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賀清川輕笑了聲。
“我怎麽敢為難林參謀呢，他可是林區長的兒子。我不過是給林參謀送了個小小的禮物而已。”
周奕輕嗤了聲。
“禮物？你說的是沈念嗎？你們倆合起夥來，到底想謀劃什麽？”
“我想謀劃什麽，你來賀家見我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賀清川便挂了通信。
沒幾秒，周奕的光腦上便接受到一段視頻，看清畫面裏兩個躺在床上的人，他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
他關了光腦，咬牙切齒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楊理，準備車，跟我去一趟賀家。”
“是，副司令。”
周奕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又折回來，拎起正在地上玩積木的小焰。
“肥貓，你還能不能變回貓？”
“可以的。”
小焰仰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怎麽啦？”
“到了車上再跟你說。”
周奕穿好外套，把變成貓型的小焰塞進懷裏，又從外套口袋裏拿了一根淺灰色的羽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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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聞聞上面的味道，待會兒去了賀家，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喵嗚……知道了……”
小焰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咬住那根羽毛，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用力聞了聞。
快到賀家莊園時，周奕給治安處的郭樂撥了個通信。
“郭處長，我是周奕，是這樣的，我想找你借幾個人，特調組在賀家有重大發現……”
“你放心，你們高局要是怪罪下來我頂着，絕對不會讓你的人出半點事……”
“到時候以兩聲貓叫為信號，你的人潛進去後立刻行動，一秒都不要耽擱……”
挂了通信，周奕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神情有些糾結。
他讓林柯去見沈念，是不是做錯了？萬一這兩人真的發生點什麽……
周奕按着額頭，眸中浮出擔憂。
以林柯的智商，不應該看不出這是個陷阱才對，可他為什麽還是單獨去犯險，不讓警衛員跟着呢？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周奕神情焦慮，不自覺撫摸着無名指上的銀戒指。
忽地，手上的戒指似乎震了一下，他低頭看，發現戒指銀色光滑的表面上，竟然出現了一行摩斯密碼。
這是……林柯的定位？
周奕沒想到林柯送他的戒指裏竟然還藏了可以用來通信的東西，他皺着眉頭，手指用力擦了下戒指表面，一個半透明的輸入框浮現在了半空中。
他同樣用摩斯密碼回複：堅持住，我馬上讓人去找你。
把林柯的定位發給郭樂後，周奕下了懸浮車，走到賀家的大門前。
兩個侍衛看到是他，立刻恭敬地低下頭：“副司令好。”
周奕讓楊理在外面等，他裹緊外套，跟着一個傭人往莊園裏走。中途，小焰悄悄地從他的衣服下擺跳了出來，悄無聲息地鑽進了草叢裏。
周奕解開領口的紐扣，陰沉着臉，配槍攥在手上，大步走進賀家的會客廳。
“賀清川，你他媽的給我滾出來！”
賀清川看到他進來，立刻揮退身邊服侍的下人，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這麽匆匆忙忙的趕來，吃飯沒有？要不就在我這兒随便吃點？”
周奕冷哼了聲。
“誰知道你飯菜裏會不會下毒，我怕我有命走進來，沒命走出去。”
賀清川輕笑出聲。
“周奕，你明知道我不會傷害你，何必說這種話。再說了，你一個軍區副司令，要是在我賀家出點什麽事，我擔待得嗎？”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周奕攥着槍，大拇指扣下保險栓，目光陰沉地看着他。
“別在這兒跟我拐彎抹角了，林柯呢？你把他弄哪兒去了？！”
