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跟蹤】

蕭祁墨說的“你……出去”,并不是出廚房的門,而是——出瑞親王府的大門。

于是那晚,就因為那讓人嘆為觀止的“廚藝”,差點燒了蕭祁墨的廚房,鐘離思最終無功而返。

直接從蕭祁墨那裏打聽案件進程的路沒有走通,她只好回将軍府找人去打探消息,府中或多或少有些關系。

最後才得知廣毅斂財一案,影響頗大。蕭祁墨之所以重審此案,乃是因為廣毅所貪污的巨款中,交回了一部分,其餘一部分竟不知去向,現在他正在追這筆款項。

至于蕭鎮炀說掌握了足以讓廣家滿門抄斬的新證據,也是蕭祁墨在核實,離思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麽。

這日鐘離思帶着武大志去了一個地方。

長青皇城以北,有一條破舊的老路,順着老路一直前行,不多時二人去到一片舊宅區。在光影的照射下,那片古老的房屋看上去更具特色。

武大志疑惑問道:“小姐,如此偏僻之地,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次進京她沒少在這些地方晃悠,離思笑了笑回她:“夢裏來過。”

那頭半信半疑又問:“我們來做什麽?”

鐘離思盯着那還破舊的老宅回道:“見一個朋友。”

一個隔了一世,而且根本還沒認識她的朋友,她上輩子做山賊那四年,結實過很多人。

那裏有家店面名動天下,名曰“妙贊”。當人們心情低落,覺得人生無望時,來到妙贊,裏面的人會為你排憂解難,不是出謀劃策,但至少能讓你不那樣悲觀。當有人情緒高漲,覺得飄飄欲仙想要尋找一點真實感或者挫敗感時,這裏也會為你達到目的,對你進行鞭策,幫你回歸真實。

所以願意來妙贊的,大多是那些敢于直面自己,願意說出心中困擾的人。店鋪分三層,每層設雅間,裏面的店員個個能說會道,靠一張嘴巴,能把活的說死,死的說活,很是有趣。

鐘離思一進門,掌櫃的立馬便問:“請問客官是需要鼓勵還是需要鞭策。”

離思眉眼帶笑,說了句:“我這個心疾吧有點嚴重,要你們公子才鎮得住。”

掌櫃的回:“小姐說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公子不接待客人。”

離思笑道:“這個我自是知道,你只需幫我帶句話給你家公子,他定會接見我。”

見掌櫃的不解,她招手示意掌櫃的隔得近一些,對他悄聲耳語一番。掌櫃的聽候,活似元神出竅,踉踉跄跄奔上了閣樓。

不多時回來,客氣說道:“公子請小姐裏屋落座。”

武大志原還以為鐘離思胡謅謅,沒曾想竟還真管用,她低聲問:“看見這家店,才想起中州有這麽個人物,小姐說的這位公子可是千秋闕?俗稱公子闕,話說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

鐘離思也不能跟他說上輩子,只笑不語。進入裏屋,公子闕身着一襲白衣端坐在琴架旁,全天下的儒雅之詞用來形容他,也會讓人覺得意猶未盡。

如果說蕭祁墨是冷豔俊逸,那麽這位公子闕恰恰與之相反,儒雅随和。

離思盤腿坐在他對面,嬉皮笑臉道:“公子作何這般愁眉苦臉?”

公子闕最後一個琴音落下,緩緩擡眸笑道:“姑娘說的那個問題,在下十分困惑,試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這千秋闕喜歡四處游歷,上一世就是游歷時,被離思的手下當做豪橫跋扈的富豪抓上山。後因他三寸不爛之舌說得一衆兄弟自愧不如,有的甚至潸然淚下,恨不相逢未當山賊時。

他腰間有塊梅花胎記,這還是鐘離思與他拼酒時打的賭,輸的必須說出一個絕對不為人知的秘密。

所以剛才離思讓掌櫃傳的話,便是他腰間梅花胎記的事。

“你還怕我滿城風雨去通知不成?不過聽聞愛慕你的女子能從京城排到漠北,若是她們知道這檔子事,恐怕……得好幾年睡不着吧?”,鐘離思痞裏痞氣,一通高深莫測的威脅。

那千秋闕雖然在笑,卻看不出有多高興,他雙手扶在古筝上,修長的手指微動,音律漸起。時如高山流水,餘音袅袅,霎是好聽。

半響他才問:“小姐想要知道什麽?”

看來那枚梅花胎記,确實是他的軟肋,上輩子若非關系到位,他又怎會說出這等秘密。這位公子闕,來頭絕對不小,就上一世離思所知道的,經營範圍便不局限于妙贊這家店。消息也是一流的精通,甚至會有人通過各種渠道來他這裏買消息。

離思一拍桌子,說了句:“公子爽快!我想問,二皇子現在手中掌握的,足以讓廣毅一家滿門抄斬的證據是什麽?”

公子闕一曲談完,回道:“這個,小姐不如直接問瑞親王更準确,畢竟,你們關系是那樣的不一般。”

以他在京城的名聲,知道鐘離思的身份并不奇怪。

她不以為然道:“我要是從他那裏能知道,還來你這裏作甚?”

公子闕嘴角帶笑,他道:“你确定要我說?”

