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蕭拂

越白氲不顧醫生的阻攔,守着宋絮棠的屍體守了三天, 才被迫放手。

宋絮棠的屍體被推進熔爐的時候。

越白氲顫着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臉, 神情逐漸崩潰,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的眼角泛起潮紅,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一滴淚, 透明純淨,水滴般從她的睫毛上滾落,砸在她的手臂上。

“還記得追你的那段時光,雖然是我處心積慮, 但是從未有過的開心, 我想這麽一個美好的人, 被我擁有,該是世上最幸福的。可以與你一起吃糖人,看電影, 夜晚窩在被子裏過我們的小世界。”

她說着說着,又是笑又是哭,抱緊她冰冷的身體, 恨不得揉進骨血裏。

在旁人看來這一幕甚是驚悚, 這位越小姐八成瘋的不輕, 抱着這個屍體三天都不放。

越白氲抱着逐漸冰涼的屍體, 喉嚨口哽住無法喘息, 眼淚潮濕了睫毛。

外面血色的殘陽遺落在一角,飄渺的雲煙。

她擡起水光的瞳仁,似是回想起小時候的情景。

第一次見到宋絮棠, 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身上背着一個小書包,歪着腦袋看着她,水靈靈的眼睛裏滿是擔心之色。

“我可以幫你嗎?”

我可以幫你嗎?

越白氲眼睜睜的看着宋絮棠的屍體進了熔爐,整個身體狠狠地一震,眼睛紅了,瘋了一樣撲上去阻止:“不要!不要把她燒了!不要——”

江靜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死死地摁住,看着她的情緒逐漸崩潰,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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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忍開口:“你就讓她安心的上路吧,這一生想想你對她真心好過嗎?最後的一條天堂路讓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我希望她活着找我索命。”她閉上眼睛絕望得吼出聲,想把她刨出來,這不該是她來的地方。

“她不會來索命了。宋絮棠死了,這是事實,越白氲。”江靜娴目睹着這一切,心生悲涼。

宋絮棠那夜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景,笑着說:“江靜娴,我信你哦,我相信你會給我最好的歸處。其實去哪裏都無所謂,我的心早就死了,沒有什麽還會比在越白氲身邊更痛苦。”

“所以你選擇逃避現實?”

“不是逃避,是我選擇放棄,心交出去了,是收不回來的,我在慢慢的等待老天給我的路,我想要的愛情,是永遠不會實現吧。”

心交出去了,還要這具軀殼何用。

宋絮棠的葬禮,沒有親人。

她的親人早就死了,親戚對她避而不見,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片青翠的山水之地。

藍天白雲,風景如畫。

宋絮棠的墓地安在蔥郁的林間。

楚念随江靜娴站在墓碑前,哭紅了眼睛,摸着墓碑上的人,輕聲說:“絮棠,以後對自己好一點,那個世界沒有越白氲,你可以好好的愛自己,我這輩子不會忘記你的。”

江靜娴牽着她的手,轉身走出樹林,兩人沒有多說一句話。

葬禮太過沉重,越白氲從那一天,對誰都避而不見。

宋絮棠的死,讓她僅存的世界都崩塌了。

楚念擡眼,問:“她為什麽不來這裏?”

“越白氲愛上她了。”

“愛,是這樣的愛嗎?死了才會愛?”

江靜娴聽出她話音裏的低嘲,睜着黑漆漆的眼,輕聲說:“恨裏摻了愛,是致命的毒,活下來的人,大概比死更痛苦。”

如果越白氲早點知道自己會愛上宋絮棠,或許她會把她放在心上疼愛,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跟傷害。

兩個人本該活在陽光下,奈何一人深陷地獄,另一人只能縱身躍下。

愛情始終來的遲暮,讓人猝不及防。

宋絮棠的死,卻是給她們每個人都帶來不可磨滅的痕跡。

天地還在運轉,流水依舊不停息,樹上的鳥兒唧唧喳喳的聒噪。

越白氲一臉漠然的來到宋家,打開宋絮棠住過的房間,衣服還在櫃子裏,好些天沒有穿,散着檀木的味道。

桌上兩張擺臺,小學畢業的一張照片,長大後的一張擺拍照。

青澀到長大,短短的光陰,她們之間就此斬斷。

她不願就這樣跟她一刀兩斷,不停地尋找有關她的痕跡,午夜夢回,清醒的時候,淚會濕巾,心還是會有所落寞。

“誰在這裏?”楚念準備來取宋絮棠一些遺物,然而看見房內的女人,險些吓了一跳。

“怎麽是你。”

