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陳予陽又好氣又好笑,一時玩笑話,他記到現在?

走了一段路,陸昕說:“你手上好粘。”

“剛潑到了可樂,還不是你害的。”

久等陸昕沒答,陳予陽問:“怎麽不說話了?”

“我想起我去酒吧看你唱歌的那個晚上,也是潑到了可樂,手心裏粘粘的。”

“是啊,那時候趙城把你帶來,我還很奇怪呢。”

“奇怪?”

“對啊……趙城和我一起的時候很少會把外人帶來。”

“外人?我嗎?原來你和趙城……”

“喂喂喂,這個玩笑不要亂開,我和趙城是好朋友。”

陸昕望着前面暗沉沉的路,“我知道……我……”

“嗯?”

“如果那天我不來,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這話怎麽說?”

陸昕想了想,說:“那天的你在我印象裏很美好,似乎全身都閃耀着光一樣。”

“啊你就是在那天愛上我的吧?”

陸昕不答。

“是不是?是不是?”

“……算是吧。”

陳予陽聽到後很高興,又說:“可那之後,你的表現不像是喜歡我。”

“那時候我以為你喜歡趙……”話又繞回這裏,陸昕換了個方向,“你臺上臺下也差太多了。”

“差太多?差太多的明明是你好吧……”

陸昕微微疑惑,“我?”

陳予陽哼哼道:“一開始我看你文文弱弱多乖巧一小孩啊……其實你這哪是文弱啊……”

陸昕很不滿意這樣的說法,“現在你反悔也來得及的。”

陳予陽笑笑,歪着頭問:“你喜歡看我在舞臺上的樣子?”

“嗯。”

“那我再想辦法找機會唱給你聽。”

陸昕拍了下他的頭,“要高三了,你還是想着好好學習吧孩子。”

回到家兩人搶着去洗澡,要把身上粘膩的不适感沖洗幹淨。陳予陽以武力威脅道:“要不我先洗,要不我們一起洗,你自己選吧。”陸昕争不過,只得投降。打鬧了一會,兩人相擁而眠,游玩了一天頗累,倒是很快就入睡了。

到了半夜,陳予陽朦胧中臉頰蹭到了一陣濕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并沒發現什麽異常,陳予陽起身開了床頭的燈,才發現陸昕在睡夢裏無聲無息地哭,沾濕了一大片枕頭。陳予陽對陸昕這種不出聲的哭法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心疼,撫着他的臉擦去了淚漬。陸昕的睫毛顫了顫,接着他醒了,無辜懵懂地張望了下,問:“幾點了?天亮了?”

陳予陽搖搖頭,“才三點不到,你剛才哭了。”

“怪不得我覺得胸口有點悶……”

“做噩夢了?”

陸昕否認,“不是噩夢。”

“那……”

“我夢到我外婆了。”陸昕嘆口氣,“往年生日的時候,外婆總會為我煮一碗長壽面,我剛夢到了外婆,她就坐在我對面,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吃。”

提到這個話題,陳予陽實在無能為力。

然而陸昕也沒打算繼續下去,說:“還早,再睡會吧。”關了燈,陳予陽重新陷入黑暗裏,只聽到耳邊細小的聲響,陸昕已躺下睡了。一連翻了好幾個身還是不安穩,陸昕茫茫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映入夜色之中清清冷冷。

美妙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陳予陽在C城呆了幾天後不得已要回家了。人流攢動的車站裏,陸昕把陳予陽送到候車室門口,抿抿唇,說了一句:“再見。”

這句話幹癟癟的顯得十分生疏。

陳予陽知道陸昕昨晚沒睡好,現在打不起精神,也沒計較,笑着說,“要想我啊。”見四周沒人注意,俯身在陸昕臉頰親了下。

陸昕木讷地點頭,目送陳予陽進候車室。陳予陽在裏面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卻見陸昕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似乎沒有一絲的留戀和不舍。

不知怎的,就有點感傷。陸昕還是太難相信和接納別人了,以為在他心上打開了個缺口,可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很快自我愈合。

終究差了點點什麽。

陳予陽不自覺笑笑,心想自己喜歡上陸昕,一定是中了什麽魔咒,還是無法解開的那種。

高三前的暑假特別短,學校提早開始補課,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被迫全身心投入到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校長鄭重其事地開了大會,開學時還重新分了班,陳予陽憑上學期末的良好成績幸運地劃分到了重點班裏。這是件很值得慶祝的事,陳予陽找到了借口立即提筆寫了封信給陸昕,洋洋灑灑幾千字只為想得到他的一點回音。回信過了幾天就寄到了,整封信都是淡淡的語氣,可以想象得出陸昕也是用這種淡淡的表情來寫這封回信的。接下來還有市裏統一的模拟考試,陳予陽也不再去糾結陸昕的冷淡,忙着應對考試,陸昕說的對,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可這些事情都不是他最惦記的。陳予陽一向想做什麽就什麽,野慣了的性子,所以高三繁重的學業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不過這是必須要熬的苦,也沒有什麽捷徑可攀。連趙城那樣愛玩的人都收斂了心性認真學習去了,陳予陽就更加沒有不認真的道理。只是晚上趕作業的時候,陳予陽會想,陸昕在那邊是不是也還沒有睡,和自己一樣在趕着作業?夜深人靜的時候很容易動情,思念就會鑽空冒出來,愈演愈烈。

