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加更】

剩下四天左右, 馮師延和尤晏重新逛一遍G市,重走他們的高中,她的大學, 還有尤晏常去的大街小巷。

中學時期,馮師延最不喜歡寒暑假, 學校不開, 她得一天都憋在江笑雯家保姆房的上鋪。她後來打起游擊戰, 到最近的圖書館待到閉館才回家,有時龐姣姣收留她一陣子。

龐姣姣早有自己的房子,有一個照顧起居的阿姨, 她讓馮師延呆多久都可以。馮師延一來不好意思白吃白喝, 二來龐姣姣有時會帶一些不認識的朋友來,她一般也呆不了幾天。

江笑雯和江書慧外出旅游是她最自由的日子,她自由活動的空間稍微大一些。

相比尤晏呼朋喚友、走街串巷的少年時期, 馮師延過得可謂貧瘠而單調,缺乏一種澎湃的熱情。

現在, 尤晏帶着她一點點撿回來。

馮師延的大學時期相對自由, 以為已經對G市足夠熟悉,尤晏這個土生土長的人給她展現的, 又是一副不同的視角。

雖然在這裏呆了八年,直到這幾天, 尤晏熱絡的态度才讓她覺得算半個G市人。

長假最後一天用在返程上。

哪怕練習過許多遍,拉手, 擁抱, 親吻,分別姿勢仍顯生澀。

參照去年的經歷,這一別過後, 最多再見兩次,就跨入新的一年。

然後再兩三次,他就要出國。

過去一年半裏,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就三個月左右。這段糊裏糊塗開始的關系,連明晰的周年紀念日也沒有,然後,每一個相見的日子成了彌足珍貴的紀念日,值得在日歷上打上小紅心。

尤晏希望能打到手腕發酸。

暑假被路弘磊帶起拍照習慣,也可能最後一年進入倒計時,危機感迫近,尤晏留下許多兩人影像。

他不再發朋友圈,而是更新到用來刷“麥田魔女”的短視頻號,關注人可見,反正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互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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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視頻平臺成為秘密接頭場所,可以傳一些稍親密的照片和視頻,當然,親密的比較級只存在于彼此手機,最高級在他們腦袋和床單上。

馮師延剛回到L市,就碰到一件麻煩事。

幾個月前拿泥塊砸到尤晏那男人尚遠,他媳婦——馮師延更願意稱呼她本名,桂秋,據說家裏有姐妹四個,春夏秋冬,她排老三——跑來她辦公樓這邊避難。

原因無他,尚遠打工不順,喝高打女人撒氣。

村委會那幹部阿姐路過,勸不住,就近叫馮師延那一個保安過去救場。

警察來過,想和稀泥,馮師延較真地開車帶桂秋去驗傷,軟組織挫傷,尚遠趕來跪地痛哭涕零,口頭悔改一千字,詞彙重複率90%。

桂秋心生恻隐,感動得像春天,細雨紛紛,顧及孩子和舊情,夫妻抱頭哭一場又一起回家了。

孩子變成婚姻的黃金加固鎖。

由此,尚遠對馮師延怨恨更深,馮師延不但是罪惡的“資本家”,還是“美滿”婚姻的離間者,再次揚名。

只不過這一回,村民不管男女,似乎都自發站到馮師延一方。

男人沒有能力向同性挑戰,才會把暴力使到弱勢的女人或孩子身上。男人自然看不慣這一類男人。

馮師延開了一周末農機才冷靜下來,跟尤晏說:以後誰要想跟她跑,必須自己學會走,她再也不教人走路。

不久一天夜裏,馮師延辦公室窗玻璃被砸爛一面,室內監控拍不到嫌犯,但所有蛛絲馬跡都指向尚遠。

馮師延報警後解決無門,只好斥資多招兩名保安——當然依舊是同胞——又在辦公樓、晾曬場和倉庫外安裝一套完備的監控系統。

尤晏一直惦記着這事,十一月馮師延來H市,他的生日變成半個“安慰姐姐日”。

馮師延哭笑不得,PTSD倒也沒有那麽嚴重。

尤晏今年的生日參與人員只有“西北暑假四人小分隊”,路弘磊還嫌棄群名過長,改成“西④小分隊”,龐姣姣第一個反對,說聽起來像“拉稀大隊”。

後來改成馮師延想出的“無窮島”,彼得潘風格和江湖氣質共存。

尤晏把群公告也改成:佛主保佑,快樂無窮。

路弘磊問尤晏許了什麽願望,尤晏轉頭看着馮師延說:“許願姐姐心想事成。”

龐姣姣和路弘磊達成起哄默契,異口同聲笑着噓聲。

馮師延笑着說:“明明你的生日,還把願望讓給我。”

尤晏肘撐桌沿,手托臉頰望着她,“如果你心裏想着我,我也蹭上了你的運氣。”

龐姣姣和路弘磊又敬業“喏——”的長長一聲,尾音跟絲帶迎風飄逸。

龐姣姣說:“我得記手機備忘錄,讓我下一任學一學。”

路弘磊快速咽下蛋糕,說:“不做滅絕師太了?”

