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蒼紫，你是我們禦庭番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天才！

可惜啊，真可惜。

蒼紫從十三歲打敗養育自己的禦庭番首領之後，聽到首領對他的評價最多的就是“時不待我。”

禦庭番一直都是作為幕府的最頂尖的護衛而存在的，他們本該在戰場上抛頭顱灑熱血，為了自己的忠義獻出自己的生命。而四乃森蒼紫也是有史以來最年輕最厲害的首領，完全可以讓禦庭番從背後走到臺前。

可惜……

當真是時不我與。

前任首領死去的時候，蒼紫不過十五，就一邊帶着自己的手下一邊養育着師傅留下來的女兒打算重整旗鼓。而這個時候，幕府卻以讓人想象不到的姿态主動投降，徹底敗落。

一夜之間，禦庭番再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尊嚴。

他們是幕府的走狗，不被維新派接受。他們所學的暗殺技能在這個號稱平等自由的年代只能隐瞞起來。連安身之所也被維新派的人逼的只能放棄，不斷輾轉流連。

不是沒有人聽聞蒼紫的名聲進行招攬，可是他們給出的條件再優厚，也只是蒼紫一個人而已。蒼紫的手下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只能被放棄。最後，手下們一個個離開，留下來只有幾個從小因為外形的原因備受歧視的幾個……廢物。

蒼紫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邊是那些熟悉的臉孔。

般若，惡見，火男、式微、念至。

有那三個為了救他而早早的離開了人世的屬下，也有一直在後方跟着他的老朋友。

“首領，你終于醒了。”火男努力的将自己過于粗壯的身體移開些，免得擋住了流通的空氣，讓本來就因為他們的事情而勞累倒下的蒼紫的病情更加嚴重。他的身體裏都是火油，對病人實在是不要好。

“我……這是？”蒼紫轉過頭，發現一個陌生的男子在站在角落裏沖着他笑。蒼紫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很多東西。

火男他們的死，和緋村劍心的對決，阿操的婚事，以及最後他重病在床時候的模樣，

他本該已經死了，卻回到了少年時代。

而讓他活的了人，就是眼前這個微笑的俊秀男子。

“契約……”蒼紫喃喃吐出兩個字，十一趕緊上前扶住他，“首領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放心，我給你看着他們呢，他們不敢惹事的。”

火男幾個忙不疊的點頭，似乎和十一極為熟悉，好像十一本該就是他們中的一員一樣。

蒼紫剛剛重生而來的思緒瞬間清醒了起來。能夠讓他複活重生的人，有這種能力一點都不奇怪。他只是奇怪，為什麽他會回到這個時候？

“你們快點去做飯，首領這裏有我照顧就好了。阿操也快回來了，去接！”十一命令的說道。

“哦，好！”火男他們不疑有他，立刻乖乖的出去了。還是讓他們這些人裏最正常的十一陪着首領吧。話說小操也快回來了呢。

卷町操如今不過兩三歲，正是嗷嗷學步的年紀。他們這群大老爺們手裏一個個都不幹淨，哪裏會帶小女孩？于是只能交給這個村子裏的一個溫柔的女人，平日裏教着說話，吃飯的時候再接回來。因為逃亡的過程裏充滿了艱辛，他們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逗一逗前任首領的女兒，出出以前被首領操練的惡氣了。

“再活一次的感覺如何？”十一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看着蒼紫微笑，“我還以為你會更加的激動呢！這麽平靜？”

“……謝謝。我很喜歡這個時間。”他還什麽都沒有失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覺得還是美少年比較符合我的審美。”十一笑眯眯的看着十六七歲的蒼紫，這個時候的男孩子剛剛脫離了雌雄莫辯的年紀，漸漸露出些男子的英氣來，實在是養眼的很。難怪最後蒼紫會成為一個美男子，在年少的時候其實已經初露端倪了。

蒼紫默不作聲的應了十一堪稱調戲的話語。比起再活一次，調戲算什麽，根本就不痛不癢。

“這個時候，他已經失蹤了吧。”蒼紫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

十一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

蒼紫死前最大的執念只有一個人，緋村劍心。

他們是一輩子的敵人，但是後來卻成為了朋友。而劍心也将自己的劍給了明神彌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千人斬。一個沒有了戰鬥之心，安心歸于平淡的劍客，即使贏了也沒有感覺。所以蒼紫在劍心和小薰結婚之後，就不再挑戰他了。

可是這份想要與之一較高下的心思直到死都沒有放下。

即使蒼紫不再是禦庭番衆的首領，刻印在他骨子裏的劍客的高傲卻不會有半分減少。所以，他在最後，拒絕了卷町操。因為他知道，自己給不了這個從小養大的女孩子想要的幸福。而且，在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身體的狀況。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帶着幾個沒有什麽生存本領的手下，帶着一個還在襁褓裏的嬰兒要在亂世裏生活，何等艱難？病根也是在年少的時候留下，即使後來醫學發達，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你比較清楚吧。我們雖然訂立了契約，但是是沒有完成的時間限制的。在契約結束以前，我會一直跟着你。不過，我不會做什麽的，你盡管放心。”十一認真的回答。

“契約的內容究竟是……？”

“這個就要看你自己最後能夠得出什麽樣的結局了。”十一伸伸懶腰，“你能夠和我契約，最重要的就是你心裏必須有一個足夠讓你死而複生的執着的人。這個人是誰，你自己知道。你和我的契約，當然也和他有關。現在，還是別多想，好好休息吧。”

十一現在完全只是出門散心的，和蒼紫訂立契約也不過是偶爾為之的心血來潮。具體能不能完成契約根本無關緊要。

因為一開始就沒有時間限制。

作為一個有自己思維的人工系統，他所要做的，只是觀察契約者。看他能不能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明白自己的心意，達成相親相愛的完美結局？

而這個相親相愛結局，路線也有很多。

有些人死後的執念是親人，有些是敵人，有些則是愛人。

他們因為遺憾而死，又因為遺憾而死而複生。

所謂的契約，本質上就是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而系統就是這次機會的給與者和觀察者。

人類是永恒的課題，這一點在人形系統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輸入了主要程序。而每一個系統，所要研究的方向也不相同。

能夠讓人死而複生的執念，究竟會是相親相愛，還是相恨相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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