只是他不能确定陸昕會不會和他一樣。

陳予陽知道這樣子不好,為一個人牽挂來牽挂去,不符合他的性格。當初和莫梓晔交往時,他是那麽張揚而熱情,如夏日的陽光般燦爛耀眼,而莫梓晔和他在一起像白開水,被他感染得溫溫吞吞,柔和地包容着他的一切好與不好。到了陸昕這裏,陳予陽卻張揚不起來,熱情也被陸昕磨掉了不少,喜歡得深,隐忍得也深,起初對陸昕蠻橫的态度全都不見了。

……大概是遇上了克星吧。

陳予陽低頭,拿出信封和信紙,寫了最簡短的一封信。

陸昕,我很想你。

貼上郵票,急匆匆地就下樓,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陳予陽把信投進郵箱裏,又一個人折回去,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和白癡無異。事實上陳予陽離白癡也不遠了,因為他第二天醒來時就為自己這種煽情而無聊的行為懊惱了好一會。不過寄也寄了,總不能把郵箱的鎖撬開拿回那封信,陳予陽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把那封信拿回來毀屍滅跡。

而陸昕剛到新學校不久,就碰上一件棘手的事情。新學校裏的課桌不像原來學校裏那樣單人獨桌,而是把兩張桌子拼在了一起,說是要讓同學團結互助。于是陸昕有了一個同桌,人長得不錯,幹淨明朗,笑起來可以看到他的虎牙,“你好,我叫周紹然。”

“第一次見面,你好。”

周紹然笑得更歡了,“不是第一次哦。”

陸昕看他神色古怪,就沒理會。

周紹然什麽都好,最大的毛病就是聒噪,整個一不講話會死星人,陸昕給他四個字的總結——話多且密。這天陸昕收到了陳予陽的那封信,把信紙來回翻了幾遍才斷定的确只有那麽一行字,然後他就愣住了。

陳予陽這是神經搭錯了吧……

就在他分神的時候,周紹然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盯着他手上的信,問:“朋友寄來的?”

陸昕連忙把信藏好,可上面只有這麽幾個字,周紹然早就看到了。陸昕很尴尬,咳嗽了一聲,“嗯。”

“暑假時我在車站見到的那個嗎?”

陸昕又嗯了聲,然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僵硬地問:“你見到誰了?”

周紹然放低了聲音,說:“親你的那個男生。”

陸昕不動聲色地看向周紹然,周紹然也看着陸昕。

“他是誰?”

“我男朋友。”

“……”周紹然對陸昕誠實的回答顯得很失望,“你不怕我說出去嗎?”

“不怕。”

“我真的會說!”

“你盡管說。”

“……”

周紹然沮喪了下,又問:“他叫什麽名字?”

“陳予陽,給予的予,太陽的陽,還有什麽要問的,需不需要把他的聯系方式順便一起給你?”

“……”周紹然拉開了嗓子,“你能不能稍微擔心一下啊!別人知道了你會被孤立的!”

陸昕笑開來,“沒關系。”

周紹然很義氣地說:“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同桌。”

陸昕對這個理由很無語,暗自又給他添上一句善良無害的評價。周紹然當然不知道,陸昕背後已是冷汗涔涔。

“謝謝你。”

周紹然給了陸昕一個很爛漫的笑。

之後并沒有想象中的輕松釋然,周紹然對陸昕和陳予陽兩個男生之間的感情非常好奇,每天都強迫陸昕要說給他聽。陸昕一旦表現出厭煩,周紹然就喊:“我去告訴別人了!”像個大孩子一樣。陸昕敷衍着周紹然,扯些有的沒的說給他聽,說着說着,倒是自己有些入情了。

原來他和陳予陽,也不是貧乏到一點回憶都沒有,有那麽多的細枝末節,都是值得自己喜歡上他的地方。也許雙方都喜歡的太突然了,所以帶了些倉促的感覺。可親吻時嘴唇上感到的溫度不是假的,陳予陽走時心裏輕微的依戀和分離的惆悵也不是假的。

仿佛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回憶起來竟有些微微地心酸。陸昕不願承認,那是思念。

或許,可能,大概,自己對陳予陽的喜歡,比想象中要來得深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向完結進軍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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