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你的選擇麽

“你只要往上拽一下拉環,噗——”王豔兵做了個誇張的手勢:“之後,保證檢查五千字下不來。”

起到的提醒作用真的不容小觑。

何晨光笑笑:“所以我正在糾結打不打開。你就來了。”

“這酒喝不成了。”王豔兵一臉嚴肅。

“怎麽了。”

“範參謀長來了。”

呵,還真喝不成了。

“你說他來幹什麽?”何晨光明知故問。

“你這不明知故問嘛!”王豔兵指着他,眼神中‘腦子秀逗’的成分讓何晨光有點尴尬。

“指導員說的,他來——”他做了個移動的手勢。

“沒影兒的事兒別瞎說。”何晨光調侃着微微退了半個身位。

“能沒影兒嗎?我看他進咱們團頭兒那兒還拎兩瓶酒。”王豔兵直愣愣瞅着他,一臉希夷中夾雜着些其他的東西,何晨光,看不懂。

“怎麽這麽看我。”被看的時間實在有些長,何晨光不得不出聲。

“沒,咳,就是,啊,這酒最好,嘿嘿!”王豔兵邊說邊開始搜索最佳處理贓物地點,眼神來回亂喵再也不看何晨光。

“到底怎麽回事?”又拉開一點距離,這個‘王戰友’和前生的那位生死之交明明是同一個人,可在某些方面,他真的,行吧,他……

“沒……這不是你要是走了,我就沒較勁兒的人……”罕見的低下頭,罕見的低沉下聲線。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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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晨光再退一步,皺起眉:“你琢磨什麽呢啊?這都哪跟哪啊,要走……呃,誰啊?!這種事兒可不能随便開玩笑!!!”

一個踉跄,穩住身體。這種事兒咳,真的不能随便開玩笑!如果走的真的只是他一個,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我們還是趕緊回去等吧,反正最後上面一定會通知,這麽瞎猜不是個事兒。”

什麽有的沒的,統統顧不上。趕過去匆匆幫忙處理好‘贓物’回過頭,卻愕然發現這‘王戰友’目光中恍惚的出現一些讓人極端不安讓他……的東西。

這東西,他前生見過,那是在——

“要死一起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戰鬥!”

最後的那場戰鬥中,這個人違抗命令追過來時。

那時候這東西在這個人眼神裏流轉,讓他們的戰友情義堅固一生。而事實上,在某個部門的那些年,他見過太多太多。

所以——

這時候這東西在這個人眼神裏流竄,卻讓他心中,回避抗拒糾結掙紮逃不過的是也不只是,對方不只是是命運。

無視,選擇性無視,一直,選擇無視。适應期過後,重要的一點點開始浮出水面。讓‘看不懂’的人當即抉擇,不再思考。

生命之于他何晨光已太沉重,他背負不起再多。

“我……”王豔兵看着這個幾乎注定要‘走’的人,某些迫在眉睫的混淆了同樣敏銳卻,還很年輕的心。讓只沉浸在自己傷感而複雜的情緒裏的人,看漏了……

他也許對軍統确實不像何晨光那麽了解,可他足夠聰明。進入‘保密條例’以內之後,就如同‘一如侯門深似海’,以後就算再見面,也會‘從此是路人’。

這讓他感到惶惑而,那樣沉重的東西,他知道卻暫時理不清楚。

他的心,不聽指揮很久了。

說到底,何晨光的‘作弊’經驗在這種情況下倒還算好事兒,至少他的心理年齡随時間增長的速度驚人。王豔兵,卻實在,太年輕。

單純的想法,只是,不願離別,不願和,這個人,離別。

“還沒準呢這事兒你可別亂琢磨了好吧?趕緊的,走吧,回去等消息。”一把拽過欲言又止神色愈加異樣的王豔兵:“我說‘王戰友’,咱能不那麽‘捕風捉影’嗎啊?我覺着你不是這樣兒的人啊……嘿嘿!你看牛哥多淡定,到現在估計還在炊事班颠大勺呢……”

王豔兵沉默的跟着,指尖溫度灼熱的驚人,某個瞬間心裏終于明白,有什麽再也回不去。

這是你的選擇麽?何晨光。

“這是你的選擇麽?何晨光?”範天雷神色嚴肅語音低沉。眼睛裏更現在的有何晨光清楚明了的沉郁。

何晨光驀然發現,有的東西是一切都無法形容的。比如,不,沒有比如。

對。一個字,千回百轉後的沉凝與沉寂。

天知道,從‘後山’到團部接待室,短短的一段路,幾乎用光了他所有對抗命運的勇氣。

而這次談話,用光了他所有對抗命運的底牌。

窮途末路,命運如刀。

這次,他們是在半路上遇到龔箭的,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使何晨光近乎絕望。他說,何晨光,範參謀長要見你。

何晨光将時間與自己定格在原地,王豔兵将距離與彼此分割在心底。

仿佛,一下子過了很久,久到從來懶拘小節的龔箭都開始感到詫異與不耐煩。

便是此時,

何晨光突然綻開一個陽光到極點的笑臉,笑的眼睛幾乎全部眯了起來,他說,他平靜的說,是。

在分開的時候,王豔兵整個人仿佛被眼底的陰暗強制冰封。而已窺見絕路的何晨光,根本無法顧及。

接待室中,何晨光第一眼看見的是範天雷的背影。

他就站在窗口旁邊,視野之內是熱鬧的訓練場。

他沒有戴帽子,手指輕輕搭在窗沿上,指關節……

他像以前一樣,用着和以前一樣的語氣,喊“報告!列兵何晨光前來報道,請首長指示!”

