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是還沒到他肆意妄為的時候,他張開嘴,像是溺在水裏的人在求嚴柏宗救他。
“回到你的房間去。”
他松開了手,垂下頭來。在整個過程中,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在走別人的路,還是在做自己。
他回到房間,嚴松偉已經洗澡出來了:“诶,你剛才幹嘛去了?”
“出去打了個電話,”他低着頭說。
“發生什麽事了麽?”
祁良秦搖頭,說:“我去洗澡了。”
他進了浴室,脫光了衣服,身體在熱水裏舒展,他仰起頭,熱水澆灌着他的臉,暖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酒意褪去,他才感受到了羞恥心。他抹了一把臉,裹着浴袍從浴室裏出來,嚴松偉已經躺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到大爺這來。”
祁良秦笑了笑,爬上床,在旁邊躺了下來,籲了一口氣,說:“我今天喝多了,好像說錯了話,惹惱了大哥。”
“你說了什麽?”
祁良秦扭頭看向嚴松偉:“不記得了,當時有點暈,我也不确定大哥是不是生氣了。”
嚴松偉就笑了:“那肯定是你想多了,大哥這人脾氣好的很,極少生氣,他要真生氣,那可不得了,天下都要大亂了。看他現在沒來踹我們的房門,就知道他沒生氣。”
祁良秦說這些話,只是為了明日的騎馬做準備。聽了嚴松偉這些話,他閉上了眼睛,說:“太累了,關燈睡覺吧。”
“明天教你騎馬,”嚴松偉一邊關燈一邊說:“既然來了,不上去騎騎實在遺憾。我教你,就當玩了。”
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祁良秦睜開了眼睛,翻過身,看向窗口飄進來的月光。
Advertisement
這是月初,月亮很小,彎彎的一道。
“良秦,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就覺得有點對不住你,雖然咱們是說好的,各取所需,但是我每次和青青在一塊,看着你孤零零一個,心裏就有些別扭,不如你也找一個,咱們各玩各的,豈不是更好?”
祁良秦輕笑出聲:“你沒有對不住我,你給我錢了啊。”
“你就沒有喜歡的人麽?”
“沒有。”
“那你有喜歡的類型麽,我給你介紹,我還認識挺多同志的。”
祁良秦就翻過身來,面朝上躺着:“我喜歡的類型……高的,帥的……也不用太帥,中間以上的就行……也不用很有錢,不用我養活就行……我不是不願意養,就是覺得男人該有自己的事業……其實也不用很高,比我高就行,高一毫米也可以……不要太老,也不要太年輕。”
嚴松偉笑了,說:“你這條件,挺寬的啊,那不是大街上随便找一個就能滿足你的條件?”
“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條件不高?”祁良秦輕笑出聲:“可是有些心願,看着很容易,就是實現不了……就很奇怪,我自己也覺得奇怪,我的要求不高啊,怎麽就找不到屬于我的那一個。有些不如我的,卻都比我幸福。”
“我幫你看看,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幫你介紹一個。”
“唉,”祁良秦突然嘆息了一聲,那嘆息發自肺腑,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凄涼:“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覺得,我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跟我愛的人一塊……”他笑出聲,帶着一點自嘲:“高中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有這個想法,那時候可能比較矯情,有種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後來年紀漸漸大了,這想法越來越真實,竟然要變成事實,心裏頭也着急,但是沒辦法,然後很難過地發現,自己竟然在真實地,理智地接受這件事。”
“說的好像你已經是個老男人。”
“是吧,你也覺得如果是個老男人,就會很可悲吧。幸好我不是,哈哈哈哈。”他笑了兩聲,閉上了眼睛:“所以我不能變成那樣的老男人,我要趁着年輕不管不顧地瘋一把。”
第二日天氣晴朗,比周六還要好的天氣。嚴松偉給他找了一套騎馬服:“下次給你定做一個,這次你先穿這個。”
一整套的馬靴、馬褲、恰蔔斯和馬術手套他都穿戴上了,嚴松偉還給他拍了照:“帥,你身材真不錯。”
祁良秦看了一眼照片,幾乎認不出自己,他的長相其實有些偏向于纖細,穿了騎馬服之後,竟多了幾分英氣。嚴松偉的哥們打趣說:“找了個好媳婦啊,真養眼。”
“那是,我從小就是顏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他說着就翻身上馬,伸手拉祁良秦:“來吧,手把手教你。”
但是祁良秦并沒有伸手,反而看向旁邊的嚴柏宗:“我覺得你騎的不如大哥穩妥,跟你騎,我害怕。”
這倒是實話,嚴松偉确實不如嚴柏宗穩重。旁邊的人笑着說:“良秦,你真有眼光,松偉的騎術都是他哥教的。松偉,你把良秦交給你哥吧,正好你騰出手來,跟我比試比試。上次跟你打賭,把趙均簽名的頭盔輸給了你,我說什麽得贏回來。”
不等嚴松偉說話,祁良秦就已經走到了嚴柏宗身邊:“大哥。”
嚴柏宗盯着他看,面無表情。祁良秦卻是笑着,回頭對嚴松偉說:“你去跟王哥比吧,好好騎,別輸了。”
“我輸給他,怎麽可能?”嚴松偉已經躍躍欲試,祁良秦到底不是他的愛人,是不是手把手教,他倒也不在意。他大哥确實比他穩妥有耐心。
“那你跟大哥好好學霸,小心點,注意安全。”
祁良秦點頭,嚴松偉已經騎着馬朝前奔去。他後退了一步,卻聽身後嚴柏宗說:“騎馬?”
