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奕發了個地址給他。
林柯立刻回車庫開車，風馳電掣地駛出了軍區。
“副司令，到了。”
周奕抱着貓下車，擡頭看了眼隐藏在一片密林中的寵物店招牌，招牌上的花紋奇特，像是某種古老的象形文字。
周奕沒時間多想，快步抱着貓走了進去。穿過一個回廊，才是診室的大廳。裏面的惡裝潢古色古香，除了貨架上擺了些貓糧和罐頭，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寵物店。
“有人嗎？”
周奕看着空蕩蕩的大廳，眉間滿是焦急。
“怎麽了？”
隔門後走出來一個穿着綠色手術服的Beta。
“這是診所，大喊大叫地幹什麽？”
周奕壓着火氣，把懷裏抱着的小焰給他看：“我家的貓生病了，你能不能給他看看？”
Beta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貓咪的肚子和牙齒，忽地不知看到什麽，眼神變了變。
“你等着。”
Beta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
周奕急得汗都出來了，偏偏又不能拿槍架在人家脖子上讓人給小焰看病，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外面等。
“你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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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Beta拿着一個記錄板，走了出來。
“我姓周，叫周奕。”
“這貓你哪兒來的？”
這TM是把他當犯人審嗎？周奕咬着牙，沒好氣道：“流浪貓，撿來的。你們到底看不看病啊。”
“去三號診室吧。”
周奕讓楊理在外面交費，自己抱着小焰進了診室。
裏面坐着一個身形清瘦的白大褂，除了一雙眼睛，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
周奕看着那個白大褂，有種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又回憶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對方。
“你的貓有什麽症狀？”
白大褂輕柔而沙啞的聲音隔着口罩傳過來。
“它身上忽冷忽熱的，也不知道是哪裏難受，就是不停地滾來滾去，四肢還會抽搐。”
白大褂點點頭：“把它放手術臺上吧，我做下檢查。”
周奕小心地把裹在小白貓身上的毯子拿開，把它放在手術臺上。一接觸到冰冷的金屬板，小白貓立刻縮成一團，喵嗚地叫着。
白大褂站起身，走到手術臺前，看到小白貓耳後的胎記，眸中劃過一絲異色。
他安撫地摸了摸小白貓的腦袋，又轉頭看向周奕。
“你可以出去了。”
周奕仍是不太放心：“我不能留在這兒看着它做檢查嗎？”
白大褂擡起頭，一雙純黑色的、無機質的眸子毫無感情地看着他。
“這個儀器運行時對人體會産生輻射，你确定想留在這裏？”
想到肚子裏的小東西，周奕面上劃過猶豫之色，還是退出了診室。
回到走廊，他發現林柯也來了。
“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還在做檢查。”
周奕靠着牆，英挺的眉緊緊皺着。
林柯有種伸手撫平他眉間褶皺的沖動，他忍住了，安慰道：“你別擔心，應該不會有事的。”
周奕閉着眼，腦海裏仍然是那個白大褂的眼睛，那雙黑得仿佛人工合成的、近似于無機質的眼睛……
周奕身體忽然一顫，臉色大變。
“不好！”
他睜開眼，立刻往3號診室裏沖，只是門把手怎麽都擰不開，似乎被人從裏面反鎖了。
“那個醫生有問題！是半獸人！”
林柯聽到這話也露出震驚的神色，幫着他砸門。外面的Beta醫生聽到動靜，不滿地走過來。
“你們在幹什麽？”
“診室的門鎖上了，我懷疑那個獸醫有問題！”
“做檢查本來就要鎖門，你們大驚小怪幹什麽！”
“那你現在把門打開，我要看裏面的情況。”
Beta臉上露出不耐之色，敲了敲門：“藍醫生？”
裏面沒有任何回應，他臉色有些尴尬，去了辦公室拿了一串鑰匙，試了好幾把才把門打開。
周奕立刻沖進去，房間裏的窗戶半開着，手術臺上空空如也，只留着幾根白色的貓毛和一管獸用鎮定劑，那個白大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奕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抽出配槍。
“楊理，趕快跟我去找人！”
“應該剛走不遠。”
林柯走到窗臺前看了看，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天已經黑了，那個醫生帶着一只貓應該跑不遠。
只是一個半獸人，為什麽會搶走一只貓呢？是因為跟周奕有仇，還是因為那只白貓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林柯，別愣着了，我們分頭找。”
周奕急得不行，單手一撐，便扶着窗臺跳了上去，又穩穩地落在濕軟的地面上。
“周奕，你小心自己的安全！”
林柯也抽出配槍，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靜谧的樹林裏，只有一兩聲清脆的鳥鳴。
周奕循着地上淺淺的腳印，腐葉斷裂的位置，握着槍，警惕地在四周逡巡。