賀清川臉上的笑意斂去，輕嗤了聲，在紫檀木椅上坐下。
“周奕，聽你這語氣，還挺關心他的。”
“他是我未婚夫，我不關心他關心誰？關心你這個人渣嗎？”
賀清川“呵”地笑了聲：“看樣子你對他倒是一往情深，可你骨子裏終究是個alpha，就算信息素變成了oga，有些東西也是改變不了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奕額頭青筋直蹦，耐心幾乎要告罄。
賀清川把玩着桌上的白玉茶杯，慢悠悠道：“我做了個小小的實驗，測試一下林參謀對你到底有幾分真心。你看，我是不是很為你着想？”
他說着話，手指不知在哪裏按了一下，一幅巨大的全息影像便投影在雪白的牆壁上，周奕一眼看出這就是他之前看到的視頻畫面，只不過更加清晰，而且還有聲音。
“一個alpha，跟一個發情的oga關在一起，你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視頻裏，沈念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面色潮紅，旁邊的林柯雙手被綁，低垂着頭，坐在床腳一動不動，只有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透露着他的焦躁。
沈念似乎快忍到了極限，他在床單上掙紮着，慢慢靠近林柯，貪婪地聞着他身上屬于alpha的信息素氣味。而林柯咬着牙關，額頭都是細汗，全身都在顫抖……
周奕握着拳頭，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賀清川，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诶，你這麽說我就不對了，我這也是成人之美嘛。”賀清川笑了笑，仔細打量周奕的神色。
“是不是開始慌了？怕林柯忍不住，把沈念給睡了？其實你也不用介意，被發情的oga影響呢，是alpha的天性，林柯要是忍得住，那還算什麽alpha，你說是不是？”
周奕瞟了眼光腦，手指暗中在上面敲了敲，再看向賀清川時，神色已經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這确實是alpha的天性。”
賀清川眸中露出一絲詫異。
“聽起來，你好像能接受？”
周奕自嘲地笑了聲。
“我不過是一個信息素發生畸變的alpha，正常的oga可以跟alpha産生永久結番，我卻不行。像我這樣的異類，怎麽可能會有人真心喜歡呢？林柯就算變心，我也不會怪他。”
“你……”
賀清川突然有些捉摸不透周奕到底在想什麽了。這個人明明進來時還一臉暴躁，恨不得分分鐘斃了他的模樣，怎麽現在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了？莫非是這個視頻給他的刺激太大，他一時接受不了，才說出這種話？
賀清川關了影像，有些愛憐地看着周奕。
“周奕，你也不用這麽難過，至少這個考驗讓你看清楚，林柯不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你們還沒結婚，一切都來得及。”
周奕點點頭，英俊的臉上露出傷心的表情。
“是啊，可是我不跟他結婚，又能跟誰結婚呢？我在軍區孤立無援，一堆人等着看我的笑話。我長得又不像那些oga一樣漂亮精致，我這樣硬邦邦的alpha，有人看得上嗎？”
這是第一次，周奕在他面前露出這種脆弱的、哀傷的神情，他身上的尖刺似乎在這一刻全部收起，毫無防備地對他袒露了最柔軟的地方。
賀清川喉頭動了動，忍不住走過去，輕聲安慰他。
“沒有林柯，你還有我，你可以嫁到賀家來，我不在乎能不能永久結番。”
“真的嗎？”
周奕仰着頭看他，帶着淡淡哀傷的的眉眼在暖黃的燈光下格外惹人憐惜。
“你真的不嫌棄我？”
賀清川心頭一動，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周奕的臉。
“當然，你以後跟着我，要什麽我都給你，絕對沒有人敢再欺——”
他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一僵，低下頭，黑魆魆的槍口正抵着他的小腹。
周奕磨了磨牙，咧開嘴朝他一笑。
“這些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她媽夠惡心的！”
“周奕，你……”
賀清川忽然全明白過來了，周奕剛剛都是裝的，他是為了拖延時間，他肯定在謀劃什麽！