祁良秦面色有點紅,點點頭:“我是真心要學騎馬,請大哥好好教我。”
大庭廣衆之下,嚴柏宗不會拒絕他,他只是看了看他,淡淡地說:“上來。”
祁良秦憋足氣爬了上去,馬有些晃動,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觸摸到真實的馬,他有些害怕,但是強忍住了恐懼,坐到了馬背上。
“踩着馬镫。”嚴柏宗說。
他剛把腳踩進去,嚴柏宗便已經翻身上馬,動作利索帥氣,坐在了他身後。
“大哥先帶我跑一圈感受一下吧。”祁良秦抿着嘴唇,目視前方。
嚴柏宗沒說話,馬卻已經跑了起來,祁良秦身體一晃,就靠到了嚴柏宗的懷裏,駿馬離開了人群,嚴柏宗在他身後突然開口,說:“祁良秦,你真叫我失望。你心裏想的什麽,以為我不知道。”
祁良秦面紅耳赤,他緊緊抓着缰繩,說:“我……我只是要學騎馬。”
馬背上遠比他想的要颠簸,嚴柏宗似乎有些怒氣,馬跑的特別快,每一步彈跳而都跳的遠而高。祁良秦心中漸漸被恐懼占據,他說:“太快了。”
他似乎聽見嚴柏宗口中發出一聲嘲諷的抽氣聲,馬越跑越快,沖向了一個連跳障礙,祁良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全身熱血上湧,一把抓住了嚴柏宗的一條胳膊,他抽了一口氣,馬便淩空而起,跳躍了第一個障礙,又迅速彈跳起來,要跳第二個障礙。但是這馬平時都是馱一個人,如今兩個人坐在上面,不知道是失誤還是力氣不夠,後蹄竟然撞在了欄杆上,身形一個趔趄,就朝下倒去。
盡管這情形祁良秦早知道會發生,還是吓得面色慘白,嚴柏宗顯然也驚到了,在倒下的那一瞬間摟住了他。
他幾乎不假思索就抱緊了嚴柏宗,他不是出于完成任務的心态,他只是出于本能。但是他被嚴柏宗緊緊一摟,意識就混沌下來了,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執行任務,還是出于個人私欲,他們滾落到地上,差一點被馬踩到了一條腿,他湊到了嚴柏宗的脖頸上,嘴唇和鼻子貼緊了他的皮膚。他們接連滾了三四圈才停了下來。
嚴柏宗身上的味道極大地迷惑了他,叫他渾身熱血沸騰。這世上最撩人情欲的不是肉體,也不是粗俗的情話,不是任何可以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而是味道。
味道,每個人都不一樣的細微的氣味。它帶着一個人鮮明的印記,會因為愛的作用充斥荷爾蒙,它迷人心智,害人上瘾,叫人意亂情迷,心癢難耐。他緊緊靠着嚴柏宗的臉頰,伸手就往他身下摸了一把。
他的掌心滿滿的,竟包不住,他臉上滾燙地想,竟然都是真的,他的手都在抖。
嚴柏宗陡然變了臉色,大手掐住他的臀,臉色通紅,眼神卻是惡狠狠的,盯着粗聲問:“你是不是很想我搞你?!”
祁良秦說不出話來,他只是看着嚴柏宗,嚴柏宗忽然伸出手,大拇指摁住了他的唇角,然後擦過去,那指腹是粗糙的,細微電流從他唇面劃過,帶給他叫他顫栗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