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玩笑
午後的陽光,有些急躁。透過微開的窗戶,直射進室內。它太過刺眼,使得房間裏其他的光亮失去色彩。
餐桌上擺着幾樣飯菜,紅紅綠綠,看起來很是美味。
坐在床頭兩端的兩個清麗絕俗的女子,低着頭,好似床榻上有萬兩金銀似得。臉上浮現出櫻色嬌滴滴的模樣,煞是可愛。
慕傾城感覺剛才自己腦子絕對是抽了,要不然就是生病把腦子燒糊塗了。怎麽會情不自禁去親慕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做這種事,因為自己沒有資格把她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
心像失了節奏的琴弦,夢裏無數次的容顏,此刻展現在自己面前,可是又覺得如此遙遠。
自己的情不自禁,不知道會引來何種後果。這段時日,自己太過想她,想的都快瘋了,所以才會沉淪。想要為自己做的事找個借口。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好好面對她。
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自己拼命的絞盡腦汁,都未曾想出一個。自己貪戀她方才的溫柔,那是融進骨子裏的甜蜜,是湧進心髒的幸福。可自己知道這種幸福,它本就不屬于自己。說的好聽點,是自己犯得錯誤,難聽點就是自己太過貪心。
心還在失着節律的跳動着,微燙的臉頰,也在慢慢的恢複,呼吸似乎開始恢複平穩。
雙手死死的抓緊薄被,似下定了什麽決心。
“慕容,我餓了。”
慕傾城擡起頭,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臉上呆呆傻傻,像足了讨糖果的孩子。
“好,我這就去。”
慕容含影聽到慕傾城的話,從驚慌中恢複過來。匆忙起身,端過一碗粥,走了過來。
“你這樣坐着舒服嗎?我把抱枕放在你背後可好?”
看着慕傾城有些吃力的樣子,想起方才兩個人只顧着羞澀,把她是個病人的事情忘了。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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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軟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即使有,也在方才的那場深吻中,耗盡全無。此刻的身子像被人把所有的氣力全部抽幹一樣,身體裏空蕩蕩的,就似個紙人。
慕容含影把粥放在床榻一旁的高桌上,拿起慕傾城身後的抱枕,立在身後,又抱着她的身子,向後倚了幾下。感覺慕傾城的姿勢舒服了,才肯作罷。
剛親完,又來如此親密的舉動,慕傾城的心髒抗壓能力,真的很有限。整個過程,她都是緊閉雙眼,嘴裏一直默念着經文。
慕傾城又恢複了那個若即若離樣子,慕容含影原本喜悅的心情,立刻變為失落。她不知曉為何這個人總是如此躲着自己,明明如此的愛自己,卻藏的最深。
心從天堂掉入地獄的冰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自己卻一直在期待,期待她走到自己身邊。
很多次想要去表白,也許她了解她,才會一次次的把已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
她現在躲着自己,自己若是表明心跡,她只會逃得更遠。
調整好心态,慕容含影又恢複到那個帶着笑容的樣子。端起粥,舀上一勺,先試試溫度,感覺不是很燙,把勺子輕輕遞到慕傾城嘴邊。
這個動作輕柔的,似能把所有的柔情都展現出來。慕傾城低着頭,不敢直視慕容含影,嘴上的動作跟随着慕容含影的動作。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慕傾城就把一小碗粥喝個精光。慕容含影也知曉她是真的餓了。複又問道。
“還要再來一碗嗎?”
