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了,今天連個頭都梳不好!”

墨敬骁卻在這時走到她身邊來,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梳子,漫漫悠悠地說:“我來。”

107 我定護你周全

107 我定護你周全

時光晃晃悠悠,總有一處溫柔,不經意地将人打動。

就像,寧玉槿從來不曾想到,那麽霸道利悍的男子,竟也會有這般溫柔的舉動。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鮮明,帶着硬硬的刀繭,将那素丈青絲統統攏起的瞬間,甚至能感覺到那指腹劃過腦勺的溫熱。

他低着頭,發帶在手中一繞,幾個轉手間,便給她束了一個端端正正的男士獨髻。

頭發,服服帖帖。

動作,一絲不茍。

寧玉槿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那伸出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她整個人就像是被海浪潮湧狠狠地撲打過一般,腦袋完全進水了,全程就只盤旋着一句話:墨敬骁給她梳頭發,墨敬骁給她梳頭發……

他丫的,墨敬骁居然給她梳頭發!

這事要是傳到盛京城裏,趙姨娘也會“垂死病中驚坐起”,飛奔過來找她拼命吧?

更別說寧玉凝以及一衆做夢都想着嫁墨敬骁的大家閨秀們了,鐵定在背後說她壞話、詛咒她喝水嗆死走路摔死、然後想各種手段來将她抹黑得一無是處、最後再弄點手段,直接“好事做到底”送她一命歸西。

啧,梳頭發引發的慘劇,簡直讓她想都不敢想!

更何況,墨敬骁給她梳頭發的初心,只是因為她一直梳不好、耽誤了時間啊,這樣解釋有人會信麽?

寧玉槿默默地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将自己的嘴牢牢封住。

換好衣服以後,再繼續剛才的兩人同騎話題。

寧玉槿大概腦袋裏剛才進的水還沒排出來,所以在墨敬骁再次沖她伸出手的時候,她想也沒想,也将手伸了過去。

一握,一拉,一拽。

她騎上馬之後,便被墨敬骁一雙鐵臂圈住身體,牢牢箍在了中間。

“定王殿下……”

“不要叫這個。”墨敬骁幾乎下意識地開口打斷。

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她叫他定王殿下,反倒是喜歡她偷偷地在背後叫他墨敬骁。

只是讓這妮子當着他面叫這個,她是絕對叫不出口的。

寧玉槿果然呆住了,有些茫然地回轉過頭看他:“那我叫你什麽?”

墨敬骁擡起頭,不去看她那白淨清秀的臉,随口說:“随便叫吧,別暴露身份就行。”

随便叫?

定定?墨墨?骁骁?敬骁?

為什麽她腦袋裏面冒出來的東西,一個比一個奇怪?

寧玉槿沉默了片刻,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骁爺?”

墨敬骁面色一黑,也沒應一聲,雙手抖着缰繩,縱馬飛奔而去:“駕!”

“這裏怎麽那麽安靜啊?”

寧玉槿和墨敬骁在路過一個村莊的時候下了馬,一路慢悠悠地從村子中間傳過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村子裏別樣的安靜,竟沒有一點活人的動靜!

可你要說這是個廢村,卻也不是,至少牆上還挂着晾曬的蘿蔔幹,架子上還挂着洗淨的衣服,至少幾天前,這裏還是有人在的。

寧玉槿看了墨敬骁一眼,想要尋個答案。

墨敬骁邊走邊道:“這也正是我們正在查的事。京郊有幾個村子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很多村民,到現在也不知去向。我暗中調了軍隊過來,将這片區域團團圍住連續搜尋了好幾天,也沒找到任何一個村民的下落。”

“無故失蹤?是不是被山賊給綁架了?”寧玉槿歪着頭說。

“若真是山賊綁架,那倒好說,至少有跡可循。但是京郊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山賊團夥,這些農民也不是富人,他們綁架去了幹什麽。”

“也是。”寧玉槿點了下頭。

單是怎麽綁架這麽多人就是個問題了,更何況那麽多人聚集在一起,怎麽管理,怎麽利用,怎麽做到不留下蛛絲馬跡,都是值得深思的問題。

“難道連慕容先生也沒發現什麽嗎?”寧玉槿一想到慕容玄那精明模樣,只覺得不應該啊。

那家夥可是能從打結手法和結印位置判斷別人受傷與否啊,怎麽會看不出點什麽來呢?

