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老太太一錘定音, 大奶奶便是有再多的不甘, 也不好忤逆老太太。
暫且忍下這口氣, 底下又叫人去查,卻發現短短兩日功夫, 不羨仙後頭的東家成了安王府世子。
當即氣的頭暈, 在她看來, 卻是虞宸把自家的錢財送給了外人,說給大公子聽呢。
虞伯恩極不耐煩, 他現下重要的是前程, 這些個黃白之物, 府裏沒少他的, 也不甚在意。
大奶奶道:“誰說你不缺,你交往好友, 跟人出去應酬, 不要錢呢,本該你得的, 竟是拱手讓了人了。”
大公子道:“那你想如何?老太太本就不大管五妹開酒樓的事兒,現下都是旁人的了,你能如何?”
她還真不能如何,又不敢得罪安王府, 大奶奶一肚子火氣沒處發, 只得忍下。
虞宸小小教訓了貪心不足的大奶奶一回,也就丢下了這事兒。
這日王府裏派人來請期,日子定在八月十八, 說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虞府,二太太在老太太跟前,“這般說來只有兩個多月了,日子倒是急呢。”
老太太道:“也不急了,五丫頭十六,世子馬上弱冠,都是時候了,且世子底下還有弟弟妹妹,都挨的近,王府裏怕是就考量這個。”
想了想,老太太笑道:“五丫頭一出閣,老三跟阿久也輪到了,你倒是瞧好了人家沒有。”
說起自家兒女,二太太一張保養得當的臉,笑的開心,“沒來得及跟老太太說呢,老三定了安陽伯家的二姑娘,阿久許給元讓了。”
老太太點點頭,“阿久跟元讓青梅竹馬,倒是不擔心往後,只老三你切莫再看走了眼。”
二太太也知老太太話裏說的夏侯府,“定不會再錯了的,老太太不知,先前我便給老三蔔過卦,人家說他一次不成,須得柳暗花明的,我只不信,可不應在這上頭呢。”
老太太來了興致,“你問的那個,我倒想瞧瞧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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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想了想,一時婆媳兩個說起別話。
且說虞宓自姜元讓南下,只覺着做什麽都無精打采,提不起興致來。
閑來了,便在屋裏做針線話兒,一時,二太太二老爺、虞仲煜皆有了新鞋子。
便是老太太跟烨哥兒也沒落下,做的煩了,也不出去玩兒,只在窗根底下瞧姜元讓的來信。
說是閑着的,日子倒也過的快,一時兩個月便沒了,虞宸出嫁日子近了,姊妹們給添妝。
又是王府那樣的人家,虞萱豔羨的不得了,一日一日拿了繡盒到虞宓屋裏請教針線。
府裏姑娘的針線原是有專門的娘子教的,虞蓉自來不感興趣,虞萱人生的不錯,手卻是個笨的,不靈活。
虞宓學的好,一來纖纖玉指,手腳麻利,二來也是常給姜元讓做東西,對這些個有興趣,倒是姊妹幾個中學的最好的。
今兒虞萱過來,雲桑幾個倒是高興,好歹拉着姑娘做活兒說話,省了她一個空發呆。
虞宓手裏捏着針,卻是想的其他事兒,昨兒跟父親打聽,南方封老先生帶着姜元讓将水患治的差不多了,該是要回來了才是,只是不知具體時候。
她只一味想事情,手裏的針紮在手上了都不知曉,“嘶”了一聲回神。
嫩嫩白白的指尖,一個小紅點,極快往外冒血,忙将手指喂進嘴裏,過了會子方止住。
虞萱看了她一眼,“七姐想什麽呢?出神這麽久。”
虞宓搖頭,“沒什麽,只是府裏姊妹們一個一個走了,有時覺着怪沒意思的。”
虞萱仔細看了看手裏的荷包,笑道:“誰不是這麽過來的?有得必有失,沒了咱們在身邊,總有旁人的。”
虞宓想了想,笑道:“也是。”
一時有丫頭來說,五姑娘過來了,姊妹兩個皆站起來,待虞宸進屋落座,方又坐下。
虞宸看了看兩人,笑道:“想來便知你們在一處,也省了我跑的功夫。”
說着便叫六梅端了托盤上來,掀了上頭的帕子,卻是一副閃亮非常的首飾。
做工精細,嵌在步搖寶釵上的花兒也新穎,尤其上頭亮晶晶如小石頭一般的裝飾,很是奪目。
便是虞宓跟虞宸疏遠了,也一眼便喜歡上了,時下幾乎所有首飾皆是金銀器的。
哪裏見的到這般絢爛奪目的首飾,便沒有姑娘不愛的。虞萱拿起來一支簪子把玩着,“五姐哪裏來的,真好看。”
虞宸笑道:“果真好看,這些是送給你們倆的,我做的頭一批,方擺上鋪子,便一搶而空,不是特意給你們留着,還沒有呢。”
虞萱虞宓皆詫異,“五姐自個做的?什麽做的,不像海上來的玻璃。”
這是鑽石,晶瑩剔透,純潔無瑕,豈是玻璃能比的。
只是一時想起她為了鑽石叫虞仲煜受傷的事兒,倒是不好這會兒說出來。
虞宓看了看,“姐姐又開了鋪子?”方才她說一上鋪子便一搶而空。
虞宸笑道:“我新開了首飾鋪子,名叫‘國色天香’,你倆若去,我叫掌櫃的給打折,就在朱雀大街那片地方。”
“打折?”
