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緣分
兩人離開茶樓,原本有些加快步伐的慕傾城,走路的步子開始減慢。到了護城河一個石凳前停了下來。
月朦胧,慕傾城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表達自己此刻的驚訝。該見的人的終于見到了,心中卻覺得有些可惜,随即也有些失落。
“冬雪,你的藥還真是很見效的,這才幾天,她就好得如此透徹。”
慕傾城站在護城河的護欄旁,兩眼看着清澈見底的河水。河中的水草,偶爾随着游魚的移動,随意的擺動身子。幾只小船劃過,驚吓了正在游戲的幾只白金相間的金魚。
在知道名字的一剎那,心似乎有些落寞。也許是遇到一位知音,卻偏偏是敵人,這種心情複雜的有些讓人不知該如何表達。
“小姐,也許當初我們不該救她。她是個厲害的角色,更何況她的勢力可能已經擴大到了皇甫王朝。能在皇甫王朝有如此勢力,這朝中一定有人幫她。”
冬雪今日見了月朦胧真正的樣子,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在她心中,最美的只有自家小姐慕傾城。
不驚訝不代表不懷疑,一個在這樣茶樓可以随意彈琴的人,定是身份不凡之人,多半是那家茶樓的主人。那種奢華的茶樓,去的人應該都是儒雅文人,也許朝廷中的文人墨客比較多吧。
慕傾城轉臉看着冬雪,看她片刻,忽然輕笑起來。
“小姐,你笑我作甚?”
“笑你傻,就算知道她的真實的身份,還是會救不是嗎?”
“……”
冬雪噘噘嘴,不語。
“噗,不要再噘嘴了,很醜的。”
轉身複又看向那綿延而去的護城河,淡然一笑。
“将來的事,誰又知曉?既然是未知的,何必過早的擔心她對我們真的會不利。即使她真的會如此,我們未必就真的畏懼,不是嗎?相遇既然是一種緣分,那就随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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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若是她和宜信王聯手,我們該如何?”
冬雪覺得若是朝廷中的勢力,除了宜信王,真的想不到別人。朝廷只有兩股勢力,慕家和宜信王。依着慕家的性子,絕對不會和夕月有所勾結,那麽只有宜信王了。一個是老謀深算的狐貍,一個是深不可測的敵國公主,兩個人聯手,這皇甫王朝的江山真的還能保得住嗎?
“一只狐貍,一只老虎,就算合作,都會以自己的利益為先。他們之間并非因為信任才在一起合作的,既然如此,只要利益恰當,這倒戈之勢不是很明顯嗎?有價碼的利益,誰都想以最小的犧牲,得到最大的利益。他們也是如此,我們何必擔心他們真的會做出甚麽大事。”
此刻平靜的水平面,誰又能猜到水下會不會是和平的。利益,生存趨勢下的平靜,只是為了遮掩目的,等到利益不均衡的時候,這河水未必就是今日的平靜。
“我明白了,還是小姐想的周到。”
“不是我想的周到,只是我看的比較透。”
看穿了生死,很早就學會為愛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和幸福,讓自己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這些對于自己來說,只不過是做事情必須有的經驗。
“小姐,我們出宮是打算住在怡心閣還是回慕府?”
“鬼姬還在怡心閣?”
“文音禁足她半年不能離開怡心閣,估計現在在文音身邊撒嬌呢?”
冬雪想到鬼姬撒嬌的模樣,就渾身汗毛直豎。那簡直太有水平了,足以酥到骨子裏的魅音,只想躲得遠遠的,就害怕羞紅滴出血來。
“那回慕府吧,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死在鬼姬身邊。”
慕傾城一個嫌棄的眼神,有鬼姬和肖文音的地方,堅決躲得遠遠的,不想被某人膩死。
“好,可我們幾時回去?現在天色已到用午膳的時間,我們是否直接回去?”
冬雪看一下頭上頂着的火辣辣的大太陽,也知這用膳的時間的早已到了。只是有些糾結去哪裏用膳。
“不回了,晚上回去。我們先去天香樓用膳,晚上去廟裏瞧瞧,聽說有廟會。”
出宮就是來玩的,慕傾城也是絕對不想浪費半點時間。
“好,我們現在就去。”
冬雪二人,說着離開護城河去了天香樓。
此時在茶樓的月朦胧臉色有些凝重的望着樓下的荷花池。旁邊站着一位着青色長裙的女子,眼神有些疼惜,更多的是溫柔。
“公主,為何不除掉她?”
青色長裙女子話語間,有着不解,可眼睛裏卻有股陰狠的眸光。
“為何要除掉她?華朔,宜信王都殺不了她,你認為咱們可以?她若真的死了,我們也會完蛋,整個夕月也會陷入動亂。她不是一個我們可以動的人。”
月朦胧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人。不是自己膽小懦弱,而是那個人身上所表現出的氣勢,看似溫和無邪,只是對于敵人,那種力壓群雄的氣勢,早已讓人忌憚三分。
“為何?難道因為慕家?”