“他倒是有點想法。”墨敬骁放開馬兒缰繩,伸手推開了一個農戶的家門。

院子裏的水井旁邊還擺着一盆菜,露出葉子的地方早已經曬幹了,泡在水裏的部分還綠得發亮。

這戶人家失蹤的時候,他們家的當家主婦還在院子裏洗菜,準備給一家人做飯。

墨敬骁指着那水井說:“子瞻說,有人在井裏投了藥,那藥能讓人産生幻覺,讓村民們一個個自己離開了村子。”

“投藥?”

寧玉槿想象不出什麽藥在井水中稀釋那麽多倍之後,還會有那麽強烈的作用,竟可以讓全村的人都産生幻覺!

她走到井邊,墨敬骁立馬知道她要做什麽,直接給她從井裏打了一桶水上來。

她伸手拿過旁邊的瓢,舀起來看了看。

水質清澈透亮,光看看不出什麽。她幾乎下意識就要去喝一口,卻被墨敬骁被攔住了。

“別沖動。”

看見墨敬骁擰起眉頭一臉嚴肅的樣子,寧玉槿忍不住揮了揮手:“安啦,沒事的。我平日裏也會吃一些微毒的東西刺激身體的抗毒性,一般藥根本迷不暈我。再說了,我如果也産生幻覺,自己朝村外走,你也可以跟着我看看我去哪兒麽。”

見墨敬骁還沒松手的意思,寧玉槿嘆了口氣,低着聲音說:“若是別人在,我絕對不會冒着個險的。可是有你在,我相信你能護我周全,所以我願意嘗試一下。”

我相信你,能護我周全。

明明平平淡淡說出來的一句話,卻讓墨敬骁眼波一漾,慢慢地松開了攔着她的手。

“好,我定護你周全。”

寧玉槿沖着他彎着眉眼笑了笑,這才喝了一口井水。

然而喝了之後什麽事都沒有,她本來也有些口渴,喝了一口之後覺得好喝又連着灌了自己好幾口,然後爽快地呼出一口氣:“啊,真舒服。”

墨敬骁看她的表情,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了。

寧玉槿頓時覺得這個時候不應該嬉皮笑臉的,連忙嚴肅地道:“水裏沒毒,這兩天有下過雨吧?”

墨敬骁點頭道:“是有下過。大雨把村民們的足跡全部沖刷掉了,這也是我們至今沒找到他們的原因。”

附近的山林太多太廣太深,真要挨着挨着的搜完,不知道還要多少時間。

寧玉槿低頭看了眼井水,随即将瓢扔在一邊,說道:“那我們去別處看看有什麽線索沒吧。”

108 你需要我

108 你需要我

兩個人牽着馬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

青山碧水,藍天白雲,美好景致美不勝收,他們卻沒什麽心思看風景。

寧玉槿邊走邊想,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開口說:“那麽多村民失蹤,說明有人需要大量的人力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是單純的大範圍屠戮,那大可不必費那麽多心思。因為如果不是前幾天的一場雨,村民失蹤的路徑,肯定藏都藏不住。”

說到這裏,她停住腳步,看向墨敬骁:“那些村民現在有很大可能還活着。”

墨敬骁也是贊同她想法的,只是那目光一擡間遙望遠處綿延無垠的群山,沉了聲音:“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

“定王殿下,哦不,骁爺,我有一個想法,你看行得通不?”寧玉槿小心翼翼地看向墨敬骁,在看着他的神态臉色。

墨敬骁垂眼看她,眉心微蹙,随即又緩緩地舒展開:“你說。”

“我在想,如果這部分人還活着,那吃喝拉撒就是必然的。人不吃東西可以活一個月,不喝水只能活七天。我們可以順着這附近的水源尋找,他們就算要藏匿在山林之中,也必定不會離水源太遠。”

寧玉槿噼裏啪啦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倒了出來,說完卻見墨敬骁沉默着,一雙幽邃鳳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縮了縮脖子,有些忐忑地問:“不行是嗎?”

問完,卻見那鳳眸微微上挑,似乎在笑。墨敬骁伸出手來,像是已經形成習慣似的,揉了揉寧玉槿的頭發。

“不是不行,只是有些被驚訝到,原來你也是這麽聰明的。”

墨敬骁誇她了,墨敬骁誇她了哎!