越白氲穿着單薄的襯衫,紮進黑色闊腿褲裏,一雙白色板鞋。

劉海碎在睫毛上,漆黑的眼,似海深沉,薄唇嫣紅,弧度微翹。

她顯得很不悅,“你來這裏做什麽。”

楚念剛想問她,被先聲奪人,眼眶驀地紅了,冷聲說:“我要來取走她的遺物,你呢,你來做什麽,人都不在了,你還不放過她。”

越白氲環視空蕩蕩的屋子,清清涼涼道:“是啊,我的宋絮棠已經死了,死了,恨也已經死了,我來是做什麽呢。”

楚念皺眉,頓覺她神志确實有點不清醒,她避開她沒有說話,直接将桌上的照片還有一些生平過得東西帶走。

“越白氲,其實你從來就不懂怎麽去愛她,是你,把她害死的。”

越白氲冷笑,揚起臉,落下一疊重影,清瘦單薄。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出現我面前。”

“你到現在還在自欺欺人,你借用江家毀了宋家,再一點點的摧垮她,你是我見過最殘忍的劊子手!”

楚念憤懑的盯着她,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抱緊懷裏的東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越白氲回頭再看一眼,屬于她的閨房。

往事歷歷在目,無論怎麽遺忘,都會被拾起。

她嘴角的笑漸漸消弭,緩緩的揚起臉,低喃道:“她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就算看着你火化成灰,我也不願相信,總覺得你還活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越白氲坐在深色沙發上,四周寂靜無聲,死寂的空洞。

風聲在外肆無忌憚的吹拂。

她直接打開投影,看着宋絮棠留下的影像。

高中時期的她坐在舞臺上,纖纖素手彈奏鋼琴的她,一身白色的雪紡長裙逶迤,眉目間透着溫柔,優雅而沉靜。

第二個片段是她參加綜藝節目,眼裏藏着星星的她,跟随舞伴們跳着熟練帶感的舞蹈,獨自綻放光彩。

她拿着話筒哼着旋律,自由快樂的向臺下粉絲揮手表達喜悅與善意。

好似這些年,只有越白氲自己活在仇恨之中,宋絮棠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活出想要的生活。

越白氲看的齒關輕顫,心口越來越痛,一股無法抑制的悲傷從心裏最深處渲染開,在她的心上狠狠的上了一槍。

她看着屏幕裏的女人,臉上漸有濕潤的涼意,無意識地擡指撫過柔媚的臉頰,竟是淚流滿面。

宋絮棠給了她最為可貴的愛情,是她背棄了彼此的誓言。

一紙情書,化為飄絮揚長而去。

到頭來,她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三班的蕭拂同學!三班的蕭拂同學,聽到請到辦公室!”

喧嚣嬉鬧的走廊上,幾個人群嘻哈打鬧,聽到蕭拂的名字紛紛停住。

常聽同學議論紛紛,京都一中蕭拂,神龍見首不見尾,失蹤的次數往往比出現的次數頻繁。每次班導主任點名時,見她的座位始終空着無人應答,她對這位神秘的學生早已忍無可忍,天天打爆蕭家電話。

這蕭家的孩子真是神奇了,高中就開始逃課,月考分數排名前五,倒着數準有她的名字。

現在這上京一中,蕭拂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比明星還要拽!

廣播裏正在咆哮。

某個陰涼的角落。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嘴裏咬着薯條,睜着黑溜溜的眼睛,停下動作詭谲一笑,将手裏的零食丢給旁邊的女生,說:“我先去看看教導主任找我什麽事情,你們幾個先給把作業抄上。”

“阿拂,晚上去D吧玩一場嘛,薛柔請客。”

蕭拂扯了扯身上的藍白校服,簡單的紮着馬尾,過于普通的一張臉始終給人不一樣的視覺感,她偏過腦袋,唇角微勾,笑說:“行啊。”

秦雨打了個響指,“了解,祝你早去早回,早日擺脫教導主任這個地中海老頭。”

蕭拂離開走廊,下了樓梯。

第三個臺階處,她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微微沉了下來。

不自覺的扯了扯嘴角。

蕭拂,有點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TVT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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