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夜偷襲

淩晨十二點半,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在後海人工湖邊溜達,路燈把漆黑的兩個身影拉得很長。

“你說車就停在酒吧門口,你不開車回家,大半夜拉我陪你散什麽步啊?”趙小懿發牢騷。

“你再瞎BB小心我把你扔湖裏。”恭玏說。

這句話很管用,趙小懿不再啰裏八嗦,因為他知道恭玏說得出做得到,也很清楚自己不會游泳。就這麽靜悄悄的走着,聽着夜裏清風刮過樹枝,樹葉摩擦出的悉悉索索響聲,仿佛小貓抓心似的輕撓着皮膚。

他感覺出來恭玏心情不太好,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趙小懿轉頭看了看旁邊低頭不說話的人,他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肩前的長發随着晚風拂過,輕輕飄起幾縷。恭玏長的是真漂亮,有鼻子有眼的,差不多都趕上他了。

“趙小懿,”恭玏開口說話了:“下午你奶奶怎麽老盯着我看?”

趙小懿一笑:“她老人家眼神兒不好,把你當我媳婦兒了,別介意啊。”

“……”

“她說瞧着你都不說話,性格有點兒孤僻,然後瞧你一頭黑發披肩,直誇你長得太水靈兒了,”趙小懿繼續道:“就是個頭高了點兒,嗓音粗犷點兒,哈哈哈……”

恭玏無言以對,人家老太太都這麽說了,他還能說啥?

趙小懿還在磨叽:“不過……抛開你讨人厭的個性不說,你那臉蛋兒确實長得太标致了,我還真是第一次見男人能長得那麽粉嫩,看着也倍兒養眼。”

“那……你喜歡粉嫩的男人嗎?”恭玏突然不陰不陽的問出這麽個問題,連他自己都吓一跳。

“我喜歡……”趙小懿覺得喉嚨被噎住了,他不知該怎麽回答這種問題,半天才冒出一句話:“屁呀!什麽樣的男人我也不喜歡啊!”

就在兩分鐘前,趙小懿見前方迎面走來三個人,介于晚上視線不太好,距離又有點遠,除了看見這仨人中等身材之外,其他都沒怎麽留意。随着越走越近,他開始覺得不大對勁。

按照正常人走路的習慣,如果迎面有人走過來,都會習慣性的往邊上挪一點兒,是禮讓,也是本能反應,但這幾個人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打算,明明跟他們間隔已經不到二十米了,卻仍然徑直朝他們走過來,根本沒有任何靠邊的跡象,那種氛圍倒更像是面對面的交戰。而且走得越近趙小懿越是發覺其中一個人的眼神不對,沒有一點陌生人擦肩而過時的淡漠,他能看到的只有那種眼眶裏着火的憤怒和心虛的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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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懿環顧四周,這個時候時間不早了,所以路上也沒有幾個人,這讓他相對松了口氣,哪怕這些人真有什麽企圖,也不至于誤傷路人,他估計他們會在兩米以內有所行動,因為這是最佳襲擊範圍。

“你覺得盈盈是不是喜歡上我了?”趙小懿眯起眼睛故作鎮定,把腦子裏能想到的都話說了出來,他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正如走心尖的觀察着離他倆越來越近的這幾個人。

“怎麽可能。”恭玏雙手插褲兜裏。

“為什麽不可能?”趙小懿完全是憑直覺在跟恭玏對話,他此時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

“為什麽不可能?”恭玏哼道:“你問她不就知道了。”

“不過……喜歡男人也不是完全沒可能。”趙小懿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這三個人,随時警惕他們做出任何反應。

“你說什麽?”恭玏一挑眉。

“我說……如果有足夠吸引我的男人出現,那性別倒也不是什麽問題。”

就在距離不到五米的時候,那幾個人突然兵分兩路挪開身子朝路邊走去,和他們擦肩而過。

趙小懿想象中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已經走出差不多十來米遠,難道是他多心了?沒理由啊……

“所以只要你喜歡,就算是男人也不排斥?”恭玏問。

“啊?”趙小懿總算回過神來:“為什麽不排斥?”

“你剛剛不是說……”

“我說什麽了?”

就在趙小懿質疑是不是自己判斷錯誤的時候,只覺得背後一陣陰風襲來,随着幾聲沉重淩亂的步伐越逼越近,他幾乎聽到了從鼻腔裏噴發出的怒戾。

趙小懿猛地轉過身,只覺得黑暗鋪天蓋地壓上來,什麽情況都還沒看清楚,第一感覺讓他想都沒想就擋在了恭玏前面。他只看到眼前這人手舉在半空中,都還沒看明白是刀還是棍,那一下就朝他劈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用手一擋,緊接而來的就是侵之入骨的鈍痛,他沒忍住悶哼了一聲,接下來腿上又挨了一棍,他無可避免的倒在地上。

