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預兆
孫意奉命返回後, 衛謙一行人按照原定計劃繼續往南走。
衛謙帶上了阿蜜同行, 還讓原先撥過去的青竹青菊教她各種規矩。阿蜜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凡事一點就通, 她還好奇地問青竹青菊, 少爺怎麽都不讓她幹活,她的繡活做得很好的。
阮檬見狀也略有些不解,衛謙對待阿蜜的态度太古怪了,妹子不像妹子,侍女不像侍女。偏生阿蜜又長了張傾國傾城魅惑衆生的臉,底下那些不知情的下人,難免産生各種奇怪的猜想。
面對阮檬提出的問題, 衛謙倒也沒有藏着掖着, 而是直白道:“阿蜜目前身份不明, 我對她太好了不行, 太不好也不像話, 只能先讓她學點規矩,以後早晚都要用上的。”
衛謙的意思阮檬大致明白,如果阿蜜确定是衛茂的女兒,他們再如何對她好也是不過分的。可現在一切還是未知數, 萬一阿蜜的相貌就是巧合,他們先把她捧上去了,以後可就為難了。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道理, 現在把阿蜜當侍女對待了, 她或許會感覺比較自在, 可要證實了這就是妹子,衛謙面上哪裏過得去,所以只能折中了,規矩先教着,活也不用做,權當是個客人。
如此一來,最不自在的就成了阿蜜,她着實不習慣沒活可做的日子,終日惶恐不安。
青竹青菊見勢不妙,互相商量了下,給阿蜜找了點活計,讓她做點小嬰兒的貼身衣物。甭管阿蜜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哪怕就是公主,給小皇孫做點針線活也不至于辱沒了她。
阿蜜有了事情做,頓時輕松了不少,被人救了還當閑人,她實在過意不去,得為少爺和公子做點什麽才行。
青竹青菊也松了口氣,她們可不敢指使阿蜜做什麽,能想到這個主意也是很不容易了。
南下的旅途十分順利,衛謙途中安排的兩個景點也各有特色,兩人玩得十分盡興。
目前,阮檬最大的遺憾就是衛謙始終不肯對他改口,他軟磨硬泡也不好使,只得繼續努力。
衛謙的煩惱則在于出宮後胃口大好,雖然努力在控制,可比起在宮裏的時候,每天吃的東西還是多了不少,兼之天氣漸漸變熱,換上輕薄的春衫以後,他的肚子有點藏不住了。
這日,一行人抵達雲縣。雲縣是大運河的起點,衛謙等人即将在此棄車登船。
不過在上船之前,衛謙打算先在雲縣住上兩日,逛逛雲山寺,也參加一下當地最有名的桃花節。
雲縣交通便利,經濟發達,雖然只是個縣城,可看之處還是不少的。
衛謙提前一日打發了人過來包了一間客棧,連夜收拾了出來,他們第二天到了正好可以入住。
阿蜜暫且不知道衛謙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可她畢竟是和平王世子交往過的人,又見到了這樣非同一般的陣勢,再說青竹青菊給她的布料針線也都是最好的,所以心裏多少有了點大膽的猜測。
抵達雲縣當天晚上,阿蜜拿着做好的兩套衣裳去找阮檬,想問問他滿不滿意。
阮檬聽說阿蜜要求見自己十分意外,可就是沖着她的那張臉,他也不可能把人拒之門外。
“阿蜜,你找我有事?”雖然衛謙說了,他要看着阿蜜養眼,可一路上走過來,他們都沒怎麽見過阿蜜。
“奴婢見過公子。”阿蜜規規矩矩福了福身,“奴婢給小少爺做了些衣物,還請公子過目。”
阮檬沒想到阿蜜會主動給自己找活做,可人家既然做好了,他也就意思意思接過來打算看看,畢竟有可能是親表妹,太不給人面子了可不像話。
柔軟細密的嬰兒衣物落在手中,阮檬頓時就驚呆了:“這是你做的?”這針線活做得也太精致了,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愣是沒有看到一根線頭。
阿蜜輕笑着點點頭,眼角的餘光不時在阮檬的腰腹處打量着,不是說小少爺還有四個月就要出生了,公子的身材保持地可真好,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
阮檬很欣賞阿蜜的繡活,她若是針線上的人,他能馬上吩咐她再做幾套送上來。可萬一是表妹呢,人做兩套是心意,讓多做就不像話了,于是笑道:“做針線傷眼,你也別太累了。”
阿蜜滿不在乎地搖搖頭,輕笑道:“又不繡花,哪能有多累,公子若是滿意,我回去再做幾套。”只是小少爺到底在哪裏呢,她怎麽一點跡象都看不到。
阿蜜高高興興回去了,阮檬拿着孩子衣服回了屋,還給衛謙看了。
“果然好手藝,宮裏的針工局,也沒幾個有這樣手藝的。”既然阿蜜願意,給孩子做幾套衣服倒也無妨,日後不管她的身份是什麽,相處起來都是個不錯的切入口。
等衛謙稱贊完畢,阮檬凝神道:“團團,我覺得阿蜜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阮檬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衛謙一時沒有明白其中的含義。