華朔還是不解,只不過是一位千金小姐,有何動不得的。宜信王暗殺失敗只能說明他派去的人是群無用的廢物,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病秧子,若是厲害的殺手,怎會殺不了。
“慕家?”
月朦胧很輕蔑的一笑,慕家在她眼裏真的不算很強。
“她是逍遙樓的樓主,讓逍遙樓一夜成為整個江湖忌憚的天下第一樓,你說這樣一個人,她會很簡單?方才她的琴藝你也聽見了,那種超越了生死,在如此複雜的環境,還能掌控琴心的人,她定是擁有着大智慧的人。”
“你以為宜信王能鬥得過她?一只狐貍,如何能逃出獵人的手掌心。她将來也許會改變整個皇甫王朝的命運,皇甫景彥如此寵她,也許不久我們也可以回到夕月,結束這樣逃亡的日子。”
對于一個只見過兩次的人,月朦胧心裏有着自己對那個人的定位。至少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被她身上的那種氣質吸引。
灼灼其華,淡雅脫俗,溫婉傲骨。一個女子,她占據所有女子的優點,甚至就連仙人,也未必有她才華,或者容貌的半分。
“公主想與她合作?”
華朔實在想不通一向自信滿滿的公主,今日卻變得哀傷起來。那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女人,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什麽厲害的角色。公主一直貶低自己,卻誇耀那個慕府的三小姐,卻是有些讓人費解。
“不是合作,因為她還未真正的出手。我們現在只能和宜信王合作,他想要的那些,只有和我們合作才能得到,所以他會不擇手段的派出自己的人,去除掉任何一個妨礙他的人。恰好,慕家就是其中之一,那個人怎會做事不理?我們也是等着機會和她合作,可她未必會看上我們。”
月朦胧不知在害怕甚麽,她隐隐約約覺得這個慕傾城會是颠覆整個皇甫王朝的人,自己一直期待的回去完成父皇的遺願,可因着哥哥的趕盡殺絕,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
“公主,我們也很厲害,何必長了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華朔聽着月朦胧一直都在誇慕傾城,心裏有些不爽。在她心裏,公主就是至高無上的,沒有人可以超越她半分,更何況那個是位弱不禁風的小姐。
“不說了,記住以後華朔你不要去招惹她,若不然因為你影響我們的計劃,我不會念及我們之間十幾年的情意的。還有若是你敢傷她半分,那你也就不要再回來。”
月朦胧了解華朔的性子,怕她真的去暗殺慕傾城。慕傾城是慕容含影的摯愛,敢動她的人,下場都是一樣的。就如同敢動慕容含影,下場也是同樣。
想到兩個人的關系,月朦胧倒是有些嫉妒。即使慕傾城嫁人成了妃子,對于慕容含影的感情,卻是永遠不變。皇甫景彥再如何寵她,這慕容含影的位置,永遠也不會有人取代。
“諾。對了公主,今晚的廟會,宜信王安排你和小王爺見面,不知公主去不去?”
“皇甫景瑞?他回來了?”
說道皇甫龍泰的兒子,月朦胧對他的印象倒是很深。面如冠玉,溫文爾雅,謙卑有禮,俨然和宜信王不是同一類人。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游歷,這突然回帝都,不知是為何事?
“是的,好像是宜信王想要讓他掌握兵權,只是依着這個小王爺的性子,談論琴棋書畫倒還可以,領兵打仗,估計會很快挂了。”
華朔對皇甫景瑞的倒是很了解,原本是寄希望于他身上,在了解他的事情之後,失望至極。
一個只知道游山玩水的人,如何有着鴻鹄大志。
“他只是不喜朝廷紛争而已,并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今晚我去赴約,你派人去通知一聲。”
月朦胧阖上窗戶,回到棗紅色的椅子上坐下。對于今晚的事情,她倒是有些期待。
“諾。”
華朔退下去之後,月朦胧兩眼有些哀戚的望着方才慕傾城彈琴的地方,猝然起身,踏着小碎步走了過去。白皙修長的玉指,輕輕劃過琴弦。
“越女送清歌,花月幾時休。信步上青苔,危樓休獨倚。五弦輕指挑,佳人且回眸。相約陌上花,孔雀東南飛。”
“我與你的緣分,到底是有多深?你能否為我回眸,即使沒有結果,我也是心甘。”
琴弦早已沒了她的溫度,卻留下了她的影子。月朦胧的心,在這一刻開始,不再是只為了□□計劃,而是有了一種為着幸福,也心甘情願承受無盡痛苦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