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離別
冬天到了慕傾城卻也安逸的待在雪梨宮,皇甫景彥再忙,每日必會來這裏一趟,即使不住下,也會過來看看。慕傾城想說些“天冷,若是太忙不必過來的話”,話到嘴邊始終說不出。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的要冷許多。慕傾城連出去的勇氣也沒有了,每日守在炭爐旁,看看書,彈彈琴,畫畫。有時候挨不過冬雪的唠叨,中午時分會出去曬曬太陽。
雪梨宮的人過得安逸,可在宜信王府的人,卻是吓得臉色鐵青,完全不敢相信信上寫的事情。
“你告訴本王,是誰寄來的信?名冠樓?”
皇甫龍泰無法相信,自己苦苦經營了十年的組織,就這樣一夕之間消失在這世上,而且還不知道是誰幹的。
那個送信人害怕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自己只是送信怎會知曉這些事。
“王爺饒命,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在門外看見一個穿着黑衣的公子,他把信遞給奴才就走了。”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自己就不去接信了。
那個吓人冷汗直流,好似自己下一刻自己腦袋就會搬家一樣。
“你甚麽都不知道,本王用你作甚?”
皇甫龍泰拿起桌子上的茶盞,一手擲了出去,只聽“啪”的一聲,那個奴才額頭鮮血汩汩。
“奴才該死,王爺饒命。”
奴才連忙磕頭求饒,鮮血早已從臉頰順了下來。
“來人,把這個狗奴才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皇甫龍泰把信撕得粉碎,他不會相信這些。暗影樓江湖上沒有個人敢動,怎會一夜被人滅了?那簡直是笑話,天下最大的笑話。在暗影樓建立的那一刻,只有它來滅別人,從來沒有人敢動它。
心裏有着狂傲,卻也隐隐有些擔心。暗影樓的仇家很多,可真的能動的真的沒有。這封信莫名其妙,居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給自己,那一定是想吓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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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龍泰方平靜下來,坐在椅子上,就有侍衛走進來。
“啓禀王爺,門外有人送兩箱東西給王爺,不知是否收下?”
又是送東西,還真沒完了。
“你給本王擡進來,本王倒要看看誰這麽大膽,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送東西進宜信王府。”
皇甫龍泰放緩神情,又轉為惱怒。這入冬以來就沒一件好事。名冠樓不參與暗殺,方才又送進來一封莫名其妙的書信,現在又是兩箱東西,這是有人公然挑釁。
侍衛擡着兩箱東西進來,皇甫龍泰看着兩個黑色的大箱子,握緊雙拳,對一旁的侍衛吩咐道:“你把箱子打開。”
侍衛收到命令,拔出手裏的劍,一劍揮了下去,鎖被斬斷掉在地上。伸手一把擡起箱子蓋,在看到箱子裏東西一剎那有些木然。
複又轉身,低頭複命。
“啓禀王爺箱子裏是個死人。”
死人?皇甫龍泰右手拍桌而起,氣沖沖的走到箱子面前,在看到箱子裏的人同時,臉色直接變成驚恐狀。暗影樓樓主,怎會是他?
方才的書信難道是真的?皇甫龍泰不可置信的走到另一個箱子面前,伸手拔出一旁侍衛的劍,一劍下去,劈開箱子上的鎖。把劍往地上一扔,一手打開箱子。
暗靈,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他比一千人的精英部隊都要厲害的人,他是自己辛辛苦苦培養了二十年的人,居然就這樣死了?
怎麽可能,這兩個人的武功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身上居然沒有血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誰又這麽大的本事,居然毫發無傷的要了他們的命。
皇甫龍泰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這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就這樣沒有呼吸的躺在箱子裏。
他低下身子,一把抓過箱子裏的人,撕開他的衣服,想要找出一個被殺的理由。看着寬闊的胸膛,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又仔細一看,在胸口看到一個紅點。
複又轉身走到暗影樓主身邊,撕開他的衣服,除了一個小的紅點,再也沒有其他。
皇甫龍泰無法相信這些,有些失控的向後退了幾步。最後撞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有人居然可以如此輕易的殺掉自己的親信,那人的實力該有多麽強大?自己并未得罪什麽人,到底是誰與自己作對,如此狠的想要滅掉自己。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似乎并沒有得罪江湖上的人。朝廷那些遭暗殺的人,根本沒有如此大的勢力。那這世上能夠動自己的還有誰?
忽然腦海中出現一個人名,慕容含影,自己前段時間讓人暗殺失敗,難道是逍遙樓的人做的?
逍遙樓自己派人盯着,并未有多大動靜,那還有誰會如此?難道逍遙樓還有別的勢力?
皇甫龍泰心裏有些懼怕了,若真是逍遙樓,那這個不除去将來必成大患。現在是不能動了,即使動,也絕對不能動用自己的勢力,那只好想別的辦法。
失去自己的左膀右臂,皇甫龍泰心裏多少是有些懼怕逍遙樓了。這暗殺之事也需要暫時停下,若此時不是逍遙樓幹的,那必是被人盯着了。
江湖上的那些小組織雖然也重要,終不敵暗影樓一毫。
“擡下去好好的安葬他們。”
“諾。”
皇甫龍泰揮手讓侍衛把箱子帶下去,今日之事是個教訓,他記下了。
這個冬日過得很安靜,未曾發生什麽大事,最多的就是萬花谷三谷主讨好慕容含影的事未做成,又把慕傾城記了一賬。
等到來年的三月,春暖花開。滿院的梨花,使得慕傾城的心情好了不少。整個冬日都悶在雪梨宮,沒病也憋出病來了。
答應安順王的事,還未辦,也該辦了。
“陛下,德妃姐姐該送她回蜀地了。”
上次因為是冬日,持續不斷地大雪,根本無法出發。為了安全,就改為來年春暖花開。
皇甫景彥放下手裏的書卷,不說這事,自己到快忘了。
“城兒說的極是。”
看着躺在貴妃椅上擺弄花瓣的女子,皇甫景彥心裏滿是歡喜。兩個人的日子不知何時開始,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着。她的身子現在也恢複的差不多,雖沒有常人那樣健健康康,起碼也不會動不動就會感冒。吃的也多了,臉上都多了一圈的肉,只是自己還未翻身。明明自己體力比她好很多,為何每次都是在下面的一個?
