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眼淚

司雯和白黎一起抵達警局, 下車的時候正好碰見劉駿和蘇曉二人站在警局門口躊躇不前。

“白師兄!”蘇曉回頭就見白黎從一輛車上下來,瞬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朝他招手。

劉駿聽到她歡快的聲音,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見白黎和一個穿着黑色西裝長裙的女人并肩走過來。

蘇曉的目光也落在女人的身上,看見她精致的妝容和成熟的着裝, 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裝扮,緩緩收回臉上的笑。

司雯看了眼他們,和白黎對視一眼, 朝他點點頭, 就直接走進警局,與蘇曉擦肩而過。

白黎走到劉駿蘇曉面前, 說:“你們多久到的, 怎麽不進去?”

蘇曉微微一笑,開着玩笑說:“有點怕。雖然沒做過壞事, 但是看到警察還是不太敢靠近。”

劉駿在一旁點頭附和。

白黎輕輕笑了笑,“那走吧, 我帶你們去見見莫法醫。”

他領着兩人直接走上二樓, 正好遇到從解剖室出來的莫慶傑。

莫慶傑看了眼他們, 語速飛快地對白黎說:“他們就是你幫我招的人吧?正好,我這邊有東西要運到解剖室,你——”他指向劉駿, “小夥子你幫我去五樓搬一下人體結構骨架。”

一來就有工作幹,劉駿心裏的緊張感立刻消失, 笑着應下。

“這小姑娘,你就讓小白去教你清洗解剖工具。”莫慶傑對蘇曉說。

蘇曉:“好的。”

白黎點點頭,推開解剖室的門帶蘇曉開始幹活。

安靜的室內只有他們兩人, 蘇曉跟在白黎後面,聽他介紹哪些東西應該如何洗才洗的幹淨。

但是她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地想着剛剛和白黎一起出現的女人。

一邊刷着手裏的鐵勺一邊偷偷看白黎,她随意找了個話題開始問問題:“師兄,這個勺子它做什麽用的呀?”

白黎轉頭看了眼,解釋道:“是用來舀出屍體胃液或者是胸腔積液的,通過死者的胃液,來分析他死前吃過什麽,有沒有服用藥物之類的。”

說到這裏,他湊進去看了眼,指着一點污漬,“這兒,刷幹淨一點。”

稍稍被惡心到的蘇曉手顫抖了一下,幸好帶着手套,不然她可能會立馬把手裏的勺子扔出去。

她緩緩咽了咽口水,繼續問着:“師兄你……等會兒要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嗎?”

“不了,我有約。”

“是……剛才那位姐姐嗎?”

“嗯。”提到司雯,白黎不自覺地彎起嘴角,手上的動作更為輕快了些。

他的表情被蘇曉看在眼裏,她抿了抿嘴,試着問道:“是你的表姐還是親姐啊?”

“都不是。”

白黎沒準備細說,轉身拿起一把大鐵鉗遞給蘇曉,“來,把這個開胸腔的器具先洗一下。”

蘇曉還要繼續問下去的話被這一把大鉗子給堵回去了。鉗子對于一個向她這樣弱不禁風的女孩子來說算很重,她差點沒握穩,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裏的大鉗子。

“對了,那邊開顱的器材也洗一下。”

蘇曉轉頭看到一個類似于電鋸的東西,頭都大了。

白黎脫下手套,說:“方法都和你說好了,你慢慢洗,不用着急。”

說完人就推門離開,徒留蘇曉一個人在偌大的解剖室裏。

蘇曉那一瞬間對白黎的感情忽的變了下,腦子裏嗡嗡作響。

真的會有男生把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丢到解剖室,并且不幫她做重活的嗎?