寧玉槿頓時間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了,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

她一甩額發,得瑟地道:“我什麽時候不聰明了?”

“既然那麽聰明,那有些簡單的事,你怎麽就看不破?”墨敬骁手下用勁,将她的頭發揉得亂成一團。

寧玉槿不服氣地一撇嘴:“那你說說,什麽事我沒看破了?”

墨敬骁卻顯然沒有和她糾纏的意思,面色淡然地替她抓了抓頭發,随即收回手來,像是沒對她做什麽似的。

“我通知影衛,按你說的方法找。”

寧玉槿也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地找到附近失蹤的這一大批村民,這問題也就被她抛到了一邊。

墨敬骁二指放在嘴中吹了個口哨,一道黑影就從天空之中俯沖了下來。

寧玉槿擡頭去看,忍不住驚呼出聲:“哇,好大一只鴿子啊!”

然而等那黑影在墨敬骁肩上停住之後,她細細看了一番,頓時碉堡了:“怎麽是只鷹?”

墨敬骁好笑看她:“黑鷹從生下來就是一只鷹,你難道還指望它變成鴿子?”

這算是最新的冷笑話嗎?

寧玉槿雙手互搓着手臂,覺得身體有些冷。

她一想到傳遞東西,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鴿子,誰能想到墨敬骁人霸氣側漏就不說了,馬霸氣側漏也不說了,他丫的連傳遞消息也這麽霸氣側漏!

就在她一萬個驚嘆不已的時候,墨敬骁已經用随身攜帶的描金細筆寫好了紙條,塞進了黑鷹綁在腳上的鐵筒裏。

“去吧。”墨敬骁摸了一下黑鷹的羽毛,将它往上一抛。

那黑鷹頓時展開它那寬大的翅膀,尖銳地嘶叫了一聲,一個滑翔,直沖天際,飛快離去。

衆影衛領着大部隊就在附近搜尋,很快消息便會全部傳播開。不過江川河流那麽多,情況也依舊不怎麽樂觀。

寧玉槿遙遙望着遠處只看見一些模糊黛綠影子的綿綿青山,說:“我們也進山看看吧。”

墨敬骁卻沒贊同她的提議:“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本來接她出來也是為了看看村民的食用的井水有沒有問題,可恰不巧前幾日剛剛下過雨,根本無法查出什麽。

既然如此,她一個弱女子在外面東奔西跑的也不好,還是早些送回去為妙。

寧玉槿搖了搖頭,擡頭看着墨敬骁的眼睛,認真地道:“雖然我不想管什麽閑事,但是大夫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我也不想抛下那麽多村民不管。你可別說我在這兒礙手礙腳地幫倒忙,既然有人能一下子控制那麽多人,那用藥的可能性極大。既然慕容先生都把我找來确認,就說明他也沒看出什麽來。我敢百分之百地說,你需要我。”

她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看一下能否說服墨敬骁,卻沒想到還真讓她做到了。

墨敬骁先是微愣了一下,面色一僵,眸中變得一片漆黑,卻在半晌之後慢慢地浮現水光。

“我的确需要你。”

他如是說。

寧玉槿頓了一下,旋即伸手扇了扇涼,擡頭瞥了眼天上的太陽:“唉,這破天氣,也太熱了!”

熱得她臉都微微地發燙。

“既然要進山,那就上馬吧。”墨敬骁一個翻身上馬,很是自然地朝寧玉槿伸出了手。

寧玉槿拉着袖子将手完全包住,這才放在了墨敬骁的手上,還特意地解釋了一下:“男女授受不親。”

墨敬骁雙手環過她的身體握住缰繩,将她箍在懷中,靠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那這樣豈不是更授受不親了?”

寧玉槿頓時無語。

為什麽她突然間覺得,傳聞中腹黑高冷的定王殿下,有時候也有些痞氣呢?

一路飛馳,迎面的風刮得臉生疼,也将剛才臉蛋發燒的熱度給降了下來。

墨敬骁伸手将她的頭按來埋到他的胸口,她卻固執地硬要露出臉來,一雙眼睛在那些飛快閃過的山林之間亂瞅。

“萬一我不小心發現了呢?”