皇甫景彥心裏多少有些在意自己的位置,作為一國之君,自己的在閨房的威嚴完全處在劣勢。
“陛下,你不去拟聖旨,這樣看着臣妾作甚?”
慕傾城狐疑的看着湛藍色眸子一直打轉的人,眼珠子這樣轉一定沒有好事。難道還在意床笫之事?誰叫她如此容易害羞呢。自己只不過挑逗幾下,人就行了。沒有實力,只好委屈在下了。
“朕這就去。”
皇甫景彥一副被人看穿小秘密的樣子,慌張的離開雪梨宮。看到皇甫景彥落荒而逃,慕傾城在後面“哈哈”大笑起來。
月底,韓玉兒從帝都出發回蜀地。慕傾城把她送到城外十裏,皇甫景彥本欲要來,卻不知來了又能作何?只好讓慕傾城代自己送行。
三月底的梨花開滿城外,不管走在那裏都飄散着梨花的花香。
慕傾城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這一別也不知多久能見面。也許無緣再見了吧?
“姐姐,這次離宮,再也不回來了。在宮外,比在宮裏自由許多,要好好的生活才是。”
慕傾城把自己作的畫遞到韓玉兒手上,這是自己為她作的畫。
“姐姐收下吧,城兒畫的帝都三月梨花。日後姐姐來帝看梨花的日子不多了,妹妹畫下帝都全貌,若是姐姐想了看看這畫,也算一解寬慰。”
韓玉兒接過裝畫的匣子,手猛地一沉,幸好自己抓的緊。若是一個放松,估計也會摔倒地上。
如此有重量,還是帝都全貌的梨花圖。這篇幅得有多大?見識過慕傾城的書畫,若是她畫這帝都,該是多麽氣勢磅礴。
古有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那慕傾城送自己的畫,與它相比也不會差上幾分。
“城兒,我可以看看嘛?這如此貴重的禮物,若是天下人知曉,定要嫉妒了。”
韓玉兒出了宮,也不會在意那些繁文缛節,更不會拿着在宮裏的氣勢來和慕傾城說話。都是自由人了,何必在意宮裏的事。
“好,妹妹幫着姐姐打開。”
韓玉兒打開匣子,慕傾城拿着畫的一頭畫軸,向後走去。江城月托着畫的一端,不一會功夫,終是見了畫了全貌。
韓玉兒和衆人驚訝的張着嘴巴,這畫先不說畫技如何,可這長度,也不是幾日之功。
看起來也有十丈之長,又上前看看上面的畫面。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景物美的讓人沉醉。梨花彌散的帝都,那些細細碎碎的梨花,飄散在空中,地上。畫上居然也有自己的碧霄宮,還有自己院子裏的梨樹。
淚眼朦胧,韓玉兒擡起頭看向慕傾城。這個人是何時開始畫的呢?身子不是不好嗎?還如此辛苦的為自己作畫?總覺得對帝都未有什麽可留念的,也許現在有了。一個人不一定深交,她帶你如何,從她的舉止就可以看出。
“城兒,你身子不好,為何還要如此辛苦?”
慕傾城合上畫,走到韓玉兒身旁。緊握她的手。溫柔一笑。
“姐姐是家人,也許曾經有過不愉快,可這一切都過去了。這些年姐姐受了不少委屈,妹妹并未有多大的禮物,在閑暇時間,畫了這幅話,上面的題詞是陛下寫的。陛下對姐姐,心裏也很抱歉,本欲來送姐姐,也不知說何話,就讓妹妹代替了。”
想到皇甫景彥那個扭捏的樣子,慕傾城就想笑。還真沒見過比她別扭的人。
“妹妹代我回去和陛下說聲謝謝,這些年她并未虧待我,反而包容我的各種小性子。”
這些年,韓玉兒知曉皇甫景彥對自己都是睜一眼閉一只眼。即使闖些禍,也是閉口不說。
“好,姐姐快些出發吧,晚了路上不好找城鎮。若是将來有機會,妹妹定要去蜀地找你們。”
慕傾城看上江城月,把她的手放在韓玉兒的手上。
“你們要幸福,路上都有妹妹的人保護。不會有人敢傷害你們的。”
慕傾城的這份心意,江城月是感激不盡。期待了多少年,最後還是這人幫着自己和玉兒在一起。
“謝謝娘娘,我和玉兒會記住你的恩情。這輩子死也不會忘。”
“若是想要報恩,那就努力讓你和姐姐幸福吧。那樣本宮才會開心,快些走吧。”
慕傾城淡然一笑,起碼有人可以幸福不是嗎?送兩人上了馬車,慕傾城心裏的情緒有些複雜。
“啓程吧。”
慕傾城讓侍衛駕車啓程,韓玉兒透過車窗看向慕傾城哭的稀裏嘩啦。
“城兒,一定來蜀地看我。你可不能食言。”
“好。”
看着馬車漸漸的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飄散的梨花,帶走了所有的傷感。
走了,三月真是個适合離別日子。慕傾城在郊外待到午時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