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有練習生在候場, 沒人能去前臺,觀衆已經陸續進場, 公演的限制沒有那麽多,觀衆只是不被允許帶激光筆這些, 應援橫幅這些都能帶,燈牌有限制, 手機不能帶進去, 但實際上也查不到這麽嚴, 偷偷帶手機的還是有。

觀衆站滿了全場, 三位導師的粉絲居多, 他們舉着橫幅和燈牌,人還沒有出場,他們就已經開始歡呼,齊聲叫着偶像的名字。

應援燈還沒亮,只等導師們出來,點亮一片應援海。

後臺看不到觀衆,文寧正在壓腿, 他們這次穿的衣服是寬大的棒球服,裏面是顏色各異的深色背心。

文寧總覺得有點不對——他穿這一身彈鋼琴, 風格有點奇怪。

但其他人都沒異議,文寧也就沒什麽意見。

就是觀衆可能會覺得有點好笑。

文寧以前彈鋼琴, 穿的不是西裝就是燕尾服,從沒穿過這樣的衣服彈。

導師們已經上臺了,後臺擠滿了人, 第一個上臺的隊伍現在緊張的連深吸都不順暢了。

文寧也緊張,他第一次正式演出的舞臺,陸叔叔還在二樓看着他,他的手放在胸口,深吸了幾口氣,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在陸叔叔面前丢臉,哪怕出不了道,也不能讓陸叔叔覺得他跳得醜。

江恒拍了拍文寧的肩膀,給文寧遞了一瓶水:“還好嗎?”

文寧點點頭:“還好。”

江恒轉頭看了眼其他人,離他們出場還有挺長時間,都還好,不算太緊張。

第一組隊伍被叫了過去,他們離開了後臺,外面響起了音樂聲。

文寧這時才終于有了真實感,他們真的要上臺,開始第一次公演了。

每一首歌的兩隊表演結束後,會直接在臺上統計票數,等下臺之後,在節目組專門布置的房間裏,才能看到同一隊裏的票數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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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後面的七人大概率會被淘汰,除非線下投票特別逆天,否則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

能不能留在節目裏,能不能出道,這才是考驗的第一關,極其殘酷。

心理素質不好的,現在眼眶都已經紅了。

每年那麽多練習生,出道的有幾個?能紅的有幾個?愛豆這碗飯不是那麽好吃的。

文寧壓彎腿,喝了一口水,為了不影響上臺發揮,文寧甚至不敢多喝水,只能抿一點點,潤潤嘴唇和嗓子。

“他真的要彈鋼琴?”

“穿這一身彈?好LOW,也不知道他們隊怎麽想的。”

有人在小聲嘀咕。

“說不定是早就錄好了,他只是去做做樣子。”

“這次開全麥,應該不能直接放錄好的吧?”

“鋼琴曲又不是歌。”

“他們那歌還是法語歌,開全麥肯定丢臉丢到姥姥家,到時候觀衆只能聽見他們的氣音。”

“誰讓他們非要選這首,調子和節奏再好有什麽用,咱們是邊唱邊跳,不能半開麥,肯定就是越穩的歌越好。”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麽要開全麥。”

開了全麥,每個人的真正實力就會暴露無遺,節目裏唱歌,怎麽也會修一修,公演錄制結束應該也會修音,但是現場這麽多觀衆,聽了沒修過的現場,真聽到沒法入耳的,他們肯定要上網說。

說不定還有人悄悄帶了手機錄制。

剛剛還在嘲諷文寧他們這一隊的人現在開始為自己憂慮了。

文寧他們沒聽見這些人的議論,他們雖然緊張,但還是很有信心的。

文寧天生一把好嗓子,白沐也不差,幾個副主唱雖然氣息不穩,發音也不算準,但他們一人最多就兩句歌詞,還是要讓文寧和白沐掌握大局,他們的和聲倒是很好,畢竟前面有文寧的高音掩着,就算有點小瑕疵,問題也不大。

“這首歌我挑的時候就因為它有難度。”文寧小聲在江恒耳邊說自己的想法,“但我和白沐肯定能唱出來,所以難度就是加分項。”

