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杯
這兩天中午白黎來公司的時候, 身上總是帶着淡淡的榴蓮味。
榴蓮這味道，聞久了，也就習慣了。
司雯沒有什麽喜歡的水果, 也沒有什麽讨厭的水果，對于這個味道還是能接受的。
再加之對他身上自帶的青檸味敏感度更高，在呼吸之間青檸味和榴蓮味混合在一起, 倒像是另一種奇異的味道。
甚至是有點點好聞。
周五中午兩人用完午飯，司雯就把公司的事情丢給穆久，開車帶着白黎一起前往市中心最大的購物商場。
商場裏人流量大, 每一層樓都熱鬧非凡, 人潮來回擁擠，中央空調嗚嗚運轉着, 才将人與人之間的熱氣吹散。
購買服飾在第三層到第五層樓, 兩人并肩乘坐電梯上去。
電梯門開，白黎眼睛瞬間立刻一亮, 指着最近的那家服飾店，激動地說：“我們先去這一家！”
司雯一邊跟着他走一邊望過去, 眉頭慢慢擡起來。
居然是, 情侶服飾專賣店。
裏面的衣服都是給小情侶準備的, 其中還有許多情侶用品，比如說情侶牙刷、情侶毛巾、情侶水杯……就連店門口站着身形高挑的兩位人形模特都擺成了十分親密的模樣。
白黎走得飛快，一下子就站在店門口, 回頭興奮地揮着手臂讓她快點過來。
司雯跟着他的身後，走進了才看清楚裏面的樣式走的都是可愛風溫柔風, 和自己常年西裝打扮的成熟風截然不同。
她頭皮微微發麻，站在原地看着白黎像是一只歡脫的小鳥，蹦着走了一圈, 然而什麽都沒有拿，乖乖地站回到自己身邊。
白黎似乎很開心的樣子，眉眼都笑彎了，連身上散發的信息素都活躍起來，漫出淡淡的青檸香。
他先是定睛看了會兒司雯，發現她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眨着眼緩緩收回笑意。
看了眼身後的情侶服，又再度看了眼司雯，白黎飛快地在之中抉擇，最後還是裝作十分平靜地模樣，說：“這裏的衣服不太符合我的氣質，我們去下一家吧。”
氣質？
司雯上下掃了眼白黎，加之後面那一堆粉粉嫩嫩可可愛愛的衣服做背景，她覺得白黎就像毛絨絨的玩偶，整個人幾乎可以融入進去。
簡直再适合不過了。
可是白黎還是挪着腳步走到下一家男裝店。
司雯側頭掃了眼那一排衣服，撓了撓側臉，擡腳跟上白黎。
這一家男裝店走的是成熟穩重風，西裝襯衫，風衣夾克，都是冷色系，加上一點亮色的小點綴，簡約又大氣。
白黎從背包裏拿出小本子，翻開到其中一頁，用小本子上連的圓珠筆将第一行圈起來。
司雯站在他身邊湊過去看，發現這個本子和之前在公司裏看到的樣式不同，應該是另一個記事本。
上面寫的都是一些詞語、短句或者是成語。
什麽溫文儒雅、幽默風趣、會做飯、有健碩肌肉；POLO衫，白襯衣，黑色簡約、帶勞力士表諸如此類的……一眼掃在末尾，居然看到“學會奶孩子”這個詞。
這都是什麽迷惑內容。
她微微蹙起眉，在白黎擡起頭前收回視線，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樣子，找了個沙發坐下。
白黎合起本子，回頭發現靠在沙發上的司雯，她正撐着額頭，另一只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修長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在柔軟的布料上。
渾然一副霸總的模樣，說道：“你先選你喜歡的，我幫忙參考就行。”
白黎把小本子壓在胸前，非常自信地點點頭，“好，你放心，我已經做好攻略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司雯眉尾一挑，十分輕松地猜到了他說的攻略應該就是那內容奇怪的本子。
她給予一個肯定的眼神，把選擇權充分交到白黎手中。
其實無論白黎穿什麽衣服，買什麽禮品，她的父母都不會在意。
但他們在不在意已經不重要了，白黎這邊已經拿出了十足十的誠意，對得起所有人。
他很認真地選了好幾套衣服，都是正兒八經的西裝，走到換衣間開始換衣模式。
司雯靜靜地等待着，直到白黎換好第一套出來。
他的骨架很好，寬肩窄腰，身形線條流暢，只是身材還是有點單薄，正式的西裝穿在身上，莫名會有種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既視感。