“現下說了你們也不懂,到時去了便知。”
待虞宸走了,虞萱也沒心思刺繡了,于是告辭也走了,虞宓又看了會子虞宸送來的首飾,只叫雲桑收起來。
府裏說是要給姑娘們裁衣裳,虞宓猴到二太太跟前,要京裏正時興的煙雲千水裙,二太太纏她不過,笑着應了。
這日,虞宓一早起來,忙叫丫頭們将後日要穿的衣裳拿出來,熨的平平整整,先挂上。
雲桑笑道:“後日是五姑娘的好日子,姑娘着個什麽急?”
虞宓拿了裙子在身前比劃,笑道:“你知道什麽,後日讓讓便回來了。”
兩個多月不見,她覺得她才是相思入骨的人,雲桑詫異片刻,來不及說什麽,虞宓已跑到前頭去了。
卻見三太太領着一位面生的太太往老太太屋裏去,也不知這是那家人,倒沒見過。
瞧了會子,到蓼蘭院去,晚間回了屋裏,方聽雲桑幾個跟她說。
原是八姑娘要嫁的那戶人家,就是八姑娘的未來公公,得了重病不行了。
是以想盡快迎八姑娘入門,一來給那位老爺沖喜,二來便是不行了,也叫人瞧着兒子娶親,方能瞑目。
便來找三太太商議,三太太能有個什麽意見,自是答應下來,虞宓聽說,嘆了一回氣。
雲桑聽見,笑道:“姑娘嘆什麽氣,便是沖喜,也委屈不了八姑娘什麽。”
虞宓趴在桌上,問道:“可定了日子沒有?想來該很急的。”
雲桑道:“聽說是下個月初七,也不知準不準呢。”
“這麽快?”
“可不是呢。”
到了虞宸出嫁這日,卻是七公主也出來瞧她了,還帶了宮裏的宮女,當真是風光無兩。
虞府自早上熱鬧到晚間時候,安王府好大的手筆,紅綢自虞府門前一直到王府門前。
沿路的百姓皆目送虞宸的花轎過去,一擡一擡的嫁妝全部滿滿當當,雖說少了王妃八擡,這般一瞧,卻是只有多的。
原本二太太跟老太太商議不叫超過王妃,只是大老爺備的太多,再來虞宸自個也添了好些,又不好裁剪,只得全擡過去。
世子騎了高頭大馬親自來迎,給足了虞府臉面,老太太高興,親自招呼客人。
這場婚禮也是真個熱鬧,不說十裏紅妝,豐厚的嫁妝,便是世子絕世的姿容,都叫人回味。
且還有皇上在新人行禮時派人送的賀禮,太後皇後給的賞賜,随世子一道迎親的另幾個高府裏的公子。
真個空前盛況,足叫人津津樂道了好些天,只這一切皆與虞宓無關。
強打起精神招呼來往的女眷,一直在等姜元讓的消息,卻是一天沒來。
晚間時候,好容易能歇了,虞宓忙叫來雲桑,“今兒我忙的時候,可有人來送口信?”
雲桑道:“姑娘放心,沒人來,我想着,公子路上耽擱了也不定。便是到了,瞧着咱們府前的熱鬧,也知府裏忙的什麽似的,便沒來打擾呢。”
虞宓洩口氣,悶悶不樂,坐了會子,自去睡了。
至次日,聽外頭有人來,說是表少爺來了。
雲桑忙出門去瞧,果是姜元讓來了,忙将人讓進屋裏,派人去尋姑娘。
虞宓方從二太太房裏回來,聽說了,忙往屋裏趕,到了門前,卻是不敢進去。
只見一人坐的端正,背對着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沒動。
他卻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站起來回身,霎時,天地都安靜了,眼睛裏只瞧的見彼此。
雲桑笑了笑,領了人下去,虞宓定定的看着他,一身月白的袍子,長發束起,戴一頂鑲金紅玉寶冠,眉上仍勒着卷雲紋抹額,紅色的白鶴亮翅束腰,寬肩細腰,玉面長身。
兩月不見,他臉上的青澀又退去了些,面部的線條似刀砍斧削而成,雙目如潭,靜靜瞧着她,似要将她吸進去。
她在看姜元讓,姜元讓也在瞧她,虞宓今兒閑置在家,梳了個垂雲髻,頭上裝飾簡單。
身上一件蘇氏月華錦衫,腰上束腰兩掌寬,外頭一方絲巾,挂着香囊玉佩荷包等物。
下身一條大紅撒花淩雲裙,軟輕如煙,腰肢極細,襯的胸前越發圓滾。
她人生的欺霜賽雪,白的透亮,上白下紅的裝扮極美,不過兩月不見,她又美了幾分。
姜元讓眸子深了一瞬,走過去便将人摟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