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喜歡你
慕疏風嘴唇動了下, 一抹鮮紅的血跡從嘴角滲出來, 他沒有看周圍的侍衛,而是回頭望向寝殿,隔着窗戶與屋裏的蘇狐遙遙對望。
“慕大人。”崔景行扶穩慕疏風的胳膊。
慕疏風低頭看他, 搖了下頭,“我沒事。”
崔景行怎麽可能信?要知道慕疏風的原型, 也就是那顆含羞草十分凄慘, 一看就是重傷未愈,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讓崔恩去找慕疏風,左右他這條命都是撿來的,多活了二十多年已是不易,若是身死, 唯一的遺憾就是史書未成,但天命如此。
崔景行紅着眼眶,“慕大人, 下官.......”
慕疏風擡手碰了碰他的眼角, 似乎嘆了口氣, “你看到我這幅樣子難道一點也不驚訝嗎?”
“.......”糟糕,要露餡。
“看來你早就猜出來了。”慕疏風回想起自己當草時的行為,心裏尴尬的要窒息, 但看球球似乎并不介意他是個妖怪, 反倒是松了口氣。
崔景行小聲道:“我也只是前幾日才猜出來慕大人就是草兄的。”
慕疏風捂住崔景行的嘴,越發尴尬道:“別說話了。”他都知道,這個人狡猾的像只狐貍, 保不準他什麽時候就已經露餡了。
崔景行哭笑不得,“慕大人,您能變成草,就趕緊脫身吧。”
“放心,我不會丢下你。”慕疏風以為崔景行是怕被抛下,便安慰着他。
崔景行微微一怔,心裏暖暖的,“我知道,只是你不必為我冒性命風險。”
慕疏風定眼看着他,片刻後說道:“我錯過了一次為你豁命的機會,不想錯過第二次。”
“第二次?”自從結識慕疏風一來,每一次自己有難都是慕疏風成功相助,哪裏來的第一次?崔景行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力,難道他以前就見過慕疏風?
崔景行的眼睛裏難得露出茫然,看上去十分可憐又可愛。慕疏風一時情動,“球球,我喜歡你。”說完他咬了下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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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行震驚的瞳孔一縮,球球是他的乳名,是他還是穆府小少爺時的乳名,“你.......”
“別說了。”慕疏風臉頰通紅地又一次捂住他的嘴,然後将崔景行往後背一扔,“抱緊。”
崔景行下意識地摟住慕疏風的脖子。
慕疏風轉頭看了一眼太後,目光冷冽如同刺骨冰刀。
太後吓得後退兩步,心裏突然有些後悔來這裏了。
慕疏風長刀一橫,“我會回來讨你們的命。”随後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一般在侍衛中穿梭,所過之處血光湧動,不到半個時辰就殺到了宮門。
此時禁軍還沒有被調動,這也給了慕疏風逃出去的機會。周圍的侍衛還當是慕疏風的妖法,心中本來就有些膽怯不敢上前,打起架來更是畏手畏腳,給了慕疏風沖出去的機會。
可崔景行卻看得一清二楚,慕疏風的并沒有借用太多妖法,反而是憑借着一身的功夫,可這麽多人圍着,即便功夫再高也難免被傷到。他心裏着急,但自己做不了什麽,只能老老實實地趴在慕疏風背上,不給對方添亂。
周圍刀光劍影,可慕疏風的後背卻十分安寧,沒有讓崔景行受到一絲一毫的幹擾,仿佛将那處與外界隔離成了一小塊淨土。
崔景行的臉窩在慕疏風的肩膀上,一行清淚陰濕了慕疏風的衣服,他是真的後悔讓崔恩去找慕疏風了,不然慕疏風好好地當一個權臣多輕松。
“別怕。”慕疏風低聲安慰道,“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
緊閉的宮門外突然傳來轟隆隆的撞擊聲,沒過多久宮門就轟然倒下,外面站着一堆呲牙的兇猛野獸。
這時天上飛過一群群小鳥,每一只小鳥的嘴裏都銜着一根帶着火苗的樹枝,它們飛進了皇宮,将樹枝扔到了房子上,過了不久,皇宮內濃煙四起。火勢實在太大,着火點也多,原本還想過來擊殺慕疏風的人,此刻不得不返回去幫忙救火。
“主子!”飛禽走獸還是第一次看見慕疏風這幅凄凄慘慘的模樣,心裏後怕不已。
慕疏風小心翼翼把崔景行放在一只白熊的身上,吩咐道:“離開京城。”
崔景行驚了一跳,“那你怎麽.......”沒等他說完,慕疏風變成一顆小草落到了崔景行的懷裏,原來他說的是一起離開京城,害的崔景行驚了一身冷汗。
含羞草此刻的樣子比上次更凄慘了,葉片掉的就剩一片了,看上去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崔景行小心翼翼把它捧在懷裏,原本多年不曾流淚的眼睛,此刻就像許久才開閘的水庫,一滴一滴眼淚掉下來,砸的小草一顫一顫。
崔景行趕緊抹了把眼睛,用手帕把小草包裹上。
一衆飛禽走獸帶着崔景行奔向城外的深山老林,認識崔景行的妖怪知道事情不對,便叫了幾個同伴回去接崔恩等人,順便把慕府的值錢玩意兒拿走。
這座深山老林距離京城很遠,是慕疏風等妖怪以前的“家”,此刻衆妖熟門熟路地摸回了以前的洞府巢穴。
白熊跑到山頂,不同于其他密密麻麻緊挨的洞口,一個獨立的洞口立在臨近山頂的穴壁上。它将崔景行放下來,彬彬有禮道:“先生,這就是主子以前的居所。主子喜淨,我就不進去了。如果先生有事,就出門喊一聲,門口有守夜的飛禽。先生的家人已經派人去接了,等人到了便來告訴先生。”
“有沒有傷藥?”
