚嗎?”
齊璟将目輕合,感受她溫淺的呼吸流淌頸側,淡聲道:“會。”
雲姒微怔,戳了戳他的肩:“你這是逼婚,不可以!”
他卻是淡定如斯,慵然笑道:“且不談明華傾心誰,成淵謙和好禮,以他的身份,斷不會先将心思說出來,齊瑞和明華,又是一個嘴硬,一個愛較勁,等他們自己想明白,怕是這輩子都要懸在那兒了。”
将他的話靜思片刻,雲姒恍然頓悟:“啊,所以陛下是故意的?是要讓他們趁此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想到什麽,突然欣喜了起來:“這就是兵法上說的‘以正合,以奇勝’,對不對!”
齊璟略掀眼簾,低眸含笑睨她:“還看過《孫子兵法》?”
說到這兒,雲姒頗為得意:“我小時候,經常将哥哥的兵書偷走,他每次都找不着!”
唇邊笑意愈深,他曲指輕叩了下她的額頭:“胡鬧。”
“我偶爾也會看兩眼……”雲姒窩在他頸側蹭了蹭,又尋回話題:“不過,那對成侍郎不公平,萬一郡主當真心屬瑞王殿下,非要拒婚,他多沒顏面啊。”
齊璟不以為然,慢條斯理道:“為官之人,想要登上高位,怎可如此優柔寡斷,便将此當做試煉,朕也想看看他會如何應對,能否擔得起這位子。”
他這分明就是在憑空生事,雲姒正想說點什麽,那人下巴輕緩摩挲她的發,先淡淡開口:“再者,明華和齊瑞玩歸玩,鬧歸鬧,卻也不是不辨是非,不會将事情惹得太過難堪,為人處世之道,他們也該學着自己去領悟了。”
雲姒錯愕一瞬,不一會兒撲哧笑了聲。
他伸手捏了捏她滑膩的臉蛋:“笑什麽?”
雲姒抿唇,過了須臾忍笑輕道:“就是覺得,你跟他們的父母似的,雖然看上去嚴厲,但其實對他們比自己還要上心。”
聽罷這話,齊璟眸心微動,似是感觸頗深,他靜默少頃,低沉道:“朕幼時,太上皇在位,卻攀附赫連家掌權,奸佞當道,民不聊生,後宮更是混亂不堪,唯獨蘭妃不趨炎附勢,待我極好,可惜紅顏薄命,年紀輕輕就生了場病去了……”
他停頓一瞬,淡淡解釋:“蘭妃,是齊瑞的生母。”
雲姒噤了噤聲,他從未和她說起過自己兒時經歷,這是第一次。
她不懂朝政,卻也知道齊國雖然一直國力強盛,但當年太上皇昏庸無道,赫連家又是幾近呼風喚雨,山河光鮮亮麗的背後,是滿目的瘡痍。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是他登基後,齊國才有今日的清平盛世。
而多年的□□,世人也只将罪責推譴到太上皇身上,無人去指責赫連家的不是,畢竟他們有太上皇這個傀儡去當了替罪羊。
但她不懂,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太後卻是與他敵對,甚至不惜要他死,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獨攬權勢,連自己親生骨肉都不放心嗎?
夢回往事,引人慨嘆,他沉默似有百感交集,她也沒去問心裏的疑惑。
雲姒只将他抱緊,溫潋道:“陛下很好,是天底下最聖賢的明君,齊國将來定是政通人和,萬物安寧。”
她溫言軟語,齊璟終于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倚在肩上的腦袋。
良久,他低斂出聲,語調斯理:“過兩日,成淵升遷尚書,兵部侍郎會暫時空缺,朕預備讓齊瑞補任。”
雲姒聞言,目露震驚,甚感詫異:“你讓瑞王殿下到成侍郎手下辦事?”她不敢置信,擡頭和他對視:“他們那日都打成那樣了,真要讓他去了,不得将兵部掀了呀?”
斟酌了下,她添了句:“再說了,瑞王殿下會願意受縛于朝堂嗎?”
他縱情聲色都來不及,怕是只對吃喝玩樂有興趣,雲姒在心裏這般想着。
齊璟幽幽淡笑,意味深長道一句:“他會懂事的。”
雲姒微微皺眉,不解他話中之意,張了張嘴想說話,那人卻是揉着她的發,先出聲:“不說他們了,說說我們自己的事。”
她更為惑然,明美的雙眸眨了眨:“我們?什麽事呀?”
齊璟薄唇略擡,突然攬着她的肩極快地轉了個身,雲姒驀地被他抵到池壁上。
她驚呼,轉瞬男人清冽的氣息便沉沉壓下,那人俯身過來,溫熱的呼吸近她耳畔,“我們自然是……”
輕啞的嗓音似蘊了水光般迷離:“煙花風月,纏綿歡好。”
前一刻還有幾分深沉的氛圍,一轉眼就盛漾了濃郁情愫,別蘊幽致。
水波溫熱,暖煙冉冉,浮漫萦繞,将她的雙頰暈染嬌紅,雲姒又被他撩撥得羞澀窘迫,她呼吸一促,卻盡成吐氣如蘭的綿綿情意。
雲姒柔若無骨的雙手去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漾他一眼:“說好不脫我衣唔……”
話音剛落,他已吻了上來,掌心按在她的腦後,他愈吻愈深,和那馥郁蘭香相纏相繞。
他的親吻溫柔深情,欲酥噬骨,雙唇流連之處皆令她嬌軟無力,齊璟侵至修長優美的玉頸,在她耳後,唇齒間流溢一聲低啞:“不脫……”
意識朦胧間,雲姒羽睫半斂迷離之色,青絲如瀑,淩亂散浮溫池中,蕩漾着神魂颠倒的旖旎,和綿綿情動的嬌嬈。
他确實未将裙裳褪下,只不過,撩到了腰畔的位置。
暗香漂浮,清池曳過,渺渺光影下,她的所有都和他的吻一起蔓延輾轉。
池水一湧一動地晃蕩,泛着波浪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吧!
明天繼續解決壞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