“你敢開槍嗎？你想跟我一起死？”
賀清川失望而憤怒地看着他。
“這有什麽不敢的，放心，要死也會是你先死。”
周奕勾了勾唇，按下扳機，啪地一聲，裝了麻醉劑的透明藥丸瞬間注入了賀清川的皮膚裏，這是強效麻醉劑，藥效發作得極快，很快賀清川就雙腿癱軟，無力地倒在地板上。
“周奕，你……到底……想幹什麽……”
賀清川哪能想到都到這種關頭了，還能被周奕反将一軍。看了那段視頻，周奕不應該是心神大亂，潰不成軍嗎？他為什麽還能這麽冷靜？！
“來，借你的瞳孔和指紋用用。”
周奕捏着他的下巴，用光腦對着他的瞳孔掃了掃，又複刻了他的指紋，傳給了楊理。
很快，那邊就傳來消息。
“成功破譯地下室機關，目标已經解救成功。”
很好，賀清源果然沒對自己的親哥設防！這步棋走對了！
周奕心頭一松，想到林柯還被關着，英挺的眉毛又皺起來，立刻給郭樂撥通信。
“找到了嗎？好……我馬上過去……”
狠狠踢了地上的人幾腳，周奕收起槍，快步出了會客廳。
他剛走到門口，肩頭忽然一重，轉過頭，通體雪白的小貓一臉不滿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周奕笑着拍了拍他的頭：“你做得很棒，回去獎勵兩袋小魚幹！”
“喵嗚……”
小白貓興奮地在他後頸蹭了蹭。
周奕沒有心思和他玩鬧，把他揣進外套裏，健步如飛地上了等在門口的懸浮車。
“副司令，您沒事吧？”
楊理一臉擔心。
“我沒事，快去這個地址，申請加急路線，十五分鐘內必須到！”
楊理瞥了眼地圖上的紅點，眸光一凝，迅速換成手動模式。
“是，副司令！”
懸浮車飛速地行駛在夜色中。
周奕看着窗外濃黑的天色，左手不停地摩挲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眸中的緊張和忐忑再也無法掩飾。
林柯，你要是真跟沈念發生了點什麽，老子也認了，只要你不出別的事就好……
還沒到目的地，警車的鳴笛聲就已響徹天際。
楊理找了一個最靠近目标建築的位置停了下來，車還沒熄火，周奕已經消失在了後座上。
穿過兩排警車，走到警戒線前，周奕的神色越發緊張。
裏面的歹徒已經被制服，不時有躺着傷員的擔架擡出來。周奕攔住一個大蓋帽，關心道：“我是軍區的人，你們找到林參謀了嗎？”
那人不認識他，卻認識他的肩章，神色立刻恭敬了些。
“林參謀在二樓的卧室裏，好像受了傷，醫生正在治療。”
周奕謝過他，鑽進警戒線裏，快步往那棟建築的門口走去。還沒進去，他就聞到了濃郁到膩人的oga信息素味，夾雜着alpha松木的冷香。他心頭沉了沉，快步上了二樓。
裏面一團亂，幾個beta白大褂正圍着擔架上的沈念，給他注射鎮定劑。發情期oga的香味充斥着整個室內，沈念眼眶通紅，不停地掙紮着，嘴裏喊着林柯的名字。周奕只看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進了卧室。
門是虛掩的，一推就開了。床鋪淩亂，alpha和oga的氣味混合在一起，醫護人員都戴着防護面罩，在給林柯腿部的傷口做清理。
周奕慢慢走進去。
林柯仰躺在床上，面色因為失血異常蒼白，他身上倒是很幹淨，沒有沾染多少沈念的信息素氣味。他眼睛半閉着，連周奕走到了他面前都沒有察覺。
直到一股香甜的、清冽的信息素氣味飄了過來。
林柯猛地睜開眼睛，身體不自覺開始顫抖。醫護人員以為他還處于應激狀态，連忙按住他，讓他冷靜。
“林柯，是我。”
周奕摸了摸他汗濕的臉，笑道：“沒事了。”
林柯長睫顫了顫，臉在他手裏依戀地蹭了一下，緩慢地吐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的……”
他聲音沙啞，每說一句話都要休息半分鐘。
“腿怎麽受傷了？那些人渣動了你？”
林柯微微搖頭。
“不是……我自己弄的……”
“你——”
周奕忽然明白了什麽，林柯肯定是為了用疼痛來抵抗發-情—熱，這家夥竟然這麽傻！
“你瘋了是不是？要是警/察來得再晚一點，你就會失血過量，直接挂掉，你知道嗎？”
“我知道……”
林柯看着周奕，眼睛裏閃爍着細碎的亮光。
“賀家那邊……都解決了嗎？”
“人救出來了，一切順利。”
“那就好。”
林柯手裏緊緊攥着什麽，一點點松開，放到周奕手裏。
“他們給我注射藥物的時候，我發現……這種針管……很特別……還記得之前警方……調查那家醫藥公司……”
周奕把那個細長的針管放進手裏，仔細看了看。
他咬着牙，擡頭看向林柯。
“我不管你發現了什麽，現在都給我好好休息，別浪費體力說話了，明白嗎？！”
“好……”
林柯閉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