墨敬骁頓時好笑:“他們那麽多人搜都沒有搜到,你随便一看就看到了?”

寧玉槿眨了眨眼睛,板着臉一本正經地道:“你可別懷疑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

墨敬骁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未置可否。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可是,有時候不得不相信這無稽之談的直覺,真真是一語成谶。

後來衆影衛知道他們沒日沒夜地尋找了幾天、卻抵不上寧玉槿一個第六感的時候,他們差點集體倒地不起。

109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109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有些事,既是機遇也是偶然。

就像半途中寧玉槿突然讓墨敬骁停下來,而後張大一雙無辜大眼睛對他說:“我可親可敬可愛的定王殿下,您能幫咱一小丢丢的忙嗎?真的,很小很小的一個忙!”

墨敬骁挑眉看着她一臉讨好賣萌的樣子,想笑,卻又不得不忍住笑意:“什麽忙?”

寧玉槿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連忙伸手指着旁邊山崖道:“你能送我上去嗎?”

“你要做什麽?”那麽高的地方那麽危險,墨敬骁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太想幫她了。

寧玉槿趕緊解釋道:“你看到山崖上開的那朵小紅花了嗎?我想要它……”

話音剛落,就感覺馬背一松。

墨敬骁腳尖在馬鞍上輕輕着力一蹬,幾乎一個縱身就躍到了山崖的一半,再一個着力一躍,就直接到了山頂。

而他摘了那朵花回到馬背上的時間,不過幾個呼吸,寧玉槿連反都沒反應過來。

“給。”

他的手本來就大,虎口指節上的繭疤,代表着巨大的力量。他握住那株小紅花都得小心翼翼,免得一不注意就将那嬌嫩的花瓣全部捏壞。

大手小花,這樣的組合,看起來竟是分外的和諧與美好。

寧玉槿覺得自己該感動的,可是她現在實在感動不起來:“骁爺,咱知道您輕功牛叉,來無影去無蹤,但是我想要的不是這朵花,是它的整株植株。”

這花叫火霜,葉子是銀白色的,開的花卻是豔麗的鮮紅,就好像是綻放在霜地上的一把火。

她找它找很久了,還以為還要費些心力,沒想到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墨敬骁将那朵紅花戴在了她的頭上,起身準備再去一趟:“那我再去給你取來。”

這回寧玉槿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他:“你還是帶我一起去吧,我采藥專業一點。那草嬌弱得很,根須碰斷一根都養不活的。”

術業有專攻,墨敬骁不是這方面的強項,也不逞強,當即将寧玉槿一摟,幾個飛身上了山崖。

在山下看着還不怎麽樣,可從崖頂往下看,卻看得寧玉槿一陣頭暈目眩。

墨敬骁單手抓住旁邊一塊凸起的石壁,另一只手緊緊攬住寧玉槿的腰身。這樣一來,她便可以放開雙手去采藥,而不用擔心掉下去。

說實話,這樣的環境,就是給她系了無數安全繩她也是心虛的。可偏偏墨敬骁卻有那種力量讓你相信,他能确保你平安無虞。

火霜太過嬌嫩,寧玉槿小心翼翼地刨了半天,才總算是完成采集。

她抽了張絲絹手帕将其包住,想了一會兒不放心,準備将外衣也脫下來護住那株草,墨敬骁連忙制止了她。

“馬背上有個裝東西的盒子。”

寧玉槿頓時欣喜若狂:“哈哈,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我有預感,今天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失蹤的村民!”

這句話剛說完,她大概是高興過頭了,整個身子忍不住往後仰了仰。

墨敬骁只用一只手護住她,這下可吓得夠嗆,幾乎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就将她給拉了回來。

然而回過神來的寧玉槿卻臉色巨變,陡然間深沉起來。

墨敬骁還以為她是被吓壞了,連忙緊張詢問:“你還好吧?”

寧玉槿擡起頭看向墨敬骁,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他們怎麽控制那幫村民的了。”

“什麽?”