就和上一次約會的時候一樣。
有點可愛。
從第一套來看，就已經知道西裝這一類的衣服其實并不适合白黎。
不過他澈亮的眼睛期待地望向司雯，理了理胸前的領帶，轉了一圈，問：“怎麽樣？”
很少有機會誇人的她沉默了一瞬：“好看。”
白黎繼續期待地望着她。
司雯：“……很好看。”
這下白黎算是揣摩出來了，皺巴着小臉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你還在長身體，過幾年再穿可能會更好看一點。”
白黎點頭表示理解，一邊走到換衣間一邊嘟囔着：“果然男孩子還是要練肌肉。”
這句話飄入司雯的耳裏，設想要是白黎那張奶呼呼的臉配上一身的肌肉……
金剛芭比麽？
她無意識打了個顫。
兩人随後來到的是一間休閑服裝大店鋪，男女服飾皆有賣。
白黎去選衣服，而司雯一進入店門，目光環視了一周，精準鎖定在一個柔軟的沙發上，邁步過去坐下。
沙發周圍休息的人都是些陪女朋友或者妹妹媽媽來逛街的男人，他們身邊都大堆小堆的衣服，打開手機玩着游戲。
有好幾個男同胞已經建立起友誼，組隊打了幾局。
司雯的到來讓他們有點意外，紛紛擡起頭看向她。
雖然她臉上沒有溫和的神情，坐在那兒自然而然有種“生人勿擾”的氣場，但礙不住長得好看，一些男人都已經關掉游戲，點開微信掃一掃，湊過來開始搭讪。
“小姐姐你一個人出來逛街嗎？”
司雯懶懶地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臉上神情也冷了些。
“我們加個微信吧，等會兒要不要一起逛商城？”說着男人将手裏的手機湊到她面前，“我掃你吧。”
司雯直起身子，一個正眼都沒給，淡淡道：“我沒手機。”
“哈哈，你真會說笑。”男人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不要害羞，我們就交個朋友，以後多一個聊天對象嘛。”
司雯覺得自己拒接的已經很明顯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遇到臉皮這麽厚的人。
正打算開口怼人，忽然有一個微信二維碼遞到男人手機前。
“哔——”
掃上了。
男人擡起頭，看見微微蹙着眉、一臉不爽的白黎。
他開口說道：“我女朋友和我用一部手機，掃我的就好了。”
這是司雯第一次從白黎口中聽到女朋友這三個字，恍惚一瞬，直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順着眼前修長的手指一路向上，看見白黎好像很生氣，兩邊臉頰都鼓了起來，兇巴巴地瞪著一邊的男人，說：“這家店的衣服不好看，我們去下一家。”
他身上青檸味信息素帶了不少的攻擊性，從身體裏緩緩溢出來。
男人嗅到信息素臉色一變，僅從一點點量就可以粗略地判斷眼前這個人信息素客觀濃度會有多大。
确認過信息素，是惹不起的人。
司雯眼裏含着笑意，伸手握住白黎的手，及時拉着生氣的白黎離開。
怕要是在多留一會兒，這酸味要把整個店都淹沒了。
白黎氣呼呼被拉走，嘀嘀咕咕地說：“他怎麽能要你聯系方式呢，看不出你已經名花有主了嗎！他應該是來陪女朋友逛街的吧，怎麽還能向另一個女孩子要微信呢？！渣男，變态，壞蛋……”
他的嘀嘀咕咕并不小聲，司雯完全都能聽清楚。
一邊覺得好笑又一邊覺得可愛。
到底還是個小朋友，連罵人用的詞彙都那麽溫和。
正準備等他罵完平複之後在順毛，忽而身後的人停住了腳步，将她拉住。
司雯回頭看去，發現白黎目光盯着右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
她順着他的視線走看過去，看到一對母女走過。
媽媽和女兒的手腕上都帶了一個可愛的手繩，兩人的手繩用彈性很好的粉色塑料連接在一起，離遠一點就會拉開，挨近一點就會卷起來。
白黎滿眼羨慕，拉着司雯的手晃了晃，“我也想要。”
司雯：“……”那是兒童牽引繩啊……你清醒點。
他抿着嘴又拉着她手晃了晃，眨着眼看上去有點可憐，“要是還有人來找你要微信怎麽辦，我可能會生氣一整天了。”
司雯退讓了一步：“不如我們牽着手逛街？”