“不用了,吃飽了。你去吃吧,一會飯菜都涼了。”
慕傾城扯出一個淡淡的的笑容,墨色的眸子裏有着複雜的情緒。
“好,我扶你躺下休息會。”
慕容含影放下碗,扶着慕傾城躺下,把被子掩好。看着她有些疲累的樣子,溫柔的笑道。
“城兒,你先睡會吧,一會吃藥我再叫醒你。”
“好,一會用過膳,你也休息會。”
說完,慕傾城就閉上眼睛。
看到慕傾城睡覺了,慕容含影方才退去。等到慕容含影用過午膳,冬雪熬藥送了過來,順便和她提了關于慕傾城的情況。
冬雪走後,慕容含影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緩過片刻,她叫醒慕傾城喝完藥,又兀自讓她睡下。
這幾日的連夜趕路,也未讓慕容含影如此疲憊。她一個人站在窗前,琉璃色的眸子,望着外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眼神複雜莫名。
背在身後的雙手,兀自勾着。心裏那種複雜的心緒,就如同萬千思緒纏作一團,扯不斷,理不清。
思及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不到八歲孩子,經一位穿着華服的夫人牽着。那時候,她又瘦又小,俨然沒有一個快要滿八歲孩子的模樣,看起來應該有五歲左右的年紀。瘦如枯柴,一臉病容。可是臉上那清麗的模樣,在這副病容下顯得更加的美。
自己造人欺辱,她挺身而出,還幫自己狠狠的教訓了那群惡霸,且又幫自己贖身。
當時她出手的那一刻,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居然有如此好的功夫,明明看起來随時都會倒下的人,卻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把自己從地獄救了出來。
她替自己贖身,還給了好多的銀子。看起來只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孩子,那時自己不滿十二歲,她不滿八歲。
當第一次與她的眼睛直視的時候,心在那一刻就認定了她,沒有緣由。自己是個商人的女兒,從小就跟着父親學習經商,家道敗落之後,也未曾改到那個骨子裏商人的性子。
也許那個眼神就是自己認定了的,她不會丢下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可自己最後賭贏了,她真的不會丢下自己。
她為自己買了套宅子,還請了護院。後來她認為自己有經商的頭腦,就創辦了逍遙樓。逍遙樓的前身是靠娛樂坊起家的,她是琴師,後來又招了舞姬。開始的幾年,她是費盡了心思。
後來生意好了,她就把生意丢給自己回了峨眉。那個時候,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最長的三年。後來她回來的次數越發少了,每次回來都是拖着病重的身子回來,那時候自己不懂,過來兩年才懂。在她因為自己受傷,昏迷半個多月之後,才想通了一切。
幾個月前,她說回帝都,自己也同意了。可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莫名的揪痛,仿佛會失去她一樣。
在自己得知她被選入宮的時候,才知道那時候的心情。自己了解她,知道她可以應付一切,那個冷豔的足以讓整個皇甫王朝的女人,都想嫁的男人,在她眼裏,根本入不了眼。不是自以為是,而是對她的信任。
這次出宮是為了自己,自己也了解這份心情,只是她的病似乎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她為自己如此,自己真的很開心,若是以生命為代價,自己寧願此生不見,獨自忍受相思之苦。
也許是太過疲累,慕傾城一直到了戌時才醒轉。
醒來感覺自己身邊有個暖暖的身子抱着自己,熟悉的香味,溫熱的氣息擊打着自己敏感的脖頸。溫熱的腰際,被人緊緊的摟着,如此親密的貼合,這是兩個人不能說的秘密。
皎潔的月色,趁着窗前的一絲縫隙躍進這黑漆漆的房間,徒然增添了不少的顏色。
慕傾城側過臉,瞧着那張熟悉的容顏。也只有此刻自己才能把它瞧個真切。習武之人的目力也是驚人的。
伸手溫柔的劃過她的額頭,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睫毛,高跷的鼻子,一路向下,最後停留在那最為柔軟的櫻色唇瓣之上。想要把她的容貌深深地刻在心裏,這黑色的夜晚,給了自己最大的勇氣。
這個人自己愛上她時候,自己已經不知道是何時,知道的時候,心已經在她那裏。
自己也曾幻想,若自己是個正常人,是不是可以與她長相厮守,共攜白首。和其他的情侶一樣,給她最大的幸福。
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自己是個病人,一個睡覺都可能會離開的人。太師傅曾說,自己大概可以活到四十歲左右吧,那是在自己身體最好的情況下,只是自從體內多出的那份真氣開始,自己的生命的期限已經開始在縮小,縮小到了也許一個風寒都會把自己奪走的地步。
為了讓娘親放心,自己求着太師傅對她說了謊。這是這一生中唯一的謊言。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次見了這個女人,自己知道這第二次謊言,似乎也在悄悄的靠近。
好想伸手去擁抱這個女人,想要好好的呵護,可自己不能自私,她的性子自己了解不是嗎?這輩子不能給她的,若是有來生,自己定在奈何橋等她。魂牽一世,輾轉疏離。
“要看到何時?我很美嗎?”
慕傾城正全身心陷入思考,手停在那個柔軟的帶着蠱惑氣息的唇邊,這一張一合的動作,讓纖細的手指有些酥麻。
“沒……沒有?”
想要極力否認,可舌尖卻在打結,想說的怎麽也說不出來。慕傾城驀然感覺自己真是笨的沒救了。
“哦……原來我長得不美啊。”
慕容含影扯着長長的尾音,聲音裏帶着一絲悲傷。
慕傾城心一下亂了,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不是,不是,慕容,你不要誤會。你很美,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真的。”
慕傾城急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她最害怕慕容含影這樣。現在她連自己的心掏出來的*都有了。
“噗,也就在你眼裏是這樣。何時醒的,還困嗎?”
看着慕傾城緊張的模樣,慕容含影一下子笑了出來。這個人啊,不管何時都是如此在意自己,即使一個小小的玩笑,她也會當真,生怕自己受了委屈。
“剛醒,不是很困,你這幾日奔波,再睡會吧。”
知道她是玩笑,慕傾城方才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