墨敬骁眼裏頓時深邃一片,鳳眼陡然凝重。

“是煙霧。”寧玉槿微微側身,指着遠處的一片山谷說,“青綠色的煙霧。”

原本也是無心,可她剛剛仰過頭的瞬間,卻偏偏看見了。

正常的煙霧不可能呈現出這種顏色,她在那些空當當村莊裏想不通的問題,也在這瞬間陡然開朗。

水有稀釋作用,就算是投毒于井,也會被大量的水稀釋變成毒性很微弱的毒藥。

上一世,她十歲的時候就産生了這種疑問,問祖父古代說投毒在井中毒死一村子人的故事,有沒有根據性。

當時他祖父回答說,假使用的是古代最常用的毒藥砒霜,它的中毒量為零點零零五到零點零五克之間,致死量為零點一克到零點二克之間,要想人在喝的一口水裏面達到那麽多的量,就算把當時全國的砒霜一起買來投在一口小井裏都不夠用的。

所以當墨敬骁說,慕容玄認為可能是井水中毒的時候,她就産生了疑惑。

井水中毒這種事情,除非附近有很大的污染源,古代沒有化工廠之內的,最有可能的便是礦物污染。

但是如果附近有很大的重金屬礦山,他們世代生活在這裏,也不可能到現在才出毛病。

這中毒的源頭,誤導了慕容玄,也把她搞懵了。

可是在這一刻,看到那詭異毒煙的這一刻,一切豁然開朗。

如果是煙霧,這擴散程度,就很容易解釋村民們是怎麽大批量中毒的了。

墨鏡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縷青綠色煙霧、飄飄忽忽地從某個山谷深處飄散出來。

那山谷掩藏在層巒疊翠當中,若不是他們恰好在這山崖頂上,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那煙霧,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搜到那裏去。

寧玉槿也不禁感慨:“看吧,如果在馬上的時候我不亂看,就不會看到火霜。沒看到火霜我就不會上山崖,不會上來就不會看見那毒煙霧,那我們可能還要繼續漫無目的地找下去。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句話有時候也是很有道理的。”

墨敬骁卻在這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你說的話,堪比天意。”

寧玉槿頓時就不好意思了:“哎呀,別誇我呀,我會不好意思的。”

墨敬骁拉住石壁的手一放,任由兩人飄了下去,空中淡淡地飄開他的言語:“但願不是烏鴉嘴就好。”

“……”

寧玉槿瞬間被潑冷水。

不過這時候寧玉槿也沒心思計較些什麽了,拿了盒子将火霜裝好,兩人便立馬朝着剛才瞭望到的方向直奔過去。

“話說,我是個路癡,認不得路的。定王殿下,您認得嗎?”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麽笨!”

“喂,剛剛是誰誇我聰明的!您貴為王爺,金口玉言,怎麽可以說話前後矛盾的。”

“嗯,你是笨中比較聰明的。”

寧玉槿又一次被墨敬骁氣抓狂了。

110 墨敬骁你什麽意思

110 墨敬骁你什麽意思

兩人騎馬跑了一半,墨敬骁就擰着寧玉槿下了馬,然後将追電放了回去。

寧玉槿看着追電熟門熟路地往回走,頓時感慨馬兒比她這個人還記得住路,這是什麽個理,當真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的同時就會給你關上一扇窗嗎?

墨敬骁聽見她一路嘀咕,開口問:“在說什麽?”

寧玉槿連忙搖了搖頭,說“沒什麽”,可見那雙銳利鳳眼還在看她,她又不得不補充解釋道:“我是想說,這世界上能達到葉子掉落都能聽見的人太少了,總不可能隔了那麽遠的地方,他們就聽到有馬蹄的聲音了吧?”

墨敬骁直接擰住她,施以輕功,一路飄走:“有些人武功不一定很高,可是在某一方面卻會十分地突出擅長。就好像北越,他們是游牧民族,趴在地上聽馬蹄聲判斷人馬多少和距離,是他們從一出生就會開始訓練的事。”

寧玉槿頓時驚着了:“那你們對戰的時候,兵力部署不是被別人猜得透透的?”

說完一想不對勁,墨敬骁對戰北越的戰績,那可是天下人有口皆碑、有目共睹的。

定王墨敬骁修羅的名頭,那也是敵人喊出來的,他的厲害程度,就不用贅述了。

果然墨敬骁勾唇淺淡一笑,頗為自負地說了一句:“知道又怎樣,還不是贏不了?”

