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段岐山現在很糾結,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很簡單的去和不去。
段岐山卻在這個簡單的問題上,罕見的搖擺不定起來,甚至可以說是苦思冥想起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八歲的時候就能離開村子,去外面闖蕩,從軍十幾年裏,更是歷練出了果決做事的習慣。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頭一次如此的為難。
他就好像被劈成了兩半一般,一半的自己說着不去修仙界。
因為修仙界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之中,他曾經尋覓了那麽多年,卻還是找不到一條确切的道路。
他是知道有兩條可信度極高的道路,一條是死亡沙漠必死之路,一條是出海航行漫無邊際。
沙漠也就不必多說了,光是從此地出,要想到往那個地方,就需要穿過大半個大齊王朝,且越往西走,就會進入到蠻夷十三國內,其中還有大大小小數百個部落。
他當年威名赫赫,也就是村子裏的人,生活在世外桃源的段家村,吃穿不愁,所以不怎麽關注外界事情,不知道大齊王朝戰神段大将軍就是自己。
但是整個西部區域的疆土,當初都是由他一人領兵攻打下來的,期間在西部就用了五六年的功夫,殺死的蠻夷何止百萬。
這些個蠻夷一族,見到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嚼吧嚼吧咽下去,若是西去的路上狹路相逢,那這些人的盤子裏,就多了兩道鮮嫩的菜。
段岐山打了個冷戰,已經在心底将這條否決了。
但是出海的話,海上的危險甚至更多,龍卷風、海上風暴、海嘯、巨型海裏生物、航行之中患上血衰之症、指南針在一些特殊的海域無法使用,他們會迷失方向……
再說了,兩個孩子還那麽小,且如此異于常人,在凡人界還好,他也算是有權有勢的人,自然可以護得兩個小家夥的周全。
但是去了修仙界,估計随便一個孩子,都能一根手指碾死他。
他不知道修仙界到底是什麽樣的,但是從岐山山崖看到的情況來看,起碼也是危機四伏,随意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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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官府都管理不了的,段岐山甚至懷疑,官府和王朝會不會在修仙界那樣的地方存在。
如此種種原因一一羅列下來,看起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不去修仙界。
但是,段岐山的另一半,卻說着要去修仙界。
玉兒在修仙界的猜測先放在一邊,因為會攪亂他的思緒,讓他無法理智思考。
只說他這一次,為何會再次起了去修仙界的念頭?
因為段梓旭說了,他和段梓謙的身體,需要修仙界的靈石才能維持人的模樣,現在年紀小的時候小怪物模樣也沒什麽,但是将來卻會讓他們無法正常生長。
段岐山也是親眼看着,這兩個孩子遭受病痛折磨的,自然不願意再看着他們經歷一遍這樣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為了兩個孩子,就算是去修仙界這條路再艱難,他也是會義無反顧的去的。
段岐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那蠱毒最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時不時的就會讓他頭腦暈眩,之前也不知怎麽的被壓制住了,但是自從恢複記憶之後,那種一日一日的衰弱之感,再次回來了。
照這樣下去,也該如國師所說,只有三年的時間可活了吧。
段岐山不怕死,他是從屍山火海之中走過來的,手上也是占滿了鮮血的,在從軍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但是,他死了之後,兩個孩子怎麽辦?
若是恢複了人的模樣,那還好,至少可以去村子裏生活。
但是若是因為缺少靈氣,一直維持着小怪物的模樣,那麽他死了之後,就剩下他們在世間相依為命。
兩個孩子雖然小,但是段岐山分明看出了段梓旭在提到修仙界的時候,眼神之中有着向往和執拗。
就算是現在他們不去,等到他死後,他們兩個小的,也是會收拾包袱去修仙界的。
到時候該怎麽辦?
與其這樣,還不如他現在就帶着他們去找修仙界,也免得他們兩個小的在路上出了意外。
段岐山終于想通了,他要帶着兩個孩子,一起去修仙界,至于道路艱難,修仙界危機重重,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為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段岐山決定之後,便開始思索起來,該如何去修仙界?
西行之路是不可能的了,因為那是蠻夷的領地,也因為西行騎馬,都需要耗費兩年多的時間,段岐山自知時日無多,自然不願意在路上多做消耗。
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乘船出海了。
而且,他也不能說走就走,還需要跟許多人告別。
段岐山這麽想着,便站起身來,打了一桶水來沖洗身上的汗水。
在下午耀眼的陽光之下,段岐山因為赤裸上身,他身形越顯結實挺拔,肌理分明的肌肉遍布全身,動靜之間如同蓄勢待的獵豹一般,光是看着,都能感覺到這具身軀之中的萬鈞之力來。
段岐山漫不經心的擦着身子,想着自己要去修仙界,那不是極有可能會遇到玉兒了。
他還記得,玉兒失去記憶,呆呆傻傻的時候,第一次見面就哭着撲到了他懷裏,一個勁的往自己的懷裏鑽。
也是因為玉兒黏着他不肯走,他才會好氣又好笑的攬了他這個大麻煩,甚至繞道帶回了村子。
只是沒想到……
後來會有了肌膚之親,玉兒還有了孩子。
段岐山悵然若失,曾經的歲月并不怎麽美好,玉兒呆傻的時候着實笨手笨腳,但是卻一心想要讨好他,卻每一次都适得其反,給他添了更多的活路做。
只是現在回憶起來,卻讓他惆悵起來。
段岐山不再多想,擦幹身上的水珠之後,穿好了幹淨的衣裳,就朝着兩個在角落處嘀嘀咕咕的小家夥說道:“旭兒,謙兒,過來。”
段梓旭和段梓謙聞言,知道段岐山的想通了,段梓旭仔細研究着段岐山的表情,随後塌下了肩膀,因為段岐山常年面不改色,臉上很少有情緒,所以總讓人捉摸不透。
段梓謙就簡單多了,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尾巴一勾,就甩在了段岐山的肩膀上,揪着段岐山的耳朵說道:“爹爹,我不管,我要去修仙界,我想要靈石。”
段岐山無奈的點點頭。
段梓謙沒看懂,還在段岐山耳邊叽叽歪歪着,說着修仙界的許多好處,什麽美女如雲啊,什麽好吃的很多啊,還有很多的好玩的啦,總之是哪哪都好。
段梓旭卻懂了,愣了一下之後,眼眶一熱,道:“謝爹爹!”
段岐山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彎腰抱起他,像是小時候那樣颠了颠,道:“無礙,本來你也是要去的,還不如爹爹帶你們過去,至少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旭兒,你去收拾行李,我們明早就出去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