離思十分肯定地點頭,只聽他繼續又說:“關于你的父親,镖旗将軍的。”

“什麽?我爹?他……還能有什麽事?”

“廣毅私吞的財産中,一半收回,一半不知去向,而這筆不翼而飛的款項,就在你父親手裏!”,公子闕雲淡風輕說罷,一曲又起。

“這不可能,我爹素來廉潔,況且與京城官員幾乎沒有任何來往,這筆錢怎麽會在他那裏?他拿這錢毫無作用,這麽容易就被查出來的事,我爹才不會做。”,離思按了按太陽穴,極力反對道。

千秋闕一曲再完,漫不經心道:“這就不是在下所考慮的事情了!”

離思繼續問:“既然已經掌握證據,為何沒有作為?”

千秋闕擡眸道:“這就要問你那位瑞親王了,有太上皇撐腰,加之自身先天憂郁,與其說這天下是他哥蕭祁淵的,還不如說是他蕭祁墨的。”

聽到這話,鐘離思眉間一緊,腦中登時閃過無數畫面,她又記起了一些事情。

她敢确定的是,自己當山賊的第三年,太上皇駕崩,蕭祁墨失去了一座龐大的靠山,受到他皇帝哥哥的嚴重打壓。

皇上三個子嗣中,太子蕭鎮胤志不在朝堂,二皇子蕭鎮炀心性過高,難成大氣,三皇子年歲尚小。反倒是皇帝這個排行老十九的弟弟,軍功無數,勢力滔天。皇上不忌憚不害怕不打壓才是怪事,所以蕭祁墨先是被奪去軍權,後又被削去爵位!

然而即便已經被這般打壓,他仍是在第四個年頭當上了皇上!

被千秋闕這麽一說,她方記起這檔子事,總之在上一世,這位十九皇叔,幹翻了他的皇帝哥哥和一衆大侄子,問鼎九五之尊之位。

或許這也就是她自己從劊子手的砍刀上逃脫後,能安安穩度過四年的原因,因為整個朝堂暗潮洶湧,誰也沒有心思管她。

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四年後,蕭祁墨會單槍匹馬去端掉她的山賊窩,并殺死她。難道只是因為她是叛國餘孽?是山賊大王?還是說自己漏掉了什麽細節。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見鐘離思一動不動,武大志忙喚道。

離思晃了晃腦袋,說道:“公子的意思是說,現在這證據在瑞親王手裏?”

公子闕點頭:“不錯!”

鐘離思再一次陷于沉思:且不說這個證據的真假,他捏着證據卻又不揭發是要做什麽?

三個月的搬遷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若是兩個月後她爹不能如期而至,那麽便脫不了謀反的嫌疑。到底是誰刻意從中作梗,是二皇子抖出來的證據,會是他嗎?

臨走時千秋闕淡淡說道:“關于小姐說的那個秘密,在下希望你爛在心裏。”

“公子小曲兒談得不錯,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也不待他回話,鐘離思笑着出了門,心道:下次有問題,我還用這個梅花胎記做交換條件。

回程路上,武大志迫切道:“我覺得此事太過蹊跷,是有人故意針對将軍府。”

鐘離思點頭表示同意,“我爹說朝堂之事,風雲驟變,很難說清楚。但以我爹那火爆脾氣,我寧願相信他會舉兵造反,也不信他走貪污這條路。”

“小,小姐,兩條路都走不得吧!”

“随便說說,随便說說。”

這日一大早,離思又在三更天蠱惑衆人演奏,惹得蕭祁墨勃然大怒,再一次進了瑞親王府。只不過上次是拉過去的,這次卻是被捆進去的。當然,這也是她所期盼的,她迫不及待想去對門。

瑞親王府迎來一個新成員,聽府上家丁們說,此人是蕭祁墨的貼身侍衛,府上的人叫他暗夜。

暗夜瞥見鐘離思時的驚訝表情,就跟久居深山的和尚忽然看見尼姑似的。他為證實是不是自己走錯地方,一連退出去看了兩次瑞親王府那塊匾額。

确認自己沒走錯後,暗夜禮貌地沖離思點點頭,随後進了蕭祁墨的書房。

離思搖頭嘆氣:“可惜了,生得副颠倒衆生的模樣,就是性格随了他主子,不愛說話。”

主仆二人商讨良久,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離思有意無意地在書房附近打着轉,只聽暗夜提到“鐘離赤誠”四個大字,單憑這四個字,足以讓她坐立不安。這之後他們顯然知道她在門外,有意在避開話題,久久沒在說話。

蕭祁墨再出書房,離思本欲問個明白,但他只是随意瞥過來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早飯都沒吃便大步出了門。

他二人前腳一走,鐘離思後腳便奔回将軍府。

鐘離南門握着本書喜笑顏開說道:“小妹近來安分了不少,果然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有瑞親王才能治你。”

鐘離思扯了扯嘴,笑道:“信不信我帶你去相親,給你找一大堆姑娘,排成一串站在你面前……二哥哥,別跑啊!”

他哥聽罷拔腿就跑,臉紅了一大片,一路過關斬将紅至耳根處,。

離思轉頭瞥見消失在拐角的蕭祁墨和暗夜二人,拉上武大志跑了出去:“你有用武之地了,跟上蕭祁墨,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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