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噩夢
“思雨,我知曉,只是小姐此刻的狀況,無法上路颠簸。她身體太過虛弱,若是匆忙趕路,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這些冬雪何嘗不知曉,若是能上路,她早就上路,還用在這裏等着他們來嗎?
現在雖保住了性命,可并沒有度過危險期。那孱弱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的人,又如何坐車奔波。
“那我們該如何做,若是慕容見到小姐這副樣子,她定要自責死的。”
想到慕容以前的種種表現,又思及此刻小姐的狀況。心裏更加的焦急難過。那個人收到消息定會拼了命的趕來。兩個人都是為了彼此都不要命的人。
小姐變成這樣,慕容多少也是有責任的。多少次為了救慕容,連命差點搭進去,那些年落下的病根,再加上她原本體質就偏寒,自娘胎帶的濕毒過重,一次次的元氣大傷,能活到現在依然是奇跡。
情之一字,又有何道理可言。
冬雪把藥整理好,放在桌子上,随即又拿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些什麽。擡起頭看着春雨,輕柔的說道。
“春雨,你去把這些藥抓來,記得速度快些。一會我幫小姐擦身子,回來給她煎藥。”
說完把單子遞了過去,春雨接過,片刻不敢逗留,快速離開。
“需要我幫忙嗎?這裏只有你們兩個?秋月,夏香去哪裏了?”
進來只看到冬雪和春雨,獨孤思雨有些奇怪。這些人平時都是死守着小姐,此刻不見人,又想起遇刺之事,心裏有些擔心。墨色的如琥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的疑惑。
“這幾日她兩個日夜守着,我看她們身子有些吃不消,讓她兩休息去了。依她□□子,估計過會就會起來。”
擡眼又看看獨孤思雨,她們馬不停蹄的趕來,估計也累得不輕,臉上都有些疲累的面容。
“思雨,你們也下去休息吧。這裏有我不用擔心。這一路趕來,路上也沒休息,你們的身子也疲累不少,我已讓春雨給你們備了房間,門牌號在桌子上,拿去就好。”
“還好,冬雪可知刺殺你們的人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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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為人和善,不曾在江湖上得罪什麽人?即使有,那些人也不會派人去追殺。因着很多人怕逍遙樓的報複。
因三年前那場變故,慕容姑娘更是很少允許小姐出逍遙樓半步,除了年關偷跑出去,遭人暗算受傷,再也未得罪人。
剛出宮幾日就遇刺,顯然有人一直注意她們的動向。越想越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暗影樓的人,有人高價買小姐的命。估計與慕家有關,他們左一句有一句‘慕三小姐’,朝中有人怕盯上小姐了。”
冬雪想到那晚那個刺客的話,也猜到事情依然扯到了朝堂。可是朝中分成兩派,也不知是誰非要取小姐性命。
“不用擔心,我派人去查。這次去帝都,居然發生這種事,估計以後會更辛苦。”
朝中之事,逍遙樓素來不管。偶爾為了生意會和一些官員打交道,可也未參與朝政。這次恐怕不簡單了。
“小姐醒來再說吧,以小姐的聰明,她遲早會想到是誰的。小姐也不希望逍遙樓和朝廷的人扛上。朝廷就是朝廷,我們無論如何也是鬥不過的。”
冬雪坐在一旁,幫着慕傾城擦身子。一邊和獨孤思雨說話。
她知曉慕傾城不喜歡逍遙樓和朝廷扯上關系,不是怕受到牽累。而是朝廷不會無故和人交好,必會有其他的作為交換。自古朝廷中人都是貪得無厭,未達目的不擇手段。若是與他們作對,更是會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除之。
逍遙樓不怕這些,可慕傾城也不希望慕容含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時時刻刻提防着那些如惡魔一樣的人。
“不是鬥不過,只是小姐不希望慕容生活的太辛苦。這些年都知道逍遙樓是慕容管事,可這幕後最辛苦的卻是小姐。”
獨孤思雨在一旁幫着換毛巾,看着熟睡的慕傾城眼神裏全是複雜。
冬雪幫慕傾城擦身子,停下手,忽又想起什麽,轉頭看了眼獨孤思雨。
獨孤思雨被冬雪看的有些奇怪,輕聲溫和的問道。
“冬雪,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思雨,你來了逍遙樓誰管着。慕容不在,你又在這裏,樓裏那麽多事情,誰來處理?”
獨孤思雨是逍遙樓的主管,她一走,逍遙樓連個管事的都沒有,會不會出亂子?
