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報到

“什麽?我們今年不去部隊訓練了?改在學校裏?”

接過訓練用的迷彩服,劉夏至失望地說道,“之前不都是去K軍區的部隊裏訓的麽?”

“今年新生少,沒必要拉到那邊去。所以學校決定就在校內搞新生軍訓了。”

教務處的老師笑眯眯地讓劉夏至簽了字,“小同學,在學校裏訓好啊,強度沒有在部隊那麽高,應該高興才對。”

劉夏至無力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剛出門呢,沒注意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同學,沒事吧?”

被他撞得那個人倒退了兩步,靠在身後的欄杆上,摸了摸~胸口。

“啊,對不起,不好意思!”

劉夏至急忙道歉,小腦袋點個不停,“同學不好意思撞疼你了。”

“哎,你個小同學不看人啊,這是同學麽?快叫老師。”

被他撞得沒出聲,那人身邊的人倒是跳了出來。

劉夏至急忙擡頭。

眼前的人果然不是學生,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着深色的西服套裝,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果然是一副老師的派頭。

“老師,對不起。”

劉夏至吐了下舌頭,然後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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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年的新生麽?”

被他撞得人對身邊的人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你走吧。”

劉夏至忙不颠地跑步離開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男人眯起眼睛,擡手扶了扶眼鏡。

——————

劉夏至哼着小曲兒在寝室裏收拾着屋子。

他們這學校條件很不錯,不是普通的那種四人宿舍,而是兩室戶帶廁所。

兩個房間裏各放了兩張單人床,房間裏有各自的書桌,書架和衣櫃。房間雖然不大,但是都向着南邊,整潔有序。

“哎,你也住這兒麽?咱們一個屋啊,同學。”

劉夏至正在鋪床呢,一個瘦瘦的男孩子站在房間門口,朝他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叫劉夏至。臨床醫學的。”

“你好。”

男生走到他面前,有些羞澀地用手蹭了蹭褲子,“李青藍,我是學中醫的。”

劉夏至打量了他一下,這個李青其貌不揚,身高才一米七多點兒。看相貌是典型的沿海南方人,一問之下果然是G省的。

“你這名字真不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一個人兩個顏色都占了。”

李青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們這兒宿舍本來是留學生宿舍,後來留學生宿舍搬到第二校區去了,所以才便宜了我們這些新生。”

這李青藍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而且看起來挺愛幹淨挺勤快,這一會兒說話的功夫就把自己的東西都整理好了,還順帶手把廁所給刷了一遍。

接着陸陸續續住在隔壁屋的兩個人也到了,一個叫做錢茂,一個叫做徐建民,都是B市的本地人。

這兩人雖然看起來挺傲氣,不過言談之下感覺人都還行。B醫大本來就是以高标準嚴要求出名,能考上這學校的都有點本事,因此第一天互相之間相處的都還算客氣。

其他三個人把軍訓的衣服也都領好了,然後浩浩蕩蕩地一起走出宿舍,準備去學校後面的小吃街解決晚飯。

“哎,劉夏至,你是S市的?你們那兒學校也不錯啊,怎麽考到我們這兒念書。”

錢茂是個自來熟的家夥,一手搭在劉夏至的肩膀上,一邊問道。

他也看出來了,他們這個寝室裏,家境不錯的就屬他和這個劉夏至。

剛才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劉夏至打開的衣櫃,随便哪一件都抵得上那個叫做李青藍農民的一身。

劉夏至笑了笑,不動神色地把錢茂的手從他肩膀上挪下來。

“這B市夏天還真熱啊……我考這兒還不是因為學校有名呗。S市的醫學院也不錯,大家各有所長呗。”

他一邊用手扇着臉,一邊靠到道路最右邊走去。

當衆人走過宣傳欄的時候,劉夏至腳下一頓。

“啊,這個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教授了。”

李青藍順着劉夏至的視線看了過去,指了指宣傳欄裏貼着的照片,“郎峥明教授,是B大附屬醫科大學腦外科的第一把刀,也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教授。”

“你個學中醫的,知道的還挺多啊。”

錢茂不陰不陽地笑道。

“幹脆來我們臨床吧,就能聽到郎教授的課了。”

李青藍尴尬地笑了笑,低頭往前走。

劉夏至聽錢茂說話刻薄,心裏有些不高興。

他回頭又看了一眼宣傳欄上的照片——這郎教授,不就是自己之前撞到的那個人麽?