恭玏意識到出事了,跟着轉身看了一眼趙小懿,沖上去照那男人臉上就是一拳,那力量有多大,聽受害者劃破黑夜的哀嚎就知道。接着另外那倆人跑上來,其中一人剛擡手都還沒碰到恭玏,就被他一腳踢了出去,直接趴在路邊的矮草坪上。旁邊那人被恭玏這渾身暴躁的力量驚了一下,趁他背對自己揚起手裏的鐵棍抽打在他背上。

恭玏痛的臉部肌肉一擰,但身子始終保持着巋然不動的架勢,轉身抓住再次揮向自己的鐵棍,陰森的看着那人,拎起他的衣領,一拳打他下巴上,然後屈膝往他肚子上重重一頂,那人捂着肚子頓時躺地上動彈不得,叫都叫不出聲。

趙小懿見之前被恭玏摔草坪上那人爬起來了,正拎着棍子朝自己走過來。他單手吃力的撐起身子,在地上摸着半塊磚頭,站在原地铮铮的看着他等他過來。

那人提起棍子飛快朝趙小懿甩過來,趙小懿看清他用力的方向,屈身一避,同時揮起手裏的半塊磚使勁朝他腦袋上就是一板兒磚,當場就開瓢兒了。這小子倒地之前不忘舉起棍子往趙小懿胳膊上又是一棒,兩次都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同一個位置,只是這次他感覺沒第一棍那麽痛了。

一旁的恭玏看到趙小懿又挨了一棍,心急火燎的一腳把眼前的人踹地上,回頭忙跑到趙小懿跟前,“你沒事吧?”

趙小懿眉頭緊蹙,咬着牙說:“手、我的手……”

“怎麽了?”恭玏急着問。

“好像斷了……”趙小懿看看自己的右手,艱難的說。

“快走,去醫院……”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趙小懿大叫起來:“後面!”

本來就心情不美麗的恭玏在被這些人三番五次不屈不撓的騷擾下,終于獸性大發:“我艹你媽!!!”

不管三七二十一,恭玏轉身站起來伸手直接扣住那人的脖子三兩下把他推到湖邊,他整個身子僅靠那不到腰杆的圍欄團着,上半身懸空在外面。那人顯然被恭玏生猛的手腳給吓到了,喉嚨被掐着說不出話,雙手不停的撲騰着,想抓一根救命稻草,他很清楚如果恭玏松手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你他媽有完沒完!”恭玏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等那人反應,他輕輕一推,接着手一松,那人撲扇着就掉湖裏了。

恭玏才不管那人在湖裏是死是活,趕緊走到趙小懿面前,彎下腰,手伸進他腰部和膝蓋窩。

“哎哎哎,你幹嘛?”趙小懿看他動作不對。

“送你去醫院,我他媽還能幹嘛!”恭玏吼道。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

“閉嘴。”恭玏二話不說一把将他橫抱起來,匆匆往前走,“你堅持一會兒,車就停在前面。”

趙小懿很是別扭,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被另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公主抱,要是被認識的人遇着,他真是沒臉見人了。不過……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恭玏的側臉倒是很有型,從平直的額頭到□□的鼻梁,再到如刀削般的下巴,還有雖算不上很長,但很濃密的睫毛,一切都滲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造詣感。尤其在路燈的投射下,背着光所勾勒出的線條更是讓他看起來陽剛味十足,真不像是二十二歲的半大小夥子。

去他媽的,趙小懿眨眨眼,自己是怎麽了,竟然無聊到開始欣賞一個男人的側臉……

不到五分鐘,兩人來到停車的地方,恭玏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座位上,然後跳上去發車走人。

趙小懿有些恍惚,他覺得就在剛才恭玏把自己放倒在座位上的時候,當他感覺到倆人只有不到幾公分的距離時,有那麽兩秒鐘他腦子裏好像是一片空白。

“再忍忍,馬上就到醫院了。”

“沒事,不着急……”趙小懿想起來剛才恭玏魯莽的行為:“你把人扔湖裏,淹死了怎麽辦?”

“死都死了,還能怎麽辦?”恭玏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我還真是佩服你的冷靜,”趙小懿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重要的事來:“幫我打個電話給楊隊長。”

“明天再說。”恭玏已經猜到他想幹什麽,無非就是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領導彙報一下。

“不行,事關重大,必須現在跟他彙報。”

“彙報個屁!就你現在這樣兒大半夜的在醫院得折騰到幾點都不知道,你要是再整一窩警察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可不敢保證自己在見到他們的時候所剩無幾的耐性會不會灰飛煙滅。”

“可是……”

“我是當事人,這事兒我說了算,”恭玏快沒耐性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你……”趙小懿一口氣沒提上來:“得得得,随你便。”反正看自己手上這傷,今晚大概也辦不了其他事了,那就明天再說吧。

恭玏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

“孫子,在醫院沒?”聽他說話這語氣應該是老熟人了。

“老子管你在哪兒,你必須在我到之前趕到醫院。”

對方不知道在那邊說了什麽,恭玏權當沒聽見:“我半個小時內到醫院,你自己看着辦。”說完就把電話扔座椅上了。

趙小懿無奈的搖搖頭,雷厲風行不講道理,這倒是很像他一貫的作風。

半小時後,恭玏的車在一家私人醫院門口停下了,他又跟剛才一樣把趙小懿給抱了下去。看他那架勢是打算一路把自己抱進急診室,趙小懿掙紮起來。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少廢話!”