音樂和語言不一樣,哪怕是再艱澀的語言,好聽就是好聽,藝術是沒有國際,那些技巧,即便觀衆聽不懂,也能分辨出難度。

這首歌當時很火,但網上翻唱很少,就是因為頗有難度,前面的低音很多人就唱不出來,發聲就變成了氣音。

後面的高音,很多人又唱不上去,中間那一段難度比較低,但是轉音也不簡單。

文寧還有些得意地說:“我是個心機BOY。”

江恒忍不住笑了笑:“太心機了。”

文寧得意的仰起頭。

之前他們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但是等第一組人上臺後,時間就越走越快,不少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被叫上了臺。

——

阮梅擠在第一排,她被旁邊的人擠得左搖右擺。

山呼海嘯一般的尖叫聲——即便尖叫的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為了誰在尖叫。

氣氛很能影響人,氣氛到了,即便是來看熱鬧的人都被帶動了起來。

阮梅的身後有一小波本地的文寧粉絲,都是阮梅送的票,她們一直在問:“我們寧寶什麽時候上臺啊?”

“我都等不及了!”

“要不是梅姐,我們都站不到前排來。”

“啊啊啊啊,再看不到寧寶我就要死了!”

終于新一輪現場觀衆投票結束了,等練習生們都退到後臺之後,楚奕才施施然走出來,他充當着主持人的角色,微笑着對面觀衆,拿着話筒,微笑着說:“接下來是兩組學員帶來的舞臺,“情人”。”

臺下瘋狂歡呼起來。

“奕帥我愛你!!!”

“奕帥娶我!我要給你生猴子!!!”

“奕帥!!”

楚奕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退下了舞臺。

阮梅瞪大眼睛,希望這組裏面有寧寶,可惜裏面的人一出來,她就知道沒了。

而且這組發揮的很不好,因為是全開麥,滿是他們的喘息聲,還很沒有調子,都不知道是這首歌本身就沒調子,還是他們唱不出調子。

就連觀衆都跟旁邊的朋友讨論了起來。

“是這首歌本來就難聽還是他們唱的難聽?”

“跳的還可以,但這唱的,後期調音估計百萬調音師不能勝任,必須要千萬調音師。”

“……我覺得這是在侮辱我的耳朵。”

“還不如前面唱走調的那隊。”

……

“這是什麽歌?”

“聽起來是法語歌吧。”

“卧槽,這首歌你們不知道嗎?前幾年很紅的,不過國內不太紅,現在都還是我的手機鈴聲,前面那段喘,能聽得我幻肢變硬。”

“他們前面也喘了啊,我幻肢沒硬。”

“他們那叫喘嗎?那叫哈氣!”

“這首歌難聽的翻唱我聽多了,沒想到還能聽見這麽難聽的。”

“下一隊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是等下首歌吧。”

阮梅只希望文寧別挑到這首歌,雖然她也不太懂唱歌,但是這組都表現成這樣了,證明難度肯定高。

菜雞互啄的話……哪怕贏了,也沒什麽好吹的,還會被黑一波。

臺上的隊伍鞠躬之後就下了臺,去節目組準備的房間等待着,他們也能看到下一組的演出直播,一進房間,組員都松了口氣——不管他們表現的如何,好歹是表演完了,別有中途忘詞,比他們排練的時候好得多。

臺上的燈光在隊伍離開後就熄滅了,只有工作人員在上面搬運重物。

“怎麽還不開始啊?”

“這是在準備什麽?”

“那是鋼琴嗎?這首歌還能談鋼琴?”

“我預感要翻車。”

阮梅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文寧要上臺的預感,她滿腦子都是三個大字:“不會吧!”

不會這麽慘吧!!

挑什麽歌不好!挑這首!

前排的觀衆能看到學員們上了舞臺,他們擺好了姿勢,有一個人坐在搬上臺的鋼琴旁,臺下十分嘈雜,所有人都說跟身邊的人說話,直到一聲低喘響起——

那聲音輕而柔,又低又沙啞。

幾乎在同一時刻,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接着就是又一聲喘息,那聲音仿佛極具穿透力,瞬間從音響穿透而出,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像是性感的情人在他們耳邊低喘。

一道光束打在了坐在鋼琴旁的人身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棒球服,寬大的棒球服幾乎罩住了他的上半身,他的手放在腿上,大熒幕是他的面部特寫,特寫打過去的時候,那人正好半睜了眼睛,他的嘴唇微張,嘴唇微翹,那雙眼睛明明不是桃花眼,卻在此刻顯得無比風流多情。

他的眼尾上勾,像是颠倒衆神的妖精修煉出了人身。

阮梅的身後,有人聲音哽咽地說:“是寧寶!這是咱們寧寶!”

