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儀式(十七)

邢夜匆忙從外邊跑過來,他确實藏着一些極兇狠的武器,離藏武器的地方還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離,走完這二十米他就可以拿到武器從這裏出去。

修長的身影迎風站在空曠之地,他的身後便是收藏着邢夜的武器的收藏室。

邢夜見到他時,明顯呆滞了一下,然後便反應過來,有些複雜的看着顧辭,好一會兒才開口。

“你怎麽會在這裏?”他的聲音帶着些期許,希望顧辭能給他一個好的解釋。

邢夜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這點從他管理天獄的制度中就能夠看出來,此時見到顧辭出現在這裏,自然也能想到是怎樣一回事,但他心裏不願意承認,還懷着一絲希望,只要顧辭能夠解釋清楚,自己便會相信他。

顧辭回答看向他,莞爾一笑,他的笑容極其炫目與燦爛,邢夜不由得晃了晃神。

“你猜?”顧辭輕聲道。

“我……”他有些悲傷的看着顧辭“你是來攔我的嗎?”

顧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将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噓!你聽見了嗎?外面有很混亂的聲音。”

“顧總。”邢夜聲音沉了沉“你不該攔我的。”

聽見他的話,顧辭的笑容更甚“是嗎?怎麽說?”

“你不該被那些人束縛。”邢夜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警察,還以為外面那些人是他的仇敵“回頭吧!我可以幫你。”

邢夜的目光幽深,似乎想看透他的心。

“可是今天之後,你的天獄就不複存在了!”顧辭若有似無的感嘆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可惜些什麽。

“不會的,天獄的人分散在這個城市的各處,沒有名單他們不可能抓得完我們,我剛才已經下令清空工廠裏的所以數據了,他們不會找到的。天獄還能繼續存在下去,只要我們一起……”

“邢老板。”顧辭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你還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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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夜被他出聲打斷,懵了一下,心裏隐約有些猜測。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知道這裏呢?”

“你……”邢夜心裏有些憾動“你去過主機室了?外面那些人是……”

“我想你應該是查過我的資料的吧!但是很可惜,以你的能力根本就什麽也查不到,你能查到的都是我想讓你知道的。”顧辭眼神微冷,說出的話也直戳邢夜的心底。

邢夜不由得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不可思議的看着顧辭。

“需要我告訴你外面那些都是什麽人嗎?”

“他們……是警察?”這樣的做風,除了警察邢夜想不到還會有誰“你為什麽……”

顧辭冷眼站在一旁,邢夜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神一點點的冷了下去,漸漸的變回那個噬血的人。

“沒事,等我解決了他們,我可以把你關在我身邊,你還是我的。”這幾天邢夜一直盡心盡力的演繹着一個好好先生的模樣,整天圍着顧辭轉,而此刻他變回之前的模樣,變得更加噬血與瘋狂。

“呵……”顧辭冷笑“終于不演了?”

邢夜眼神陰郁“你一直都知道?”

“不夠了解對手,怎麽潛伏在對手身邊呢!我很了解你,但是你卻是一點都不了解我。”顧辭轉過身來,擡眼看着不遠處的那人“邢老板,你是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

“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明明……”

“明明什麽?你想說我們明明是同類麽?”顧辭問道“邢老板,你錯了!我們可不是同類,我和你不一樣。”

邢夜聽見他的話,臉色變了變,向前走進幾步“你何必這麽自欺欺人呢?”

“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你心裏不是很清楚麽?”顧辭深邃的的雙眼看向邢夜的後方“你早就知道我們不一樣的,但是一直在騙自己而已,你不願意承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近乎相似的人不想放手吧!”

“別說了。”邢夜的臉色一分分的暗下來。

“你親手殺了自己的母親,心裏很愧疚吧?你總是跟別人說恨自己的母親,其實你最恨的人是你自己。”顧辭頓了頓,繼續道“我和你可不一樣,我最恨的人還在,我也有在乎自己的人,有我在乎的人,而你這二十年裏,孑然一身,其實什麽都沒有吧。”

“我讓你別說了。”邢夜雙眼通紅,大吼了一聲。

“讓我說對了不是麽,所以你才會這麽激動!你害怕我把真正的你給挖出來。”顧辭臉上勾起一抹冷笑。

“你……啊!”

邢夜像發狂了似的向顧辭撲過去,顧辭眼神黯然,躲開了幾步。

“別動。”

邢夜還想向顧辭撲去,但是還沒動腳邊就被放了一下冷槍。

刑偵隊的衆人都到場,好幾把槍指着他,大有他進一步就立馬放槍的意味。

邢夜看着那黑漆漆的槍口,冷靜了下來“你在這裏跟我說那麽多話就是為了等他們過來是嗎?”