那麽年輕就當了教授,還真是了不起。

吃了晚飯,劉夏至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玩手機。

剛打開微信,就收到了遲信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

劉夏至毫不猶豫地點了接受,然後就看到曬的一臉黑,幾乎都能反射月光的遲信的臉。

“遲信啊……本來已經被我哥訓得夠黑了。你們學校是拉到非洲去軍訓麽?”

劉夏至忍不住嘲笑道。

“對,我給你介紹一個非洲哥們認識。”

遲信把一個人拉進了鏡頭。

“大齊!!”

劉夏至尖叫着從床~上跳了起來,把剛洗完澡拿着盆兒進來的李青藍吓了一跳。

“秀才!”

齊向天幹脆把手機拿到了自己的手裏,對着鏡頭露出了一口白牙。

“大齊你怎麽會和遲信在一起?你是他們的教官?”

劉夏至拍着床沿叫到。

“巧吧?我本來以為是你們學校拉到我們這兒訓練的,沒想到遇到的是這小子。”

齊向天扯過遲信的脖子,“這小子這兩禮拜被我訓得可慘。”

劉夏至重新回會床~上,捂着嘴笑個不停。

“夏至,好好念書啊。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你們。”

坐在校外的烤串店裏,齊向天一手握着冰鎮的啤酒,一手拿着手機,對着鏡頭那邊的劉夏至訴說着這段時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遲信坐在他的對面,一邊看着他和手機另一端的人說說笑笑的模樣,一邊機械性地往嘴裏塞東西。

這兩人總是這樣,一聊起來就完全忘記了周圍還有別人。

他拿起桌上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

周圍也有不少結束了兩周的訓練,和教官一起出來喝酒撸串的年輕學生們。他們笑着,哭着,鬧着,組成了一段段無比嘈雜的背景音樂。

但是遲信覺得這些都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現在的他,關心就只有兩個人。

一個人叫做齊向天,此刻的他正在和一個叫做劉夏至的人講電話。

另一個叫做劉夏至,現在的他正在和一個叫做齊向天的人通視頻。

他,叫做遲信。

他喜歡齊向天,也喜歡劉夏至。

他喜歡看到齊向天爽朗的笑容,而現在的齊向天正對着鏡頭笑的見眉不見眼。

他喜歡看到劉夏至古靈精怪的狡黠表情,不用想,現在這個臭小子一定滿臉表情包地逗得齊向天開懷大笑。

你看,他喜歡的兩個人都那麽快樂。

但是他一點都不快樂。

遲信覺得自己在此刻就是只可憐的狗,正在給自己的嘴裏賽狗糧呢。

“哎,遲信,你要不要和劉夏至說會兒?”

齊向天幹了兩瓶啤酒,總算想起遲信被他單挂了挺久了。

這時候遲信已經幹了三四瓶,自己把自己灌的差不多了。

他拿着空罐子,晃晃悠悠地走到齊向天身邊,一屁~股坐下。

“劉夏至啊……”

遲信打了一個酒嗝,“軍訓的時候,記得多塗防曬霜……”

話音剛落,就一個猛子紮到了桌子上,很幹脆地睡着了。

齊向天無語地看着他,手機那頭的劉夏至也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對了,我剛才忘了跟你說了。”

齊向天脫下帽子,墊在遲信的腦袋下面,讓他睡得舒服點。

“我交了女朋友了。”

“什麽?不是吧你?你,你都在部隊裏還能交到女朋友?”