“我們寧寶出息了!!!”

“寧寶!!!!”

最後一聲喘息落音,文寧的手放在了鋼琴上,那是一段疾風驟雨般的快速彈奏。

只能看到他十指如飛。

對外行人來說,這只是一段快速激烈的演奏,但內行人卻能聽得分明。

“卧槽!牛逼啊!這人誰啊!”

“這牛逼嗎?”

“怎麽不牛逼?我跟你說,彈快不難,難得是彈快了,每個音還能準,反正我是沒法在快速彈奏的時候估計每個音和每個動作每個細節,很多時候只能跟着感覺走,彈快了還會卡殼,只能随機應變,一首曲子想要練成這樣,必須要成百上千次的練習,形成條件反射才行。”

“所以他要麽是早就練過這首曲子了,要麽他就是個天才。”

“……可這是節目,他怎麽可能早就練過?”

“和着這節目還有個鋼琴天才?”

“他長成這樣了,為什麽不能靠臉呢?我太難受了!”

文寧鋼琴收音的那一刻,白沐迅速接上了,他的音色太清亮,其實不太适合這首歌,但是技巧是沒有問題的,有點瑕疵,但不算大,那一串流利的法語仿若情人在耳邊的低喃。

所有燈光全部亮起來,文寧也在所有人跳起來的時候離開了鋼琴旁,他悄悄站到了所有人的末尾。

練習生們挨個換位子,唱出分給自己的歌詞,到高潮的時候,他們迅速圍攏。

一段激昂的背景音響起,鼓聲一落,練習生交錯分開。

文寧站在所有人的最後,站在最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他,文寧舉起話筒,一串空靈的低聲吟唱響起,及至吟唱的最後,文寧卻沒有直接放下話筒,而是仰起頭,在副主唱們的和聲中唱出了這首歌的靈魂高音。

這段高音被前一組跳了過去,因為這高音不是靠吼就能唱上去的,這首歌的高音非常細膩,這一段本身就是這首歌的原唱歌手為了炫技加上去的。

不僅高,聲音還要有更為細膩的掌控,要唱的人頭皮發麻,要唱的人靈魂高潮。

文寧的聲音越飚越高,全場鴉雀無聲。

他的氣息太穩了,沒有一絲顫動,當高音到達頂峰時,所有人都無端端的打了個顫,好像有一道閃電從天靈蓋擊落,讓他們全身都一陣蘇麻。

連臺上的練習生們都被震驚到了。

卧槽?排練的時候沒這麽牛逼啊!排練的時候他肯定降了調!

當文寧落音,臺下已經瘋了。

“啊啊啊啊!這高音殺我!這音色殺我!這絕色美顏殺我!”

“我可以啊啊啊啊!我幻肢真的硬了!”

“這是哪裏來的寶藏!!”

阮梅已經傻了,她身後的姐妹們也傻了,但她們迅速恢複了過來,瘋狂的賣安利。

“是我們寧寶!文寧!千萬別忘了!!!叫文寧!”

“康康我們家寧寶!他能奶能A,可鹽可甜!”

高音一落,文寧就走到了最前方,站上了C位,他低下頭,微微喘息,他的法語唱的更熟練,發音更好,他一邊唱一邊跳,所有人向後一倒,然後再借助腰胯的力量站起來,他們的背心都往上身滑,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露出了大半胸脯和腹肌。

“我要死了!”

“這是我今晚最愛的舞臺!!”

“我宣布,我爬牆了!!!”

最後一陣激昂的鼓點落下,所有都半跪在舞臺上,滿頭是汗,臉色潮紅。

——這場演出,落幕了。

巨大的山呼海嘯的歡呼聲響起。

文寧一直在喘,他擡頭,尋找着陸煥生的身影。

他環視一圈,終于找了陸煥生,陸煥生站在二樓的正中心。

兩人的目光穿過歡呼的人群,糾葛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文寧:“叔叔看我欲不欲!”

陸煥生(扯開領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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