他有預感，那個半獸人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出了這片密林，就是市區，那個半獸人不可能冒着危險離開這兒。
想到白貓還在他手上，周奕更是心急如焚。他那個傻弟弟把這只小白貓當心肝寶貝一樣看，要是小焰出了什麽差池，他可沒辦法跟周野交代。
周奕打開配槍的夜視模式，藏匿在一顆喬木後，警惕地打量着周圍。作為alpha軍人，他有着敏銳的觀察力和異于常人的聽覺，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會在他耳中無限放大。
很快，他就鎖定了目标。
按下保險栓，周奕眼睛眯起，看着五點鐘方向，揚聲道：“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
周圍只有呼嘯的風聲，以及一聲極輕微的樹枝斷裂聲。
“你不出來也沒關系，我有的是耐心跟你耗。只要你動一下，激光束就會準确地擊穿你的身體，造成你全身多處大動脈出血，你的死狀會很難看。”
半響，灌木叢後才傳來一個聲音。
“周将軍，不想要你的愛貓了嗎？”
這個半獸人竟然認識他？
周奕目光更加警惕，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樹叢後，那個清瘦的白大褂身影走出來，左手提着一只已經暈過去的白貓，另一只手還掐着貓的脖子。
“想要貓的話，把槍放下，扔過來！”
周奕估計林柯也快到了，他咬了咬牙，放下槍，扔了過去。
白大褂一手提着貓，幽深的瞳孔緊緊盯着他，戒備地彎下腰，把他扔過來的槍撿在手上。
趁着他起身的那一秒，周奕猛地沖過去，一腳踢掉他手裏的槍。白大褂沒想到他竟擺了自己一道，眸中閃過憤怒之色，把手上的貓扔到一邊，跟他近身搏鬥起來。
周奕沒了武器，加上始終顧忌着小腹的位置，處處受到掣肘，漸漸落了下風。那個半獸人看着瘦弱，可爆發力卻極強，而且招招都是下的狠手，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周奕一時沒防備，不慎被他在腰側踢了一腳，身體晃了晃，扶着樹才沒倒下去。那半獸人冷笑一聲，夜色中瞳孔異常明亮，又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緩緩逼近他。
樹林裏沒有光，伸手不見五指，周奕根本看不清自己的配槍掉在了哪裏，他心中焦灼萬分。那半獸人又攥着匕首，越逼越近，那道鋒利的寒光猛地向他劃來，幾次驚險地擦過他的脖頸，他退無可退，伸手去擋，胳膊立刻被劃了一道口子。
“周将軍今天怎麽這麽畏首畏尾的？”
半獸人眸中滿是諷刺。
他攥着沾了血的匕首，欺身向前，剛要揚起手，後腦勺卻被什麽狠狠擊了一下。緊接着他眼前一陣暈眩，視野中出現一個高挑的身影，他整個人被踹倒在地上，脖頸被按住，冰冷的槍口抵在他額頭。
“別殺他！”
周奕連忙開口。
林柯扣着扳機的手一頓，伸手把那個半獸人的口罩扯了下來。
他的臉一露出來，兩人都驚呆了，竟然是他們在賀家見過的那個半獸人，賀岚！
“副司令，林參謀，你們沒事吧？”
楊理也在這時找了過來，他抱起地上的白貓，忙不疊地走到周奕面前，不知看到什麽，臉色一變。
“副司令，您胳膊受傷了！”
林柯眸光一凝，擔憂地看向周奕：“傷得重嗎？”
“我沒事。”
周奕從衣服上扯了塊布料随便包住傷口，走到賀岚面前，打開光腦的探燈，照向賀岚的臉。
“你可是讓我一番好找啊，我翻遍了中央區都沒找到你的蹤跡。原來你藏在這個地方。”
賀岚被他識破，并不慌張，絕美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個笑容。
“周将軍找我幹什麽？莫非是見過我一次，從此對我念念不忘？”
林柯眸子一眯，修長的手指用力捏住他的脖頸。
“別廢話，說，你搶這只白貓幹什麽？”
賀岚嘲諷地笑了聲。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們？”
“你當時在賀家，并不是自願的吧？”
周奕并不急，慢條斯理地走到賀岚面前，目光在他臉上審視。
“你有攝魂的特殊能力，賀清源肯定指使你蠱惑過不少人。可是你卻趁機逃了出來，為什麽呢？”
“你逃出了賀家，卻并沒有離開中央區，是不是這裏還有你放心不下的人？”
賀岚低着頭，不知想到什麽，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眼睛裏滿是憤怒和仇恨。
“跟你攤開了說吧，我跟賀家結了不小的梁子，正愁沒有證據回擊他們，如果你能幫我做個證，我不會跟你計較你剛才差點殺了我這件事。”
“真的嗎？”
賀岚擡起頭，懷疑地看着他。
“我的參謀和警衛員都在，我騙你幹什麽。不然你先跟我說說，我家這只肥貓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吧。”
賀岚笑了笑，眼神裏有一絲諷刺。
“周将軍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根本不是只貓，這是個半獸人幼崽，而且還是半獸人和人類雜交生出來的！”
周奕倒抽了口涼氣。
他之前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周奕和林柯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同樣的詫異之色。
周奕有種直覺，這個賀岚身上還有不少秘密。他現在不能貿然把他交給警方，不然賀家的人可能會橫插一腳，甚至直接殺了賀岚。
