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風卷10

虎贲軍下了大牢，一時牢門清淨。只有近臣擡高了茶盞倒茶的聲音，在牢門之內，更顯詭異。

明國皇帝端了茶，杯蓋刮去氤氲熱氣，神色不明道：“弄醒顧卿之。”

近臣哎了一聲，幾步靠近，擡腳就要踹人，卻是砰地一聲，自己反被踹飛出去，順着牆滑下來，五髒六腑都動了動。

商渡收腿後退到燈火黯淡的邊角，悄無聲息。

明國皇帝擡眼，看着趴在地上嘔血起不來的近臣，像在看一個死物：“誰讓你碰他的？”

“小的該死，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近臣強忍胸腔巨痛，麻溜地爬起來，磕頭求饒。平日裏幫着處置其他得罪皇帝的人，也是任他踹人打罵，有時候興致來了，弄得人要死不活的，皇帝還會贊賞有加，誰知道還是看走了眼，以為顧卿之失勢了……

這麽大的動靜，快趕上拆房子了，死人也被弄醒了。只是顧卿之不明白眼前的狀況，所以一直裝着沒醒。仔細想了想，恍然昨夜明國皇帝就不太對勁，看來那時候就發生了點什麽，但不太嚴重，所以明國皇帝還想着能跟他轉圜轉圜。今天一早起了變數，看來還是很嚴重的那種，所以自己遭殃了。

真是倒黴。

顧卿之習慣性想呼叫系統，，想了想，還是男人尊嚴比較重要，要是叫出個人工智能來，那嘲諷自己智商的就是後頭那個人，不行，再等等。

明國皇帝眼睛厲得很，顧卿之一醒，他就知道了，慢慢悠悠地晃蕩着茶杯，看了會兒茶葉浮沉，才開口道：“卿之吊着不累？”

“累死了。”

顧卿之馬上睜眼，嘲諷道，“皇上這麽大動幹戈，總不會是想在牢裏看我吊着，再喝喝茶吧。”

明國皇帝也不繞彎子：“你們越國人膽子都很大，是朕小看你們了。你是，顧岷之更是。”

顧卿之心裏一個咯噔，媽蛋，又是顧岷之那丫的惹事，然後自己背黑鍋，真是操蛋的人生。

“當初以你為質，乃兩國商定，昭告過天下，如今顧岷之居心叵測，傳言朕挾持你，于是朕用一萬兵馬鎮壓，朕可有錯？”明國皇帝忽然正色相問。

顧卿之哪裏懂這些，想了想沒頭緒，決定還是算了，畢竟就算有原身皮相，可怎麽都不是原身了，才智更是拍馬也趕不上，幹脆耍混道：“顧岷之雖有錯，皇上只管去找顧岷之便是，那一萬兵馬鎮壓，顧岷之還在太子之位上坐着吃香喝辣，苦的都是百姓，皇上難不成還有理！”

明國皇帝手指一頓，顧卿之替他手指間的茶杯覺得疼得慌，實在是神情怎麽風淡雲輕，眼底狠厲風暴還請藏一藏啊。然後顧卿之就為自己疼得慌了，突然明國皇帝發瘋，手上茶杯直接砸破顧卿之腦袋，血水混着溫熱的茶水滾下來。

幸好茶水被明國皇帝刮了好幾遍熱氣，已經不那麽燙了，可傷口遇到溫熱的茶水，還是痛，各種痛。顧卿之心裏已經各種飙髒話，面上卻只是皺了皺眉頭，嘶了一聲，就忍住了。好一會兒，想起來卧槽，茶是混蛋皇帝喝過的，都是口水，于是又被自己惡心到了。一時間，顧卿之臉上簡直風雲變幻。

明國皇帝沒空理他，瘋病還沒好呢，當即立刻再次問道：“越國與我朝簽訂邦交協議，可私下勾結燕國，可有錯？”

顧卿之這會兒頭也痛，被缰繩掉着的手腕也痛，語氣也就好不了：“皇上打完燕國，難道不打越國？”

嗤嗤而笑，“顧岷之總算聰明一回，反正邦交協議也要撕毀的，與其到時候被皇上壓着打，不如早點撕了，怎麽樣還有一個燕國墊底。”

說完話，顧卿之趕緊閉眼，生怕桌案上那個茶盞再丢過來，那真的是，妥妥毀容的節奏。

孰料，半天沒動靜，睜開一只眼，正見着明國皇帝看着自己無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瞧見顧卿之看自己，拍了兩下手道：“說的不錯。”

旋即臉瞬間拉下來，真人版變臉就在眼前。起身邁步而來，雍容氣度，湊近了，擡手，咔嚓一聲，緊接着是顧卿之痛呼出聲，一聲忍不住的喊叫，冷汗淋淋，卻是變态皇帝直接生生擰斷了他高舉着懸在頭頂的右手手腕。

變态皇帝冷然道：“是不錯，可惜朕能毀約，區區越國，怎麽能毀約！”