“她今兒盯着我肚子瞧了。”單是阿蜜一個人阮檬并不擔心,可問題是阿蜜能看出來,那麽其他人呢,他們會不會也有所懷疑。
衛謙對此早有估計,不僅不緊張,還鎮定自若道:“所以從現在起,內君你要配合我了。”
“又沒有外人在,叫內君多生疏,叫聲檬哥哥又不礙事。”阮檬不過是習慣性念叨兩句,并不指望衛謙真的就因此改了口。
事實上,若不是阮檬反複多次在衛謙耳邊提起,他哪天自己拐過了彎,說不定就改口了。反倒是阮檬提起的次數多了,衛謙愈加覺得不好意思,改口也就更難了。
好在阮檬在這件事上從不堅持,每次都是提過就算:“你想要我如何配合?弄個假肚子出去晃兩圈?”那他可得好好研究衛謙的姿态,若是露了餡可不得了。
誰知衛謙竟然搖了搖頭:“你弄個肚子出來倒是容易,可是我呢,能把孩子藏到哪裏去。”再說了,阮檬可以躲屋裏養胎不出門,衛謙不出去像話嗎,阮檬的計劃顯然是行不通的。
“你的意思是?”阮檬沒轍了,一切全由衛謙安排。
“等到上了船,我們把身份換過來。”衛謙笑眯眯地說着,這是他想到的最好辦法。
阮檬被衛謙的異想天開給震住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阮檬緩了過來,低聲問道:“明天是去雲山寺嗎?”雲山寺的慧通大師據說是個有大神通的人,衛謙早有打算見他一面。
衛謙颔首道:“自然是要去的,我有話問慧通大師。”
阮檬其實不是很想去見慧通大師,可衛謙想去,他也說不出反對的話。
洗漱完畢躺到床上,阮檬習慣性地把手搭上衛謙的肚子,跟小朋友說起了悄悄話。
“軟軟,你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讓爹爹不舒服?”軟軟這個小名是衛謙取的,他說兒子的小名是軟軟,女兒的小名是糯糯。
阮檬仔細想過了,衛家是有皇位要繼承的,生兒子比較重要,所以就一直管小朋友叫軟軟了。
剛五個多月的胎兒,哪能聽懂阮檬在說什麽,有人理它就很高興,小胳膊小腿兒動個不停。
阮檬以前還會擔心,孩子動得厲害衛謙會感到難受,後來衛謙強調了很多次,他沒有不舒服也不會疼,阮檬就放心了,每天晚上不逗逗孩子根本睡不着。
衛謙拿阮檬的孩子氣全無辦法,明明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衛謙對阮檬的幼稚還是有些嫌棄的。
玩鬧夠了,兩人相繼睡去。夜裏阮檬做了個夢,夢的內容醒來就記不清了,只覺得腦袋有點暈,心跳也特別快,似乎夢裏看到了很不好的東西,可偏偏又想不起任何一個細節了。
衛謙被阮檬突然發出的驚叫吵醒了,揉眼道:“你做噩夢了?”
阮檬點點頭,不欲讓衛謙過多擔心,伸手撫着他的額頭道:“沒事兒,你接着睡。”
阮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做噩夢也的确不算什麽大事,衛謙原就沒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問了兩句又睡了過去。
阮檬重新躺回去,卻是再也沒了睡意,他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麽,就是心裏莫名感到不安。
翻來覆去換了好多種姿勢,阮檬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重新睡着了,只是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衛謙起床洗漱的聲音。
衛謙也知道阮檬睡得不好,起身時特地沒有吵他,無奈阮檬睡得淺,跟着也就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看着阮檬眼下有些明顯的青黑,衛謙有點過意不去。
阮檬擺擺手,表示無所謂:“不是說好要去雲山寺,今晚早些睡也就是了。”說完轉身去了淨室,誰知伺候的小宮女不當心,竟然打翻了臉盆,雖說沒燙着阮檬,也讓他重新換了身衣服。
待阮檬洗漱完畢,早膳已經擺上了,衛謙更是已經開動了:“我餓了,就不等你了。”
“沒事沒事,你別餓着就好。”阮檬其實沒什麽胃口,打算喝杯茶,用些點心就是了。
雲縣最有名的茶是“雲山霧罩”,今日呈上的便是,阮檬端起茶杯,還沒送到嘴邊,右手不小心抖了下,又把茶水給打翻了,好在沒有灑在衣服上。
今兒早上發生的事太不對勁了,衛謙微微蹙起眉頭,似乎想要說點什麽。
不想阮檬竟然搶先開了口:“看來今日見了慧通大師,得請他做個法事才行。”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事,可接二連三的失手,還是有些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