司雯看着垂着頭的辛子茗,語調平靜地說:“按照合同上寫的,是你違約在先,所以我公司因你而損失的錢,你都需要加倍賠償。我這邊的律師已經和你經紀公司談好,到時候回來找你簽字核實。”

辛子茗摸着自己的手腕上銀色的手铐,沒有作聲。

司雯也只是來通知一聲,順便問個問題。

她歪頭望着辛子茗,問道:“你讓兇手使用鎮痛劑其實是給警察一個線索對吧。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黑暗的房間僅僅只要一束光打在辛子茗的身上,她緩緩擡起頭,因為瘦脫了相而顴骨高聳,漆黑的眼睛靜靜地注視着司雯。

她蠕動幹燥脫皮的嘴唇,忽而笑了下,“因為只有我腐爛了,發出臭味,才能讓別人循着味而來,才能發現那一堆黑泥。”

黑泥指的是什麽,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司雯挑了挑眉,笑了一聲,起身離開了。

她原本還想要告訴辛子茗——

助理李轶死的那一片土地被游樂場圈了起來,改成了鬼屋,用死亡之人做噱頭,迎來了不少游客。

但是司雯在聽完她的解釋後,卻有點不忍心。

她不忍心和她說,有些黑泥即便被發現了,也不會被清理掉。甚至還會從中生出更多。

推開審訊室的門,擡眼就看見司世陸面前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背影有些熟悉,直到那人轉過頭來與她對視,司雯才認出來。

司世悟來了。

司世悟顯然也很意外會在警局裏看見司雯,父女兩人遙遙相望了一會。

他手裏還夾着煙,朝司雯招了招手。

司雯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兩人就站在司世陸的辦公桌前。

正嗦着泡面的司世陸擡眼看了下兩人,下意識地咬斷了面條,一點聲響都不再發出,盡量在這對父女倆身邊降低存在感。

司世悟把煙收了回去,嗓音低沉,開口問她:“你怎麽在這兒?”

“辦公。”她回答的十分簡潔。

“你公司那邊還好吧?”

“一切正常。”

對話很快就卡在這裏,司世悟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他扶了扶金絲框眼鏡,注視面對着陌生又熟悉的臉龐,恍惚間想起上次見面好像是在半年前,過年的時候。

在他還未更新的印象中,司雯的形象還停留在出國學習之前少女的模樣,紮着高馬尾,穿着熨帖的校服。

現在面前這幅職場女性的打扮,讓他有些出神。

司世悟悄無聲息地在心裏嘆了一下。

“這周日回去一趟。”

司雯忽然開口,把他飄遠的思緒扯了回來。

“周日?”司世悟皺了下眉,“為什麽要回去?”

司雯臉上平靜的面具裂開一絲絲縫隙,波瀾不驚的眼眸像是深海,流動着暗流。她靜靜地注視着司世悟,不出意料,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了抗拒。

一旁不敢亂動的司世陸還端着泡面,砸了咂嘴,小聲地對他那記性不好的表哥提醒道:“周日,是7月30號。”

司世悟一頭霧水,眉頭皺的更深了,反問了句:“所以呢?”

司世陸一臉“我只能幫你到這裏”的表情,啧啧啧地搖着頭,端着泡面離開了。

“我的25歲的生日。”司雯淡淡地開口道,“希望你有空過來敷衍一下。”

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像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反而讓司世悟有點挂不住臉,嘴角抽動了一下,沒說話。

見他沒有回複,司雯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司世悟舔了下幹燥的嘴,抱歉地說:“我會推掉當天的行程。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日禮物?”

“不用。我什麽都不缺。”司雯很果斷地回絕,忽而停了停,又說,“你到時候就多吃點就行,她做了你喜歡的菜。”

“……好。”

聊到這裏,司雯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稍稍直起背,像是壓在肩上那些無形的東西消失了一些。

剛想和他告別,身後就傳來愉快的聲音。

“雯雯!”