顧辭剛想說話,韓諾殇卻對着他喊了一句“小心。”

顧辭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竄出一個人,一把拉過他,槍口抵在他的頭上。

“你們別亂動,還有立刻放了我大哥,否則我殺了他。”

“小天……是你!”邢夜怎麽也沒想到最後願意幫自己的竟然會是他,背叛自己的卻是顧辭。

顧辭剛才還在想小天去哪了,沒想到在這裏等着他,想着不由得嗤笑一聲。

“你笑什麽?”小天的手有些抖。

刑偵隊衆人的心都吊了起來,生怕他一把小心槍走火傷到顧辭。

而被劫持的本尊,非但不擔心自己的安危,還跟小天聊了起來。

“說說你想做什麽?”

“把大哥放了。”

“不可能。”韓諾殇皺眉。

“你看,他說不可能。”顧辭笑了,似乎正受生命威脅的那人不是他似的。

“你們可以試一下,如果你們不要他的命了的話。”

衆人還是擔心顧辭安全的,對着邢夜的槍口不由得松動了些,邢夜正思考着最好的脫身的辦法,見到他們不似剛才那麽集中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他想自己的幾會來了。

然而他還沒動便已經有槍聲響起。

顧辭一把掐住小天握槍的手向上折,槍走火向屋頂射去,然而小天此時也是懵的。

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落到顧辭的手裏,他手肘向後撞去,小天吃痛的後退好幾步,然而顧辭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轉身一個回旋踢将他壓在地上。

顧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從來沒有人用槍指過我,你是第一個,所以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啊!”小天大喊出聲,顧辭将他的雙手給卸了。

衆人被顧辭這一波操作給驚到了,還沒清楚過來,顧辭又将槍指向邢夜。

“顧辭……”韓諾殇還沒來得及阻止,邢夜的手上便出現了一個血洞,穿透了掌心。

“這是還你的,我讨厭別人碰我,所以這是代價。”說罷,□□在他手裏轉了個彎,掉落在地上。

“你可真無情。”邢夜此時心裏五味雜陳,顧辭說的對,自己從頭到尾都沒了解過他是什麽樣的人。

其實不止邢夜,刑偵隊的衆人也都被顧辭這個樣子給驚到了,他們不知道顧辭的武力值會這麽高,從見他第一眼直到剛才,衆人都覺得他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人,可是經過剛才的一通操作後,衆人才明白讓顧辭去保護別人還差不多。

但是在見識到他武力值的同時,衆人也見到了他噬血的一面,有那麽一瞬間,衆人心裏還是本能的有些抵觸,一種讓人心悸的感覺。

顧辭掃了一眼衆人的的反應,勾起了嘴角“呵……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情。”

說罷便抛下衆人向外面走去,這裏他們可以處理好,而且經過剛才那一幕之後,他們應該都會和自己保持距離了吧。

顧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不想和他們有多熟悉,也不想介入他們的生活,自己還不知道會在刑偵隊留多久,到什麽時候他要離開的話,也不會影響到任何人。

韓諾殇看見他離去的背影,莫名的從那讀出一種孤寂之感“楚寒,芷月你們把他兩個拷起來,順便找醫生給他們看一下,紅雪留下幫忙,我出去等你們。”

韓諾殇說完就往顧辭的方向走去,櫻紅雪看了他一眼,想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嘆了一口氣,幫楚寒芷月将兩人押起來。

顧辭回到自己的車裏,坐在駕駛座上,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左肩有些隐隐作痛,他的槍傷本來就沒好完全,今天還打了兩場,有些運動過度了。

“……”有人敲響了車窗,顧辭擡頭看去,韓諾殇正在向他揮手。

“你來做什麽?”顧辭打開車鎖,韓諾殇毫不客氣的坐到副駕駛上。

“我還想問你想做什麽呢?”韓諾殇雙手枕着頭,靠在車椅上,他轉過頭看着顧辭的側臉“你剛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看見你那一面對嗎?”

顧辭臉色白了一下,并沒有回頭“韓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手心裏滲出些細汗,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識破他的心思,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不是我想多,你自己清楚!但是我要提醒你,別把自己的性命不當一回事,你以為這樣做,我們就會疏遠你,然後你就可以毫無負擔的去冒險了嗎?”韓諾殇的聲音低沉,全部落在顧辭的心上。

“我沒有。”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并不好受,左肩好像更疼了。

“你怎麽了?”韓諾殇發現顧辭的不對勁,看了他一下,想起他原本身上的傷,趕緊湊過去“你的傷口不會是裂了吧?”

顧辭有些不自在的躲開他的目光“沒有,我沒事。”

然而韓諾并不打算相信他的話,将他的身體掰正,對着自己“我來看一下。”

韓諾殇抓着他的衣扣向下解了四五個,拉開衣襟查看他左肩上的傷口,還好并沒有裂開,但是還是不要劇烈運動的好。

顧辭則是降坐在車上,任由他将自己衣服上的扣子系回去,大腦有一瞬間是空白的,直到韓諾殇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回過神來。

“你發什麽呆呢?”

