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們都別想着溜。”沈長歌站起身來,湛黑的眼瞳微微轉動在他們幾人身上掃了一圈,說話不緊不慢,卻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不過,如果你們能溜掉,也算你們本事。”
那幾人登時咧着滑稽的大紅唇谄笑,臉上的粉撲簌簌的往下掉,“當然,當然,我們定當聽沈大爺的安排,絕不敢有違。”
廢話,要是跑得掉,能留下來被整嗎?而且引出魔教的人說不好就送命的,可關鍵,他們根本逃不了啊。
有這位沈大俠坐鎮,還有那位紅衣金瞳的煞神,看着比他們小,武功卻是高深莫測,被抓到的時候他們中有個企圖逃跑的,結果差點被他一腳把腿踩斷,他卻清清冷冷的丢了句:“跑啊,看你們有幾條腿夠我踩。”
他們現在算是弄明白了,這兩人都狠,只是一個狠的婉轉,一個狠的直接。
總之這次遇上了這兩人,偷雞不成反蝕好多把米,算是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沈長歌這邊還沒開始行動,就聽到消息,又有年輕女子被擄走了。現如今撞到他面前來了,而且有了手裏這幾個人配合,便一掃之前的顧忌,着手安排。翌日一早,他将陸子清和周元堇鎖在房間內,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聽話。
周元堇老神在在的表示,自己會把陸子清給照顧好的。
陸子清卻懵裏懵懂的不知道他們要幹嘛,只是耍賴的抱着周異瞳的胳膊,“哥哥出去玩兒不帶我,壞蛋,壞蛋!”
混賬東西現在倒是想起我了?周異瞳心裏正憋着股氣呢,任憑他怎麽可憐的哀求,将他的手一點點扯下來,又瞪他一眼,然後無情的将他鎖在了屋子裏,門合上前,周異瞳看到他不高興的嘴巴都要嘟到天上去了。
周異瞳心裏暗暗失笑,臉上卻沒有什麽變化的繼續将門合攏,然後上鎖。
這裏不是客棧,而是被救的女孩家裏給他們提供的住處,地方不大,卻很幽靜,離市集很遠。給門上鎖是沈長歌的主意,雖然周元堇很乖,但他對自己弟弟不放心,現在的阿喬除了喜歡吃,就是喜歡四處撒歡的玩兒,如果不用鎖拘着他,他準能在沒人的時候就悄不溜的跑出去了。
他跑了,元堇就算記着他們的話,也很有可能受到誘惑跑出去。
附近人少,住戶少,又有魔教的人出沒,沈長歌絕對不敢就這樣放任他們,加上一道鎖之後,他出去的也能稍微安心一點。
所以雖然也看到了傻弟弟那揪起可以挂油瓶的嘴巴,縱然十分無奈,也沒有心軟,只是想着快點解決了回來。
“哥哥生氣了。”周元堇聽着外面腳步聲離去,對着陸子清比劃着,“你總是惹他生氣,他真的生氣了,我也會很害怕的。”
陸子清心道,我也知道他生氣,厭煩,可是現在身不由己,我也沒有辦法啊。
周元堇将悶悶不樂的陸子清拉到桌邊坐下,這人之前說要當她哥哥,她也是很歡喜的,他變傻了之後周元堇很是擔心他,常見他傻乎乎的樣子她反倒是生出些責任心和保護欲。
周元堇眸子彎彎擡起手來摸摸他的腦袋,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蘋果,對陸子清比劃,“你乖乖的,我給你切蘋果吃。”
“嗯。”陸子清神色委頓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周元堇笨手笨腳的削蘋果。
周元堇自己就是個大小姐,哪裏會這些活兒,蘋果皮被削的深一塊,淺一塊的,好多果肉都被削掉了,陸子清大概是覺得浪費了,元堇削的時候,他就伸手有一搭沒搭的在旁撿落在桌子上的蘋果皮吃,不多時嘴巴就被塞的鼓起來了。
唉。周元堇發現之後面色有些發愁,伸手在他手背上不輕不重的啪了一下,瞪圓眼睛故作兇狠的樣子,不準他繼續撿着吃。
“皮沒洗呢,吃了當心鬧肚子。”
陸子清感受着來自周元堇小妹妹的關愛,鼓着腮幫子心裏失笑了一陣。
自己現在果真傻到沒邊兒了,連元堇在他面前都是個可以操心可以教訓的大人了。
沈長歌那邊按照計劃進行,海楓扮作小姐在街上招搖過市,他身量不高,身形也偏瘦,換上裙裝沒有絲毫違和感,在加上妝容明豔,眼波流轉間魅惑至極,這一出來,倒真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也沒人懷疑他是個男的。
而剩下那三個歪瓜裂棗并沒有扮女裝,因為實在是太有礙觀瞻了,就當成小厮跟在身側。
畢竟現在這當口,也沒有哪家年輕的小姐敢一人在外的。
海楓這裏晃悠一下,那裏晃悠一下,捏着帕子捏着腰身扮演女人很是賣力,畢竟沈長歌就在暗處盯着,他也不敢耍什麽花招。