這句話着實有些嚣張了,可是你偏偏不覺得他嚣張得過分,卻反倒覺得他有嚣張的實力。

墨敬骁和他的骁字營,威名遠播千裏,讓敵人聞風喪膽、望風而逃,這些真不是戲文說着玩的。

這可是寧玉槿特意找慕容玄證實過的!

好吧,雖然她也不确定那家夥說的有幾分真實,但聽起來還挺像一回事的。

而且墨敬骁畢竟經驗要足一些,他這時候下馬改為步行,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于又吐露了一個原因:“你太重,追電跑的時候步子會加重,就算不用趴在地上聽,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很高。”

墨敬骁你什麽意思?

墨敬骁你給老娘說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居然好意思用那麽冷然的臉色那麽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你不就嫌棄老娘胖嗎!

寧玉槿低頭看着自己,個子不算太高但也是正常範圍,身材不算太好至少也沒有肥肉圈。它丫的就最近吃肉有點多長了一點點嬰兒肥,你丫就隐晦地說老娘胖?

你咋不說你一個能頂倆、不頂三呢?

寧玉槿頓時怨念心頓起,一晃神才發現墨敬骁早已經不知道跑出了多遠。

一只手擰着她那速度都似追風趕月,除了牛叉還能有別的詞語來形容他嘛?

寧玉槿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被墨敬骁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噓——”

“我們到了。”他附在她耳邊,用那低沉的聲音輕輕地吐出幾個字。

寧玉槿縮了縮脖子,連忙壓制住腦袋裏面冒出來的雜七雜八的想法,趕緊定睛朝墨敬骁指的方向看去。

他們這會兒藏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上,綠油油的葉子,将他們的身形擋得嚴嚴實實。他們卻可以從裏面,透過枝葉的縫隙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個大坑,那坑還真的有些面積,估計是某顆小流星撞擊地球的時候留下的一個作品。

而在那坑裏有一大塊平整的草地,草地正中堆着一個很大的篝火。

篝火燃燒得很旺盛,旁邊還站着幾個全身包裹在黑色緊身衣裏面的人,正在往那火裏添加些什麽。

寧玉槿剛問:“怎麽沒人?”

墨敬骁幾乎同時說:“有人,而且很多。”

兩人話音落,就見那煙霧又變得偏綠了一些,同時在山谷的凹槽底部,突地冒出來了許多人來。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什麽人都有,一個接着一個,一步一步機械地走出來,像是被集體操縱的人偶。

“他們在山谷底部的岩壁上挖了洞穴來藏人,估計就算是順着水源找,找到他們的可能性也很小。”

看到這裏,寧玉槿只能嘆一句:敵人太狡猾啊!

墨敬骁卻一動不動地盯着那些村民們,眉心緊皺,一身戾氣側漏:“他們身上全部有搏鬥過的痕跡,那些人抓這些村民來到底想做什麽?”

寧玉槿也不是很确定:“這個得看一下才知道。”

正說着呢,就見此時底下的山谷裏已經滿滿當當地站滿了人,剛才往火堆裏撒東西的那幾個黑衣人就站在周圍,維持着他們的秩序。

其實也根本不用維持,那些村民現在就像是一根根木頭,腦袋的停止思考讓他們的行動都受到了阻礙,他們現在的狀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就是行屍走肉。

就在她和墨敬骁觀望的時候,人群突然閃開了一條道,有兩個黑衣人推着一輛木架子車走了出來。

架子車上豎立着一個十字架,架上還綁着一個人。

隔得太遠,寧玉槿只依稀看出是個少年,其餘的倒是沒看出什麽稀奇來,旁邊的墨敬骁,卻在這一刻面色大變。

“長風!”

寧玉槿看着墨敬骁差一點失态暴露自己,連忙問道:“您認識那個人?”

“何止認識。”墨敬骁面色黑沉下來,利眉入鬓,眸泛冷光,“他就是死老頭唯一的兒子,狄長風。”

墨敬骁只叫過一個人死老頭,那就是當初把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狄老将軍,沒想到那小少年還有這個來頭。

“那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墨敬骁幾乎咬牙:“我也很想知道,好好的他怎麽會從軍營裏跑到這裏來了!”