顧辭條件反射似的搖了搖頭,轉回去假裝看窗外的風景,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等這個案子結束了,我們刑偵隊一起出去吃一頓好的,就當是慶功宴和給你的接風宴。”

“随意。”

他很少參加這樣的飯局,但是這一次不參加的話,誰知道韓諾殇還會說出什麽來。

“韓隊,都解決了,我帶兄弟們走了。”肖庚在不遠處對韓諾殇喊。

“走吧!這次多謝你們的配合了。”韓諾殇朝他擺了擺手。

“韓隊,我們也該回去了。”李荥陽帶着自己的兄弟坐在警車上,朝他擺手。

韓諾殇點頭。

“我們也回去吧,今晚就把他們給審了,把人抓完了之後就可以休息了。”韓諾殇拍了拍顧辭。

……

“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吧,都已經證據确鑿了,你也沒必要再多做沒用的事了!”楚寒負責審邢夜,不過這也只是在走程序,邢夜現在審不審都一樣。

“我要見顧辭。”邢夜手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他眼神陰郁,低着頭一副未蘇醒的惡魔狀态。

“現在不是你提要求的時候。”楚寒拍了拍桌面,冷冷的看着他。

“我要見顧辭,把他叫來。”邢夜的聲音很堅定。

“吱呀”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打開,顧辭走了進來。

邢夜看見他,笑了“你來了。”

顧辭并沒有回話,他将審訊室的門關上後坐到楚寒隔壁,一言不發的看着邢夜。

兩人就這樣默默對視了很久,楚寒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你還想堅持什麽?”顧辭一該之前對邢夜有些溫和的語氣,現在的他才是正常的他。

“你想聽故事麽?”

“你已經說過了。”之前在那座別墅裏的時候,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已經被林辰逸錄了下來。

“對不起,我忘了。”邢夜向後靠了一下“那就說點被的吧。”

“比如--”

“比如我還是很喜歡你,即便我們不一樣。”邢夜有些陰恻恻的笑了起來。

“可惜,我不喜歡你。”

“我原本不是這樣的,但是這個城市太沉重了,它給我帶來了無盡的壓力。”邢夜收起了笑容“我也想過要好好的生活,但是那些人不讓我好過,我也沒辦法!”

“你做了什麽?”顧辭頓了頓“或者說,他們做了什麽,然後你又對他們做了什麽?”

“那個時候,我還住在貧民窟的時候,一直靠着自己的雙手努力想要養活自己,可是那樣真的好難!”邢夜看了看自己帶着鐐铐的雙手“我太弱小了,也太窮了,我只住得起貧民窟,但是那一天,突然有人跟我說,我不能在這裏住了!”

有人想要把這塊地買下來做投資,而住這裏的人必須要搬走,但是對于這些窮人來說,搬家談何容易!

邢夜就更不用說了,他還沒成年,在外面就是找到吃的東西都難,更別說是搬家了。

可那些人為了要他們搬走,他們會沖進你的房間裏一通亂砸,有的時候還會打人,是往死裏打的那種。

但是邢夜是真的沒辦法搬走,住在這裏的人大部份都怕了他們,只好灰溜溜的搬走,有一小部分死活都要留下來的,就得天天被騷擾毒打,邢夜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那一天,那些人中的頭來找他,二話不說就掄起鐵棍向他砸過來,邢夜害怕,他想躲起來,但是家徒四壁根本就無處可躲。

他需要反擊,否則總有一天他會被打死的,他恨這些人,該死的是他們,而不是自己。

邢夜越想越覺得不甘,看那人的眼神也漸漸狠了起來,他拿起掉落在一旁的破剪刀向那人捅過去,那人沒想過他會反擊,就那樣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剪刀,手裏的鐵棍摔到地上,但是還不夠,邢夜控制不住自己往他身上不停的紮,血液濺到他的身上卻毫無知覺,直到他死的不能再死。

這是他第二次殺人,與第一次的感覺不一樣,第二次殺人,他感覺到了其中的快意,也很冷靜。

他找來了一個麻袋将那人裝了進去,将他的屍體藏了起來,到夜裏的時候将他的屍體給處理掉。

邢夜又可以繼續住在這裏了,可是他已經不滿足于現狀,他想要殺戮,他停不下來了。

……

“我有錯嗎?錯的是他們,都是他們逼我的!”

“可是那些無辜的人呢?他們又做什麽了,你要傷害他們?”楚寒将他之前作案的受害人的照片甩到他面前。

邢夜掃了一眼那些照片“你以為他們很幹淨麽,不說遠的,就說張喻弄死的這幾個,他們能好到哪去,他們也愛殺戮,他們熱衷于虐待鳥類,他們沒有勇氣去動比自己強大的人,所以就去欺負弱小,我不過是也讓他們嘗試一下被別人掌控命運的感覺。”

“你……”楚寒幾乎要暴起,這就是他要傷害那麽多人命的原因。

顧辭壓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坐回位子上。

“你能理解我的,是嗎?”邢夜盯着顧辭。

顧辭笑了,他傾身向前,靠近邢夜嗒,“啪”打了個響指,一字一頓的說道“在我眼裏你只是個膽小的廢物,沒用的罪犯,你這麽蠢的腦袋讓我怎麽理解?”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将邢夜抛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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