司世悟反應了好一會兒,直到看見一個少年噠噠噠地下樓跑過來,剛才明白那句“雯雯”是喊司雯的。

他作為一個父親,從來沒有這樣親密地喊過自己的女兒,都是直呼其名。

白黎笑着跑到司雯身邊,看見對面站着一個和司雯眉眼相似的人,想着應該是她的親人,頓時拘謹起來。

“您好,我叫白黎。”

司世悟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過去:“你就是司雯的匹配對象吧。你好,我是司雯的父親。”

見到岳父了!

白黎剎那間更加緊張了,搓了搓手心的汗,雙手擡起接過司世悟遞過來的煙,恭恭敬敬地再次打招呼:“叔叔好……”

下一刻手裏的煙被拿走,只見司雯把煙塞回到司世悟胸前的口袋,眼神冷了幾分,“他還是個學生,不會抽煙。”

司世悟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垂頭收回那包煙。

白黎敏銳地感覺到這兩人氣氛不對,輕輕地扯了扯司雯的衣角,澈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無聲地在詢問他們情況。

司雯從來不想把自己的家裏的事情展現給別人看,因為這樣只會讓她感覺到尴尬和丢臉。

尤其她不想讓白黎攪和進來。

她握住拉着衣角上的手,準備帶白黎離開。

“白黎。”忽而司世悟叫住他。

白黎看了眼司雯,又看了眼司世悟。

司世悟朝他笑着,眼角有幾條不明顯的皺紋顯現出來,“周日要不要和司雯一起來家裏吃頓飯?”

話音剛落,司雯猛然皺起眉頭瞪着司世悟,飛速替白黎拒絕道:“不了,他沒時間。”

“反正早晚都要我們來家的,為什麽不選個好一點日子呢?”司世悟又對白黎說,“你要是來,司雯的母親一定會很開心的。”

白黎這下子處于兩難境地。

他知道周日是司雯的生日,他很想要給她過生日,而且也很想見見司雯的父母。

但是從司雯的反應和态度上來看,顯然她不想要自己答應這個邀請。

腦海裏頓時出現兩個小人在争論不休,一個說着要乖乖聽司雯的話,一個說要抓住機會多了解司雯。

它們吵得天翻地覆,白黎漸漸漲紅了臉,抿着嘴不知道該怎麽做。

時間在僵持中流失。

司雯臉上的寒意逐漸收了回來,她再次恢複成平靜的模樣。

她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地想,讓白黎近距離接觸看見她那個扭曲的家庭,也許并不是件壞事。

“好。那就去吧。”司雯轉頭對白黎說,“周日中午的時候,我來接你。”

白黎緩緩眨了下眼,眉頭微微擡起,眼睛一瞬不瞬地觀察着司雯臉上的表情,輕輕晃了下手腕上的手,小聲說:“我不想做讓你不開心的事……”

“我沒有不開心。”司雯移開視線,松開白黎的手,“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轉身離開,白黎愣了一瞬,急忙緊緊跟在後面。

司世悟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将胸前口袋裏的煙再度拿出來,點燃放在嘴裏,深吸一口。

警局外邊的停車場有幾顆參天大樹,枝葉繁茂,為車輛遮住陽光,提供了一片陰涼。

司雯沉默地坐回到車裏,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低着頭閉上眼,重重地深呼吸兩口氣。

聽到車窗被敲了兩下,緩了緩,睜開眼看見趴在車窗邊的白黎。

他微微噘着嘴,水亮的眼睛裏都是無措,小聲地喊着:“雯雯。”

隔着玻璃聽不太清,司雯按下車窗。

“雯雯,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別生氣,我不去了。”白黎小心翼翼地湊進來,扣着手指十分慌張,“我,我等會兒就回去和叔叔說,我周末要跟着舅舅做戶外實踐沒時間去。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司雯瞥開頭,閉了閉眼,一邊緩和情緒一邊想着如何和白黎說。