兩人說着話的時間裏,那兩個黑衣人已經将那車子推到了篝火旁邊,看那樣子,是要将狄長風推入火中燒死。

而那些原本木讷呆滞的村民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卻陡然間歡呼出聲,大叫大嚷起來。

墨敬骁轉過頭來對寧玉槿說:“你呆在這裏,我下去救人。”

寧玉槿看見那些村民開始狂躁起來,心裏就冒出了一種不好的想法,情急之下,連忙伸手拉住了他:“你一個人下去控制不了局面,我和你一起。”

“你好好待在這裏,別亂跑。”墨敬骁卻一點機會也不給她留,直截了當地拒絕。

寧玉槿連忙道:“你只需要制服那些黑衣人就行,我有辦法讓那些村民都安靜下來!”

111 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補更)

111 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補更)

遠山雲間,一縷青煙飄散。

火堆的火苗竄起老高,溫度的火熱也感染了周圍的人群。

“吼!吼!吼!吼!”

興奮的叫喊響徹山谷,像是在進行着什麽神秘的儀式。

每一雙赤紅的眼睛裏都充滿了野獸的興奮,每一個歡呼的人都如同邪惡的魔鬼。

他們叫嚣着,亢奮着,看着黑衣人将架子上綁着的少年,一步一步地推向火坑。

近了,又近了一分。

那少年的臉上映出火紅的光,額頭上的頭發似乎都已經被烤焦。

他的嘴被封着,不能哭不能喊,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唯有那雙眼睛,越瞪越大,瞠目欲裂。

黑衣人的目中綻放出激越的光,興奮得顫抖的雙手,準備給少年最後一推。

突地,只聽半空傳來一聲奇怪吶喊:“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推人的倆黑衣人動作一滞,擡起頭循聲望去。

結果眼前驟然一黑,下巴陡然吃痛,竟被那不知道怎麽橫飛的一腳,給直直地踢飛了開去。

墨敬骁一個旋身落地,一只手抓住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狄長風,手腕用力一震,便将那綁人的繩索全部崩斷,把人從火堆邊緣給拉了回來。

而與此同時,他另一只手往外一撈,将先扔出來的寧玉槿給接住,一邊一個,穩穩落地。

“呼,好險好險!”

寧玉槿伸手連連撫着自己的胸口壓驚,慶幸墨敬骁剛剛出手的及時。

若是再晚上那麽半秒,她就真的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了。

墨敬骁将她往身邊一拉,褐眸幽邃,劍眉凝煞:“這就是你所謂的讓那些村民都安靜下來的辦法?”

“那啥……”寧玉槿眨了眨眼睛,解釋說,“剛才那一聲只是先聲奪人。當然,如果他們中邪了,也可以順便驅驅邪麽。”

墨敬骁目光掃了她一眼,也懶得理她了,立馬轉身去将狄長風身上手上的繩子解開,将他嘴裏塞着的布去了下來:“你沒事吧?”

寧玉槿和墨敬骁下來的時候,在臉上蒙了一塊打濕的巾布,以防止吸入煙霧中的毒氣。所以直到這會兒墨敬骁開口,狄長風才确定來救他的人是誰。

他頓時激動起來,張手就要朝墨敬骁直撲過來:“定……”

才喊出一個字,就被墨敬骁迅速地出手制止:“別暴露身份,先出去再說。”

狄長風像是有了主心骨,瞬間渾身充滿力量,定定地點頭:“嗯。”

墨敬骁将準備好的濕巾布遞給他,目光在周圍一掃,低聲道:“黑衣人的數量不算多,盡量避開村民找他們下手。”

“好嘞,小爺我也正想找這幫孫子算算賬呢!”狄長風将十指骨節弄得咯吱脆響,目光之中露出一抹小狼崽的狠意。

然而那些黑衣人也着實狡猾,幾個縱身後突地往人群之中一跳,便将身形迅速隐匿。

而那些村民們,原本是靜止不動的,這會兒卻緩慢地移動起來,機械地一步一移,逐漸地朝他們靠近。

他們的面目表情十分猙獰,目光空洞而無情,張大着嘴好像要随時準備沖上來咬誰一口。

墨敬骁他們三個此時的處境,前進一步被村民圍追,後退一步便是火堆,一下子便被攔在了那裏,進退維谷。

若只是這樣還好說,怕只怕那些黑衣人突地從村民堆裏冒出來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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