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試探

阮檬剛開始提出這個話, 是真心實意想聽衛謙再叫他一聲哥哥,可反複逗了衛謙好幾次之後,他已經愛上這個過程本身了,至于衛謙能不能改口, 他反而不是那麽在意了。

不管怎麽說, 衛謙叫他夫君都已經叫過了,就算是帶着些許開玩笑的性質,他也覺得功德圓滿了, 至于那聲哥哥,衛謙早晚會補上的, 他現在一點也不着急。

果然,衛謙聽到阮檬的話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可考慮到自己的形象又給忍住了:“衛圓圓現在挺擔心的, 不然以他看你不順眼的程度,不可能死活都要跟着我們南下的。”

阮檬皺了皺眉, 貌似不經意地問道:“我到底哪裏得罪圓圓了?讓他這些年一直看我不順眼。”衛諄之前就隐隐綽綽地提過, 如今衛謙又舊話重提,阮檬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因為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前世與衛誠的關系并沒有這麽惡劣, 頂多就是性情不投往來不多, 可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哪像現在這樣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倆關系特別不好。

阮檬滿心以為衛謙多多少少能為自己解答一些疑惑, 誰知衛謙的神色竟然也有幾許迷茫, 只聽他蹙眉道:“其實我也不記得你哪裏得罪衛圓圓了, 因為從我有記憶起,他就特別不喜歡你。”

衛謙曾經懷疑過,衛誠是不是不高興有人和他搶哥哥,因為在阮檬來到渝京之前,他們兩兄弟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自從阮檬來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就少了,更別說他們單獨去了琅琊兩年。

偏偏君華又曾經說過,衛誠小時候就是這樣了,看到阮檬就不高興,特別不愛搭理他。

衛謙雖然對小時候的事情已經沒有多少記憶了,可有人提醒還是能夠隐隐約約想起一點來。所以他再也不糾結事情的前因後果了,直接把衛誠對阮檬的不喜歸結到了八字不合上面。

現在阮檬問他為什麽,不管他是不知道還是記不得了,衛謙是真的回答不上來,他也希望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

“算了,不說他了,我答應你不招惹他就是了。”阮檬心裏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可他還需要證據去證實,“快嘗嘗我買回來的紅豆糕,新鮮出爐的,還熱乎着呢。”

知道阮檬不想再深入讨論這個問題,衛謙聰明地避而不談,專心致志吃起了他的紅豆糕。

只是在心裏衛謙多少還是有些惆悵的,他過分靈敏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這段日子恐怕不是那麽好過。

出乎衛謙預料的是,繼續南下的行程非常平靜,一絲多餘的漣漪也沒有起。衛誠意外地和阿蜜相談甚歡,幾乎不在他和阮檬面前出現,衛謙最擔心的沖突畫面自然也就沒有發生了。

“我真的可以不姓衛嗎?二哥。”衛誠剛開始讓阿蜜喚他二哥的時候,阿蜜還有點不習慣,可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兩人就變得很熟了,阿蜜還會把自己的心事和煩惱告訴衛誠。

衛誠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當然可以了,你見到我父皇的時候多撒撒嬌就行了。”衛崇榮是個女兒控,偏偏親閨女只有一個,便把侄女也當女兒疼,見到阿蜜斷沒有不喜歡的道理。

見衛誠說得如此輕松,阿蜜眼中的憂色不自覺就淡了幾分,這是她一直想問又不敢問衛謙的話。

但是衛誠緊接着又問了:“為何不想姓衛?當郡主不好麽?還是……”

沒等衛誠把話說完,阿蜜就急急解釋道:“太子哥哥說了,同姓不婚,總不能讓世子改姓。”阿蜜口中的世子自然是平王世子衛謠了,這位現在還被平郡王夫婦在家關小黑屋呢。

“只是論血緣關系,咱們和平王家已經隔了十幾代了,放在民間倒是可以成婚的。可平王的王位世襲罔替,血緣再遠也是皇室宗親,你若頂着郡主的身份,的确是沒可能嫁過去的。”

阿蜜聞言頓時緊張起來:“太子哥哥還說了,皇上已經要封我當郡主了,新名字也給我取好了,真的可以改麽?不是說君無戲言……”她看過的戲文裏都是這麽說的。

“這你就要感謝三伯了,父皇的确說過這樣的話,可你是三伯的女兒,給你上玉牒也好,冊封郡主也罷,總要告知他一聲才行,如今只是父皇有這個意思,正式旨意還沒下來。”

說起衛茂,阿蜜臉上的神采不知不覺黯淡下來:“我爹真會認我嗎?”衛謙什麽都告訴她了,她娘是被她爹休棄的,因為外祖父全家做了對不起她爹和孝儀太子的事。

“傻丫頭,這又不是你的錯。”若是衛茂子女衆多,阿蜜又是被岳家千嬌萬寵養大的,他還真有不認女兒的可能。

但是岳家恨阿蜜,一出生就把人抱了出去,從小也是吃着苦長大的,衛茂怎麽可能把對岳家的怨念轉移到女兒身上,可着勁兒疼她補償她說不定都來不及。

“我不願認祖歸宗,他也不會怪我嗎?”養父從小對自己很平常,沒有刻意虧待,而是待價而沽,使得阿蜜對親生父親還是有過幻想的。

衛誠撲哧笑了,片刻方道:“不當衛家的女兒,當衛家的媳婦,也不算是太糟糕的事情。”

閑話說得差不多了,衛誠就不打攪阿蜜了,他看到阿蜜桌上還擺着未做完的針線,好像是給小孩兒做的衣裳。

從阿蜜屋裏出來,衛誠遇上了來找阿蜜的顧陌,他擡手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記同情的眼神。

走到甲板上,衛誠看到了靠在船舷上的阮檬,笑着招呼道:“特意等我的?”他原打算找個機會單獨和阮檬聊聊的,誰知這樣的機會太過難得,一不小心就拖到了現在,他們都快到宛州了。

“團團在午睡,我們去船頭說話如何?”阮檬開門見山,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衛誠當然沒有意見,兩人一前一後去了船頭,把周遭包括影衛在內的所有人都打發走了。

“你有話想跟我說?”這大概是阮檬與衛誠這輩子最有默契的時候了,兩人竟然異口同聲。

随即,衛誠失笑道:“你是兄長,你先請。”他很好奇阮檬會先說什麽。

誰知阮檬這會兒也客氣起來:“不不不,還是你先,團團讓我愛護弟弟。”

兩人互相謙讓了會兒,最後還是衛誠率先開口:“行了,咱也不說廢話了,直率點大家都輕松,省得繞來繞去繞彎子。”

“我們現在不還是在繞彎子嗎?”阮檬毫不客氣,又補充了一句廢話。

衛誠哭笑不得,愣了愣神方道:“之前看你在上林苑摔了馬,還是摔到了腦袋,我還擔心你摔傻了。如今看來不盡然,腦子靈光多了,想事情也不鑽牛角尖了。”

衛誠說話太不客氣了,阮檬忍無可忍,當場翻了記白眼給他看。

衛誠毫不在意,自顧自繼續往下說道:“我不管你是忘記了什麽,還是想起了什麽,我希望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我哥對你一片赤誠毫無防範,我是不會這樣的。”

衛誠的話說得十分含糊,從哪個角度理解都沒問題,阮檬心中的懷疑始終得不到證實。

不過在如此咄咄逼人的衛誠面前,阮檬也是輕易不會讓步的:“團團對你信任至極,我同樣不會給你傷害他的機會。”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很不巧的,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位又一次不小心同時開了口。

“哼!”他們互相瞪了眼,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心裏的疑慮反而變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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