“楊理，你給他換身衣服，把他帶到軍區的訓練營去，找個空房間把他關着，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副司令。”
“你真不殺我？”
賀岚有些詫異。
周奕邪笑道：“你長得這麽好看，我留着你可大有用處，殺你幹什麽？”
“你跟賀清源一樣惡心！”
賀岚憤恨道。
“你一個半獸人，通用語說得倒挺好。”
周奕撿起地上自己的配槍，剛直起身，高大的身形就不穩地晃了晃。林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擔心道：“怎麽了？”
“我沒事……就是有點暈……”
“暈”字還沒說完，周奕便眼前一黑，倒在了林柯身上。
“周奕！”
“副司令！”
**
深夜，周家。
“這是失血過多引起的短暫暈厥，止了血後緩一會兒就好了。”
鐘醫生站起身，看了眼床上臉色蒼白的周奕，搖頭嘆了口氣。
林柯站在床頭，摸了摸周奕沒有血色的臉，看向一旁的beta 醫生。
“鐘醫生，有什麽您就直說吧。周奕身體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瞞着你，其實我就是那個标記過他的alpha。”
鐘醫生臉上顯出極大的詫異之色，不敢置信道：“您……您跟副司令……”
“當時他突然在車裏發/情，我也沒控制住自己……”林柯黑眸中浮出自責和愧疚：“是我太莽撞了。”
鐘醫生點點頭，他畢竟是執業多年的醫生，在醫院裏什麽奇葩的病人沒見過，何況這只不過是兩個Alpha軍官發生了關系，沒什麽特別的。
“林參謀，恕我直言，周将軍現在肚子裏懷着孩子，千萬不能再操勞了，更不能跟別人打鬥，不然很容易有流産的風險。”
“我知道，我會好好勸他的。”
“另外，我剛剛檢查周将軍的腺體時，發現他已經……已經……”
“已經怎麽了？”
鐘醫生抹了把額頭的汗，輕聲道：“已經發生永久變異了。”
“什麽？！”
周奕醒來的時候，頭還是暈得厲害。
他睜開眼，看到頭頂熟悉的吊燈，便知道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房間裏只開了盞臺燈，他掃了眼胳膊上的紗布，這才發現林柯就坐在床頭，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看着他。
周奕被他異常幽深的目光吓了一跳。
“幹嘛，老子得絕症了？”
林柯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裏有些說不出的東西。
“你餓嗎？要不要吃東西？”
周奕現在沒什麽心情關心自己，他往門外看了眼，不放心道：“小焰呢，它情況怎麽樣？”
“那管鎮定劑挺有用的，它在貓爬架上睡得正香。”
周奕松了口氣，靠回枕頭上，挑剔地打量着自己胳膊上纏了好幾圈的紗布，啧了聲。
“怎麽包得這麽醜，也不包好看點。”
林柯胸口急促起伏了幾下。
“周奕，你能不能多關心一下你自己！你今天沒等我就擅自行動，當時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我這不是福大命大，沒死嗎？”
周奕不以為然，又指使他：“給我倒杯水去，我口渴了。”
林柯眯起眼看着他，俊美的臉籠罩在陰霾中。
“行行行，你不想倒我讓楊理倒，诶那個——”
他提高聲音，正要喊楊理上來，林柯卻轉過身，去了桌前幫他倒水，再轉身，把那杯水用力扣在床頭櫃上。
周奕喝着水，偷偷從杯沿打量他。
這家夥又生什麽悶氣呢？怎麽跟個敏感多疑的Omega一樣！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外套口袋裏還有兩枚印章，也不知道盒子有沒有沾上血，要是沾上了就太可惜了。他看了眼身上的襯衣，立刻坐起身。
“你要幹嘛？”
林柯見他要下床，俊秀的眉緊蹙，把他按回床上。
“醫生說你得靜養，別動。”
“我找一下我的外套，有個特別重要的東西在裏面。”
“被管家扔到洗衣機裏去了吧，什麽東西，我幫你去找。”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行。”
周奕堅持要下床，林柯說不過他，幹脆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抱住他的腿，再次以公主抱的姿勢把他強硬地塞回了被子裏。
“林柯，你TM非要跟我作對是不是？”
周奕徹底被他惹惱了。
“你呢？非要讓我不省心是不是？！”
林柯比他更氣，他看着片刻都坐不住的周奕，恨不得把他的雙手雙腳都綁起來，牢牢地鎖在床上。
“你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就算你不為你自己，你能不能為了這個孩子想想？他也是一個小生命！”
“我……”
周奕一時語塞。
他抓了抓頭發，縮回被子裏，只露出半個後腦勺，沒再說話。
看着他異常安靜的樣子，林柯又沒了火氣，反而開始反思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
他抿了抿唇，無聲地離開房間，去洗衣房裏找到了周奕的軍裝外套。
“你的外套我拿來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感受到被子上多出的重量，周奕身體動了動，慢慢探出頭，把那件外套扯了過來。
“等會兒。”
林柯已經到了門口，聽到這話，又止住了腳步。
“還有事嗎？”
周奕坐起身，攥着那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英俊的臉有些發紅。
“我……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