單身狗劉夏至表示憤怒無比。

“是誰?是女兵麽?通訊兵還是文藝兵?你小子可以啊,我們拼死拼活在高三的地獄裏茍延殘喘呢。本來以為你在部隊裏受苦,結果你居然在部隊裏談戀愛了?”

“哎,不是女兵,你認識的。”

“我認識?誰啊?”

齊向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葉美雪。”

“What?”

正坐在書桌旁看書的李青藍再一次被劉夏至的尖叫聲吓了一跳。

這同學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那麽奔放啊。

他心有餘悸地帶上了耳機。

“葉美雪?副班長?”

劉夏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這三年除了吵架有正常說過話麽?不對,你們兩個什麽時候搞到一起去了?”

“也就……就我去了部隊之後吧。”

齊向天瞥了一眼身邊睡得人事不省的遲信,羞澀地笑了,“還是她主動聯系我的。我本來以為她是要傳達什麽學校的通知呢,沒想到……沒想到她突然向我告白了。”

“葉美雪主動告白你?我哩個去……”

劉夏至搖了搖腦袋,“你這小子,居然快我們一步脫單了。”

當個兵還能當出個女朋友,他天天在滿是小妹妹,小姐姐,大姐姐,小阿姨,怪阿姨的學校裏走着,居然連一個看對眼的都沒有,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啊!

兩人唠了将盡一個小時,直到遲信的手機徹底沒點之前才悻悻地挂斷了。約定等齊向天有假期的時候,到時候他們三個人一起在B市附近好好玩玩。

齊向天挂了電話,看了眼身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遲信。嘆了口氣,把人背到肩膀上,送回了宿舍。

趴在齊向天的背後,遲信咕哝了一聲,又沉沉睡去。

齊向天歪着腦袋聽了聽,貌似在叫着誰的名字。

是“向天”,還是“夏至”?

齊向天搖了搖頭,無所謂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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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結束後,遲信收拾包袱,回到了他位于B市的老家——就是遲家在舉家搬遷到S市之前在B室的住所。

房子位于三環內,是一件将近三百平米的複式別墅。

雖然全家都搬到S市定居,但是這房子既沒有轉賣,也沒有出租,就這麽空關了幾年,每個月都有人來定期打掃,所以房子還算整潔。

不過遲信也沒有在這裏久居的打算。

過年的時候,遲許就答應給他買間房子——就跟當年給剛考上大學的遲雅一樣。

遲許看中了好幾個S市的高檔樓盤,給兒子挑選,沒想到遲信卻提出想要在B市買一間房。

作為父親,遲許非常支持兒子回到B市發展,雖然S市的金融産業世界領先,但是B市才是天~朝的政治經濟中心,将來遲信畢業後,能夠在B市開拓市場,對于遲父來說非常喜聞樂見。

不過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脫離自己的掌控的。于是遲父瞞着妻子,在B市買下房子,在高考結束後,就直接帶着遲信飛了一次B市做好過戶手續。

他們買的是套全精裝修的現房,一百二十多平米的三室一廳。另外還花了三十多萬給遲信配了一部車——遲信趁着暑假已經考出了駕照。

遲信向學校提交了不住校的申請,然後提了車打算把老屋子裏的東西一點點搬到新家去。

三四年前的衣服家具自然是用不着了,但是他房間裏幾百冊的珍藏漫畫和小說書,遲信自從搬到S市後,這三年沒有一天不是日思夜想的。

遲信拿着個碩大的瓦楞紙箱,把漫畫書整齊地疊放好,從他二樓的房間裏往車庫裏走,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人影探頭探腦地往他家院子裏看。

“哎,這誰啊,這不是阿信麽?”

那人懶洋洋地靠在遲信他家門口的石柱子欄杆上,摘下墨鏡,朝他揮了揮手,“哥們,還記得我不?”

作者有話要說:

猜到了麽?嘎嘎嘎

第四卷 今我來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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