顧卿之痛的眼眶濕潤，要不是咬死了下唇，他大概會一邊掉眼淚一邊痛罵再一邊哀求了。當年語文老師簡直大錯特錯，瞧瞧自己的骨氣，誰說自己生在戰争年代一被抓就漢jian的！

“再問。”變态皇帝一本正經道。

顧卿之要不是疼得張不了口，肯定就回了不讓問了。

“越國與朕商定好，讓朕攻打燕國的十萬大軍從越國取道，誰知道你們越國扣住了朕派兵運送往前線的糧草。顧岷之還暗裏招兵買馬，從朕的大軍背後偷襲。”

越是氣急，明國皇帝越是面無表情，“直接、間接折損了朕七萬兵馬。”

完蛋。

顧卿之才想着，變态皇帝就擡手摩挲着他還好的左手，摸得他心上疼的直哆嗦，可人偏偏不來個痛快。

“卿之口口聲聲百姓何辜，那朕的七萬兵馬何辜？”明國皇帝咬牙切齒。

顧卿之絕對嘴欠，當時就跟烈.士前輩上身似地，口不擇言：“皇上不如來個幹脆的。”

明國皇帝湊近，唇貼着他的耳朵，聞言軟語：“卿之說的什麽話？朕這般欣賞卿之，怎舍得傷着你！”

呵呵呵，敢情剛才那個面不改色折斷我右手腕的人……一聲碎裂的悶哼，伴随着左手腕斷裂的聲響，顧卿之将所有腹诽都咬碎在嘴唇上，血水順着下巴一直往下滑，也不知有沒有書順便下來點肉沫啥的。

手腕斷了骨頭，懸在頭頂，缰繩也就成了吊着皮，渾身的重量都在上頭，顧卿之覺得皮要裂掉了，憂心不已。腦中開始拼命呼叫系統，并未之前沒有呼叫系統的自己追悔莫及，可惜該死的系統人工智能一直不在線，投訴也不在線，就一聲聲的金屬聲提醒他能量值不足，也暫不提供借貸服務，氣得他又一次拉黑系統。

明國皇帝湊得極近，伸手要圈住人，反正撕破臉臉，也沒什麽好顧忌，顧卿之擡腳就踹，之前占了那麽多便宜，這會兒還來，臉真大。明國皇帝也不含糊，哪只腳踹的，直接卸掉了他哪只腳。

顧卿之骨頭不夠硬，腰背也挺不直，眼淚刷刷往下流。

明國皇帝一臉疑惑問道：“卿之怎麽哭了？”

然後一不小心，另一只腳也被卸掉了，“可是很疼？”

“疼你妹。”顧卿之啐了一口，變态皇帝閃得快，沒吐到人，實在可惜，不然一口混着血跡的唾沫也是有意思。

明國皇帝戳了顧卿之一下，顧卿之像是挂在欄杆上的臘肉，沉重晃蕩，乖順得很，于是明國皇帝繼續演戲上瘾，滿臉沉痛道：“顧卿之，朕把你風幹成人皮燈籠好不好？這樣，你就能挂在朕的宮門前，日日為朕照明。”

忍了又忍的咳嗽，終于排山倒海而來，混着一聲咳嗽一聲血，如何慘烈不必言說，只是一咳嗽，整個人都晃蕩，倒是真有點人皮燈籠的意思，左右都是任憑風吹搖晃着的東西。

明國皇帝默默後退，避開那血淋淋之地，免得髒了自身。

等咳順了，顧卿之嘲諷笑道：“皇上何不給我個痛快，左右一個死字，寫一寫也沒幾筆。”

媽呀，真是太帥了，疼傻了，發現也不太疼，這話必須寫進以後的劇本裏。顧卿之腦中天馬行空着，妄圖催眠自己不疼。

明國皇帝換上一臉的肅容，是不裝了，瞧着不膈應了，卻是更加滲人：“顧卿之，早在你在越國當太子，朕便久聞你的名聲。所以，朕不得不懷疑，顧岷之那樣的草包，能忽然聰明起來，是不是你在背後指點。你說呢？”

靜默半晌。

顧卿之忽然“回光返照”，适才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像是不存在般：“皇上這麽大動幹戈抓我，又用刑又煽情的，費這麽大力氣，總不是為了要殺我。”

“卿之确實聰明。”

明國皇帝笑着點頭肯定。

顧卿之道：“要麽直說，要麽給個痛快。”

“急什麽，正主還沒到。”明國皇帝說得随意，反叫顧卿之疑惑起來，正主是哪位呀，趕緊來呀，這邊撐不住了。

顧卿之問：“正主？”

“久聞虎贲軍厲害，往日朕穿□□質子府的影子稍稍靠近你屋子次日一定會被揪出來……”

還有這事？顧卿之很茫然。

明國皇帝繼續道：“今日一見，果然出衆，朕的影子都是萬裏挑一，從小訓練的，虎贲軍竟然能不落下風，影子還是靠人數拿下的……”

“皇上想要虎贲軍？”顧卿之覺得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