“先生受傷了嗎?”
崔景行道:“不是我,是慕大人受傷了。”
白熊道:“我們妖怪和凡人體質不同,像主子這樣的植物類妖怪,是用不了人的傷藥的。您幫忙把主子埋進洞府的花盆裏,主子自己就能慢慢愈合傷口。”
崔景行頓了頓道:“可他傷口愈合的很慢。”以前的舊傷一直不見得痊愈。
白熊聞言道:“那是主子一直在操勞朝廷裏的事,所以怎麽在土裏好好休養,晚上還喜歡到您那兒留宿,傷勢才好的慢。”
“多謝。”崔景行抿着嘴,心情複雜地帶着慕疏風進了洞穴,洞穴往下是石階通道。他走進去後一尊可愛小巧的圓形白玉花盆擺在石桌上。
崔景行小心翼翼挖開土,将小草的根系插進去,然後将土埋上。他見小草沒反應,便知道慕疏風已經陷入了昏迷。
崔景行撥了撥小草的莖,“你什麽時候能多為自己分分心?”不是操心這個,就是操心那個,自己一身傷還到處跑。
小草被扒拉的搖了搖,卻沒有其他動靜。
崔景行起身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這方洞穴十分淨雅,沒有什麽過多的家具裝飾。整個洞府內靠着鑲嵌的夜明珠照亮,左側有一條垂下來的瀑布,瀑布裏的水落到下面的水池裏,水裏面沒有魚。右側是從洞頂爬下來的藤蔓,藤蔓一直垂到下面的白玉床,床上連被子也沒有。
崔景行抱着白玉花盆來到水池邊,小心翼翼地捧起水往花盆裏淋水。
小草舒服地晃動了一下僅剩的一片小葉子,然後小葉子就被它晃掉了。
“.......”崔景行把小葉子撿起來,考慮怎麽安回去好。
手心裏的小葉子還沒有完全失去生機,害羞地蜷縮成了一團。
崔景行覺得這有些眼熟,“含羞草,含羞草。”他猛然想起小時候自己養的那盆草,以前自己以為那草的葉子蜷縮起來就是要死了,然後差點把那草喂狗,他爹就放在高處不讓他看了。
“難道是.......”難怪慕疏風說他以前認識自己,恐怕他口中的故人也就是幼時的自己吧,只是不知道何時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崔景行心裏不知該說什麽好,最後戳了戳小草,哭笑不得道:“差點把你喂狗,你還這麽惦記我。”
柔弱纖細的小草莖輕輕卷了一下崔景行的手指,因為是你把路邊的我撿回家的呀。
崔景行小心翼翼地又給小草淋了點水,小草舒服的不得了,搖了搖小莖,讓他繼續澆。
崔景行無奈地笑道:“再澆就要澇了。”他抱着花盆坐到床上,又驚又吓了一個晚上,他打算休息一下。
這白玉床一點也不覺得冰涼,反而暖暖的,也不知是什麽玉。
小草突然從土裏跳出來,蹭蹭蹭直奔水池。
崔景行趕緊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把它撈回來,然後重新埋在土裏,這才安心地躺下。他還記得當年他爹說過,給含羞草澆水不能澆太頻繁,不然再耐澇的草也被澆死了。
沒過一會兒,小草又跳了出來,趁崔景行沒注意跳進了水池裏。
這回崔景行是看到了,但他猶豫一下并沒有阻攔,畢竟慕疏風那麽聰明,沒準是因為在水池裏能修養的更好才再三跳進去的。
可用不上多久,小草就從水裏浮上來,随着水流起起伏伏地飄蕩,一副溺水身亡的樣子。
“.......”崔景行趕緊再把它撈上來,他确定現在慕疏風的智商不正常,跳進水裏不是為了養傷,而是為了貪圖舒服,結果水泡多了差點把自己給淹死。
這回崔景行不敢休息了,他把小草埋進花盆裏,然後盯緊了它。
小草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莖都垂了下來,害羞的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