有多少人盯着逍遙樓,管事都不在,若是哪個有企圖的人想要對付逍遙樓,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鳳鳴在那裏,我讓她暫時待在那裏幫我處理事情。她是百裏家的三小姐,處理事情的手段比我還高,她留下最合适。”
聽了獨孤思雨的話,冬雪忍不住想笑。這兩個人真是夠逗的,一個端莊清雅,一個腹黑霸道,兩朵奇葩。
“你把百裏家的寶貝小姐拐到逍遙樓做苦力,若是她那兩個哥哥知曉,不知又要惹上何等麻煩。他們家可寶貝着這一個千金。”
擦完冬雪幫慕傾城換了身幹淨的裏衣,掩好薄被,把髒的衣物都收拾好,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眼睛還時不時偷瞄幾眼獨孤思雨,人家都追了三年了,這人還是這副不冷不熱,她擔心那人早晚會因着她這個性子走掉。
“她自己願意的,還有逍遙樓也不能天天白養閑人,她一年起碼有将近三百天是在逍遙樓住的。讓她白吃白喝白住,已經夠好了。這次讓她幫忙照顧一下樓裏的事,不是應該嗎?”
獨孤思雨想起那個天天厚着臉皮纏着自己的家夥,心裏就生起一股悶氣。這輩子就沒見過像她那樣厚臉皮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先不說她白吃白喝,就她那吃人豆腐的手段,是一出接一出。自己的便宜,都快被她沾光了。
自己雖不是迂腐之人,對于這種兩個女人之間的感情也不是很排斥,可是自己喜歡也應該是這種像小姐這樣可愛,幽默的,雖然偶爾也會腹黑一下。那個人簡直就是女流氓,一次次騙取自己的同情心,趁機吃豆腐。
冬雪斜眼瞅着在那裏因為提到百裏鳳鳴而惱火的人,心裏只覺好笑。這兩個人真是對冤家,心裏明明有人家,卻還這副樣子。
“咳咳,應該……應該……思雨說了應該就是應該,若以後鳳鳴不聽話,我們也幫着你教訓她。”
冬雪大着嗓門迎合着獨孤思雨,她知曉百裏鳳鳴估計又惹她不爽了,她才會如此生氣。
“冬雪,藥抓來了。”
兩人說笑間,春雨抓藥回來。把藥放在四方桌上,走到床榻旁看了一眼慕傾城,感覺氣色稍微好了一些,複又回到桌子旁邊坐下。
“冬雪,你去煎藥吧。”
說着又轉臉看了一眼一臉疲憊的獨孤思雨,溫婉說道。
“思雨,你也去休息吧,這幾日奔波辛苦了。這裏有我照看小姐,你放心。若是有事我叫你。”
獨孤思雨感覺自己是真的累了,這四日自己幾乎沒有休息,若是再撐着,估計人也會倒下。起身對着春雨笑笑,溫柔的說道。
“好,我去休息,若是有事,你們告訴我一聲,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去叫我,我去辦。”
“好。”
獨孤思雨退下之後,冬雪拿着藥下樓去煎。
慕傾城喝了獨孤思雨帶來的藥,真的不發燒了,只是一直未曾醒過。臉上稍微有些血色,起碼不再是白紙一樣的吓人。
過了五日,慕容含影快馬加鞭,風塵仆仆的趕來。上樓進了慕傾城的房間,直奔床榻。
兩眼複雜又痛苦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她的心仿佛被人一點點的絞着。她不知為何每次見面的理由都是她受傷或者生病的樣子。
這麽多年來,和她在一起最多的日子就是看着她養病。墨色的琉璃色的眼睛裏布滿迷霧,伸出纖細白皙的右手,輕輕撫弄着那個日思夜想的面容。
白皙的臉龐又變小了,只看到一層如雪般的肌膚緊貼着那額骨。以前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叽叽喳喳的女人,此刻再也不會說一句讨好自己的話,自己對她發脾氣,她也感受不到。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雨般劃過因急着趕路有些蒼白的臉頰。一滴,兩滴,三滴……不斷下流。
眼淚不斷敲打着慕傾城白皙的臉龐,似乎帶有某種節奏。無聲的哭泣,那種痛的骨子裏的悲傷,仿佛不管流下多少眼淚,也無法訴說。
單薄瘦弱的身軀,也因着無聲的哭泣,顫動着,心一下子好似被人生生的挖了一塊,痛的連感覺,也不知道是何樣。
屋裏所有人看着那個瘦弱被悲傷充斥的女人,想要去安撫,卻不知該說什麽話。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嬌弱的女子,痛苦悲傷的望着自己的戀人。
慕傾城似乎聽到一個哭聲,那個聲音,讓她的心痛的無以複加。想要抓住那個聲音,想給她一個擁抱,可是總是捉不住。拼命朝着聲音的源頭奔去,總感覺腳下無力,哭聲一陣陣的刺穿着自己心髒,好痛,好痛,快要窒息了。
臉上仿佛被物什擊打着,好燙,燙的心都在發顫,好像抱着那個哭泣的人。
慕傾城拼了命的奔跑,聲音越來越近,在不遠處,一個穿着月牙白長裙的女子,站在懸崖旁哭泣,清麗絕谷的容顏,痛苦如死灰般的眼神。裏面充滿絕望。
一步,兩步……那個女子在一步步的靠近懸崖。慕傾城睜大眼睛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女子腳離開懸崖的那一刻,絕望痛苦的喊了出來。
“慕容……慕容,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聲音充滿悲戚,嗓子似乎都變得嘶啞,眼角的兩行淚水像決了提的洪水,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