“被你這麽抱着走進去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趙小懿大叫:“我一大老爺們兒臉往哪兒擱啊?”

恭玏停下腳步,臉一垮:“随你。”

趙小懿腳剛落地,都還沒走幾步,就見一看似熟悉的身影站在醫院門口,他定睛再一看,那不是恭玏的朋友胡一卓嗎?大晚上的他在這兒幹嘛?莫非他也被人打了?

胡一卓見倆人攙着過來了,丢掉手裏的煙,調侃道:“喲,原來剛才躺在我們恭少懷裏的可人兒是趙警官呀,怪不得我瞅着眼熟呢。”

“……”趙小懿被胡一卓一句話就整的臉上跟着火似的,燒得慌。

恭玏哼一聲:“算你識相。”

胡一卓唉聲嘆氣道:“您老交代的事我敢不遵命嗎,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沒耽誤你好事兒吧?”恭玏問。

“還真耽誤了,你說怎麽辦?”胡一卓怨恨道:“你要是再這麽來上幾次,老子非得被你整了陽|痿不成。”

原來剛才恭玏是打電話給胡一卓?他在這家醫院上班?這可是首都有名的私人醫院,正是以骨科見長,聽說這裏的醫生基本都是從大醫院挖角過來的,費用當然也是貴的離譜。

難道胡一卓是這裏的保安人員?除了這個趙小懿暫時想不出有更适合他的職業了。

胡一卓跟門口值班的人打了聲招呼,帶着他倆來到一間辦公室。

“進來吧。”胡一卓順手從衣架上拿起一件白大褂穿上,“說說怎麽回事?”

“你……你是……醫生?”趙小懿張口結舌,他實在不相信那個吊兒郎當一臉混混樣兒,光着屁股滿屋子走的人居然會是救死扶傷的醫生。

“很奇怪嗎?”胡一卓笑笑。

“我以為你是這兒的保安呢……”趙小懿噓噓道。

“我這張臉就這麽不配當醫生嗎?”

“太意外了。”趙小懿心想這種人當醫生會不會是病人的災難。

“言歸正傳,哪裏受傷了?”

現在的胡一卓跟平時簡直是大相徑庭,弄的趙小懿都有點兒緊張,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是我害他受傷的,”恭玏說:“差不多一點來鐘在人工湖那裏突然來了幾個人朝我們……”

“停停停,”胡一卓打斷他的話:“這些電影情節可以忽略了,我現在很困,只聽重點,傷到哪裏了?”

“手。”

“我看看。”胡一卓擔起趙小懿的右手:“疼就告訴我。”

他在手肘腫起來的周圍試探着捏了捏,才下手趙小懿就哀嚎了起來:“疼疼疼。”

“這兒疼?”

“嗯……”

胡一卓又翻看檢查了不到兩分鐘,下結論了:“桡骨骨折。”

“還有呢?”恭玏問。

“沒了,就桡骨骨折。”

“要不要再拍個片子什麽的?”

“恭玏,”胡一卓終于發飙了:“你要是這麽不相信我,就不要深更半夜的打電話把我叫這兒來,老子該你欠你的!”

“胡大夫息怒,”趙小懿忙賠笑,他知道被一個病人當面懷疑自己的診斷對一個醫生來說莫大的恥辱,“以他的智商您何必跟他計較?您說怎麽樣就怎麽樣?他不信你,我信你……那嚴重嗎?”

胡一卓白了恭玏一眼,說:“桡骨骨折是很常見的,不用擔心。從你對按壓疼痛敏感程度來看應該不算嚴重,吃點兒消炎藥,用石膏繃帶固定三到四周就行了。”他頓了頓,又說:“當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再到大醫院檢查一下。”

這話明顯是沖着恭恭玏去的,恭玏識趣的站在一邊抽煙假裝沒聽見。

“胡大夫給我下的診斷我當然放心,那我要注意些什麽?”趙小懿問。

“骨頭複位期間,盡量減少右臂的活動,等石膏拆了後,可以通過主動或被動的活動來使受傷肢體肌肉收縮,增加骨折周圍組織的血液循環,促進骨折愈合,同時也防止關節黏連。”

趙小懿實在聽不懂這些專用名詞,聽的他腦袋發脹。

胡一卓看出他理解上有困難,于是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拆石膏前,禁止使用右手,拆石膏後,做适當的手臂複健來促進傷口愈合,明白嗎?”

“哦……大概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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