見她沒有回話,沒有應聲,白黎更加手足無措,扁着嘴伸手輕輕地勾住她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嗓音從喉嚨裏艱澀的擠出來:“你為什麽不理我了呀?你不要不理我……你對我發脾氣、兇我都可以,但是別不理我。我嘴笨不會哄人,我怕哄不好你,你……你理理我呀。”

他語句混亂磕巴的說了好些話,司雯聽了皺着眉轉過頭看他。

眉尾和眼角都耷拉下來,看上去好像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眼裏的水光十分明顯的晃動着,似乎只要一兇他就可以掉出眼眶了。

還說什麽去哄人,明明最需要哄的人是他。

司雯嘆了一口氣,擡手撫上他的額前的頭發,嘆息般說道:“我沒有生你的氣,也沒有不想理你,我只是——”

只是感覺很難堪,只是感覺很無助,還感覺到很可笑。

司雯頓了頓,話鋒一轉:“如果你去我家,我也會很開心的。我剛才是在想要不要給你買件合适的衣服,畢竟是第一次見家長。”

白黎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輕輕蹭着頭發上的手心,再一次試探地詢問:“沒生氣?”

“沒有。”

“真的?”

司雯露出一個笑,還點點頭:“真的。”

白黎靜默地看着她,也學着她的動作,伸手撫摸她的頭發,輕聲說:“可是你看上去很難過的樣子。”

司雯眸光一顫,擠出來的笑容凝在臉上。

“我能聞得到,你的信息素在告訴我,你很難過。”

要是以往聞到司雯的信息素,那都是濃烈、肆意、強勢的冷香,就仿佛夾帶了無數放肆盛開的鮮花。

但是現在給他的感覺卻是那些花都合上了花瓣,将自己封閉起來,垂下了花苞,深深紮根的土壤也迅速腐朽,漫過根系,漫過枝葉,快要把它們都吞噬掉。

受到她信息素影響,順帶着連白黎都不免難過起來。

被如此直白戳穿的司雯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出聲,好笑地用指尖揩去白黎眼角的淚。

“那明明是我難過,你哭什麽?”

“……我沒哭。”白黎忍着眼淚,奶兇奶兇地反駁道,“是它自己要流下來的。”

司雯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笑着順他的話說,“那它可太不聽話了。”

夏日的風穿過樹蔭,将所剩無幾的燥熱帶走。

眼前的少年也像是和煦的風,把司雯的負面情緒都拿走了。

替她難過,替她哭泣,又替她堅強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抽獎已經準備好啦!我要多給點名額,讓大家都能有福利!

因為上夾子的原因這幾天的更新變成了零點,周三的時候恢複以前的時間,晚九點不見不散,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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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功成魂退,又回到了現實。

本以為只是一場夢,但是童依發現,宋時越的每一張照片上,眉骨上原有的疤痕居然消失了……

·

宋時越因為一副好嗓音而被選入少年偶像團體,卻被團粉紛紛抵制——FORONE永遠四個人,我們不承認第五個!

接踵而來的是黑粉,團粉,私生飯帶來的種種麻煩。

就連公司,都對他冷漠以待。

這時宋時越卻發現,每到危急關頭,總會有一位神明出現拯救他。

有時候是伴舞,在臺上借着舞蹈動作為他帶上防激光護目鏡;

有時候是花臂大叔,在機場護送被黑粉托住行程的他準時上飛機;

有時候又是的士司機,在被私生飯曝露私人行程引起動亂時飛車為他甩開人群;

……

她會每次離開前,都會贈送一束時鐘花。

花語是:愛在你身邊。

宋時越捧着花,一邊哭一邊笑,想着如何才能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小劇場·

宋時越站在天臺,一步步走向邊緣,佯裝悲恸地說:“這世界沒有人愛我……”

童依穿越到肥頭大耳、試圖潛規則愛豆的霸總體內,急忙道:“不不不你下來,我愛你我愛你,我特別愛你!”

“真的嗎?”

“真的,比我脖子上大金鏈子還真!”

“那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宋時越轉身看她,“我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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