“為什麽不敬禮?”那個背影依舊在那裏只是,手放下貼在身側,身形筆直如标槍。前世,這種過分規矩的動作,向來不屬于。

“是!首長,我錯了!”立正,敬禮。

良久,接待室都是沉寂的。

範天雷一直不說話,何晨光的手一直沒放下。

仿佛無聲的對峙,又仿佛預示着……

“兩條路你選吧一繼續當兵我們部隊你知道會去哪你向往的地方二調往……”

話出口,心被出賣。

這根本不是一位沉穩的特種部隊高層指揮官應有的語速,可是到這,已有些恍惚。

什麽在飛?又有誰拼命在喊?

回不去了麽……

最後的最後,誰在呢喃着什麽,又是誰毀了,承諾。

回不去了……

那個人,這個孩子,緩緩,重疊在一起。他,真像,真像……而命運,何其殘忍,那結局呢。

他已不敢想。

“蠍……”

“什麽?”範天雷強制自己回神,剛剛這孩子說什麽了?

“謝謝首長的栽培,我選……”眼睛明亮,語音铿锵。

卻被猛然回過身的範天雷高聲打斷:“我話沒說完。給你考慮的時間,嗯,一個月,并且,你可以有半個月的假期。現在,可以回去準備。”這種口氣說話,很累。

“是。”幹脆利落,轉身。

何晨光從來不相信,幾個瞬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切。

現在,确信無疑。

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笑的自然而然,心裏——

別扯了!一切都TMD是個笑話!

‘暗部’深不見底,而他何晨光,最擅長的除了狙擊,還有,很多。

比如,沒有比如。

他在忍一直在忍,這裏是部隊,特殊部隊。有些東西在這裏,可以撕心不能不能過腦子。

何晨光回到宿舍,收拾東西,王豔兵不在,李二牛憨厚笑着,一如既往搞不清楚狀況:“晨光,咋啦?咋還收拾東西呢?”

“沒事兒牛哥,我回家一趟。”瞅見後者擔心又不知道咋說的着急樣兒又加了一句:“上面批的。”

“哦。”

果然,牛哥還是一樣單細胞的可以,這就騙過去了都不問為什麽的。

“為什麽。”有人問了。

王豔兵。

何晨光不回頭,繼續收拾,聲音卻自己都沒發覺的有點淡:“無可奉告。”

“行。何晨光你行。很好。”背後人的聲音異常平靜:“那我,們,等你回來。”

“行。”

在踏出宿舍門口時,漫不經心的加了一句:“《XX論》472頁。別說哥們兒沒義氣。”

身後是沉默。

“獵鷹,穆斯塔法少校請,您去一趟。”一身本國特色沙漠作戰服,皮膚常年被風沙侵蝕而略有些暗黃的高個子青年蹩腳的英語出口,着實讓本就悶熱難耐的何晨光有點難受。

“嗯,等,文件,處理完畢。”簡潔而直接語言方便交流。适應期已過還好,當時,他剛來這裏,底層溝通和這裏酷熱的氣候一般着實大問題。

上面對待語言這一塊抱持過分樂觀态度讓他沒少吃苦頭。這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根深蒂固,以至于底層軍人大多英文難過。

“是。”立正,放下手。這位總算不再一臉茫然,只是不斷往下流淌的汗水還是讓人替他難受。

英文突擊的不錯,為了達到這個效果,某些戰友腦仁兒應該沒少發炸。應了哪句歌詞來着?幸福,哦,不,英語是汗水澆灌的花?

真扯,估計要是他……

“哎呀我這個腦子!不帶這麽整人的獵鷹你說,上面咋想的,那四眼兒狗還能會分,身法不成?”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臺詞熟悉的戰友。

卻,不是熟悉的那個人。

“首長敲門懂麽敲門。”何晨光站起身,厚厚的一疊文件遮住臉孔,看不清神色,聲音卻是愉悅的。

“哎,我說你這個列兵啊,都到這一步了還搞有意思麽。”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指了指周圍:“這情況,啥也沒有。鬼知道裝備啥時候送到。”

“走。”這個字,英語,于是何晨光在前,青年僵屍一樣跟在後面,倆人同時無視了所謂的首長。

“哎,列兵……”

何晨光猛然回頭,于是挑釁的首長就這麽歇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報道,說好日更不會食言。下午也許會去醫院,所以趕這個時間發。轉折來臨,伏筆初露峥嵘。大家慢慢看。謝謝支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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