魔教的人就在附近,在加上海楓有意高調,他們很快上鈎了,一行四個蒙面人直接就沖着海楓而去,海楓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堪堪避開之後過了兩招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另外三個沒用的早就被踹的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沈長歌和周異瞳待人出現之後便準備過去拿人,卻沒料,有人趕在了他們前面。其中一人雖然扮着男裝蒙着面,但是從那窈窕的身形看,定然是個女子。另外一個,周異瞳瞥了眼,發現竟然是個見過的。
雖然都不熟,但是看起來目的都是同一個,所以沈長歌和周異瞳也未多猶豫,飛身拔劍加入戰局。
幾人武功都不低,合力很快就将那四個人給收拾了,用繩子結結實實的捆起來。
“沈師兄。”藍衣公子動作利落的收了劍,轉過身來笑盈盈的對着沈長歌拱手,沈長歌卻是有些疑惑,叫他沈師兄,又不是淩雲派的人,難道是岐山派的?看着着實眼生。
果不其然聽他又補充了一句,“沈師兄,在下岐山派于硯。”
于硯是掌門人的入室弟子,本來應該參加每次的門派弟子大會,可是……诶,跟他總是丢錢一樣,似乎有個魔咒,每次在快比賽的時候,他就大病一場,別說比試了,床都下不來。所以時至如今,他竟一次比武大會都沒有參加過。着實是悲苦。
也只有一次比武在岐山舉行的時候,他強撐着起來看了一場,對出類拔萃的沈長歌尤為印象深刻。
所以他今天一見,便認出來了。
沈長歌沖着他微微颔首,“原來是于師弟。”于硯的真實身份在岐山派并沒有公開,大家只當他是普通的富家子。但是沈長歌卻對他的背景略有耳聞,也忘記是在哪裏聽來的,不過,這跟他似乎也并未有太大的關系。
“我們又見面了。”于硯又轉向周異瞳,笑了笑,“上次,真的多謝了。”
因着之前袁青的事情,周異瞳對他這個岐山派同門實在提不起說話的欲、望,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沉默不語。
沈長歌詫異的挑眉,這兩人之前竟是見過的?他怎麽不知道?
“對了。”于硯睜大眼睛朝着兩旁張望了一下,神情期待的似乎在找什麽人,“還有一個呢,怎麽沒見着他?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周異瞳一改方才不冷不淡的樣子,陡然沉下臉來,金色的眸子裏浮現出幾分陰沉的戾氣,他語氣不耐,“找他幹什麽?你跟他很熟?”
周異瞳很不喜歡有人提起他,在意他,逗他,露出對他感興趣的樣子,比如之前的慕容成,秦玉恒,還有那個南風館遇到的男人。
現在又來一個于硯。
過多的人圍着他打轉,周異瞳便心裏控制不住的暴躁多疑。
那個人有他就夠了,一絲一毫多餘的都不需要。
這話加上那冷冰冰的語氣可真是不留面子了,于硯有些愕然,然後失笑,末了只聳了聳肩,好脾氣道:“我只是問問,你別在意。”
周異瞳看也不再看他,直接別過身去,目光看向別處。
沈長歌面色微微無奈的跟于硯解釋,“我師弟性子孤僻慣了,你別見怪。”
“沈師兄哪裏的話。”于硯忙接話,“方才是在下太過唐突了。”
周異瞳沒管他們這一來一回,淡淡瞥了眼在旁被捆做一團的魔教之人,還有海楓他們,這幾個剛才被魔教的人踹了幾腳,這時候正趁着他們不能反抗伺機報複呢,一邊拿腳使勁招呼踢,其中以海楓踹的最為起勁兒,發釵散亂,衣衫不整,動作粗魯,哪裏還有方才半點女子神态,他邊踹邊還用那低沉的男聲大罵:“叫你他娘的踢我兄弟,你不是很牛嗎,站起來打啊!什麽魔教,我看比豬還不如!豬被打了還哼哼兩聲呢,都是啞巴嗎?大爺我在揍你呢,你倒是哼一聲啊!”
于硯先是回過頭看了一眼沒在意,陡然察覺到什麽,他驀地睜圓眼睛,指着海楓,有些不可思議,“他他他,是男的?!”
于硯剛才便是瞧她太招搖了,不太放心,所以有意跟了一段,沒想到果然出事了。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她,竟然是他!
說話間海楓已經撩着頭發大搖大擺的走過來了,與方才在街上搖曳生姿真是判若兩人,讓于硯的目光更為驚奇。
聽了沈長歌的解釋,于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他們故意這樣安排引人出來的。
海楓□□嘴來說:“那幾個人真的是啞巴,舌頭都被割了,我說怎麽怎麽踹都不吭氣呢。”
“竟是如此?”沈長歌聞言也只是微微錯愕了一下,因為熟知魔教元凱行事素來乖張歹毒,并沒有太驚訝。
沈長歌接着嘆息說:“只可惜,費了心思也只抓了四個小喽啰,真正的魔頭卻還在逍遙自在。”
“沈師兄抓了這四人,也算是造福這鎮上的人了。”于硯對方才抓捕的事情絲毫不居功,又說道:“在下聽說武林盟的人已經開始着手讨伐魔教一事了,魔教所犯的,又何止強擄強掠這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