白黎皺着臉權衡了一下。
能一直牽着司雯的手，似乎更好。
“好！”他立刻答應下。
司雯默默松了一口氣，低下頭輕笑了一聲。
幸好這裏空調開的足，兩人相握了一路的手都沒有出汗果果，反而體溫逐漸相融，成為一樣的溫度。
最終在司雯的提議下，選擇了一件簡單的灰色外套和白色的襯衫。
白黎卻還那這一件灰白條紋的衣服，念念不舍地和司雯說：“我的咨詢人都說喜歡穿這種衣服的人，要不我也拿一件？”
司雯凝視這件老頭POLO衫，緩緩蹙起眉頭，試着問：“你的咨詢人是不是人到中年了？”
白黎驚訝地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
“聽話，放回去吧。”
“……哦。”
三層樓逛下來，已經是下午六點，兩人決定在七樓找個餐廳解決午餐。
白黎在前臺點好了菜，司雯找好位置放下買好的衣服，等他走過來的時候說：“我去隔壁奶茶店買奶茶，你要喝什麽？”
“檸檬水！”
“好。”
司雯起身走出店門，去到不遠處的奶茶店，點了兩杯檸檬水。
“我等下一再來取。”她和忙碌地店員說。
“好的。”
随後她直徑走入電梯，按下三樓的按鍵。
情侶專賣店的人多了起來，也許是因為臨近傍晚許多人出來散步。
在人擠人的時候，司雯迅速鎖定人最多的地方，走過去看了下。賣的最火的原來是情侶水杯。
她摸着下巴仔細端詳了這一排排色調活潑的水杯，最後目光停在挨在一起的那一對。
底色為黑色的水杯上的小動物是一只毛發蓬松的薩摩耶，坐在地上，一只爪爪擡起來。
另一個底色為白色，上面有一只通體黑色的黑貓，仰着頭優雅地坐着，尾巴卷成一個心形。
兩個水杯湊在一起，便是薩摩耶用爪爪搭在黑貓的頭上。
司雯伸細細看着，緩緩勾起嘴角。
正準備伸手把兩個杯子拿過來，身邊便伸出另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拿走。
轉頭一看，居然有點眼熟。
這不就是穆久手機屏保上的女生嗎？
蜂蜜味的匹配對象，寧梧。
“你好。”司雯率先打招呼，“你是寧梧吧？”
寧梧長得很乖巧，黑色的短發，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像個小女生。
她看向司雯，“啊，我是寧梧，請問你是……”
“我叫司雯，是穆久的表姐。”
“哦！表姐！”寧梧頓時笑了起來，露出可愛的虎牙，“您好！”
司雯笑了笑，指了指她手裏的杯子：“你準備買這個嗎？”
寧梧搖搖頭，把杯子放回到原位，“我不買，我就是拿來看看。”
司雯輕點頭，迅速伸手把它們拿過來抱在懷裏，繼續寒暄道：“你是一個人來這裏逛街的嗎？”
“嗯。”寧梧有種見長輩的錯覺，表現地更為乖巧，忽而湊近了些，小聲地問道，“姐姐，請問你知道……他喜歡什麽嗎？”
他，自然指的是穆久了。
司雯嘴角微微一揚，“狗。他喜歡小狗。”
“真的嗎？”小姑娘瞬間眼睛一亮，“正好我養了一只德牧，還擔心他會不喜歡呢！沒想到他喜歡狗狗，太好了，那我周末約會的時候就帶過去。”
“好，他一定會喜歡的。”
“謝謝姐姐！我再去那邊看看！”
司雯笑着揮手告別。
小時候，有年冬天，司雯的父親送給她一只小白狗作為生日禮物。
它每次都會把上門找她玩的穆久追得哇哇亂叫，還隔着他厚重的褲子咬了他屁股好幾口。
雖然沒有受傷，但是對年幼的穆久來說，造成了很大的心裏陰影。
再後來，小白狗得了細小死去。
司雯因為難過，而再也沒有養過下一只。
穆久因為害怕，也從來沒有養過狗。
這下子可以給他治療治療心理陰影了，她這個表姐也算是很稱職了。
“您好，一共是52元。”
司雯回過神來，付過款後，接過打包好的情侶杯，前往停車場先把禮物放在車上，再上樓去拿飲料找白黎。
“快來，菜都齊了！”
白黎笑着朝司雯招手，眼睛又黑又亮，和從前那只會蜷縮在她懷裏陪伴她的小白狗一模一樣。
會滿眼都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個小可愛說一般父母都是愛兒女多一些的，但是最近在追一部韓劇，發現父母是因為一個目的（比如照顧癡呆哥哥，比如給生病的姐姐做手術）而生下兒女，那其實也不會有對他很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