龐姣姣說:“偶爾憐恤一下我的追求者們,怎麽了?”

路弘磊說:“報名啊。”

“……”

龐姣姣愣怔一瞬,噗嗤着拿手推他額頭,“臭小子。”

路弘磊也哈哈笑,“差點騙過龐律師。”

龐姣姣悄悄用指尖挑一朵冰激淩花,忽地抹路弘磊臉頰。

路弘磊整個人僵成石頭。

片刻後,石頭長“草”。

其他三人哈哈笑聲也蓋不住他一連串“握草”。

馮師延接着說完:“那我許願你申請A大成功。”

留學已經變成不斷結疤、摳破又潰膿的傷口,尤晏已經習慣痛感并苦中作樂。

他端起酒杯,“耶”着跟她輕輕碰杯,“愛你。”

期間提及江笑雯,路弘磊說大概家裏出事,今年終于沒功夫給尤晏「Surprise」。

尤晏說:“她媽媽把不動産都轉她名下,公司産權也想轉,但她爸爸是大股東,不同意轉,夫妻倆為財産分割吵得不可開交。江笑雯現在是小富婆,看不上我這種小蝦米了。”

龐姣姣瞪他一眼,“你還小蝦米,那我大概是浮游生物。”

馮師延說:“我應該是小細胞。”

無意得罪兩位姐姐的尤晏:“……我就随口說說。”

路弘磊只負責哈哈笑。

尤晏的生日只有24小時,馮師延停留H市的時間也只乘以一個很小的倍數。

三人一起到機場送別馮師延。

準備要去值機時,馮師延接到一個G市電話。

聽出對方聲音,她到一邊講電話,再回到三人身邊時,臉色變了,嘴唇甚至微微顫抖。

尤晏問:“怎麽了?”

馮師延卻握住龐姣姣的手,喃喃:“他同意了……”

“他是誰?”龐姣姣疑惑一剎那,突然尖叫跳起來,抱着馮師延不斷說,“你要變成富婆了啊啊啊!”

馮師延也咧開嘴,“是的!”

“……”

尤晏和路弘磊面面相觑。

路弘磊還好,徹底的路人,了解的信息本就少,尤晏好歹是馮師延男朋友,這下信息量差龐姣姣一大截,替馮師延開心同時,也有點委屈。

還好,馮師延及時想起他,過來跳到他身上,開門見山說:“馮宏要把公司股權還有一些不動産都轉給我,上個月找他就是商量這事。”

委屈感消失,尤晏也浸泡進她的快樂裏,抱着她轉了幾圈。

“太好了!!”

龐姣姣跟路弘磊簡要說明:“江書慧想讓馮宏把股權和不動産都轉給江笑雯,以防小三母子得利,但江笑雯明顯站在她媽媽這一邊,馮宏遲遲不肯。我聽說江書慧想離又不敢離,沒提訴訟,只在家裏鬧,十幾年過來早就習慣男人掙錢養家,女人各種買買買的生活模式,公司到她們手裏指不定半年破産。”

路弘磊明白大半,還有疑惑,“馮宏這麽多年對延姐也不怎麽樣,現在突然慷慨,會不會有詐?”

龐姣姣說:“男人把自己正統血脈看得跟命根一樣重,特別是兒子。但他的小兒子太小,健康和才能的風險因素大,延延好歹一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劣勢’在于是個女兒,但也總比站在江書慧一邊的江笑雯對自己有利,馮宏做了沒有選擇中的最優選。”

路弘磊當然懂,當年他爸爸出軌,他媽媽也是用盡全力把財産轉移到他名下,不給外邊人瓜分。

他說:“馮宏總歸是老江湖,還是叫延姐留個心眼。——我沒有任何輕視延姐的意思,延姐把蚌精撬開口,多厲害的事呀!就是單純提個醒。”

龐姣姣又想用冰激淩刮他臉頰,可惜手邊沒有。她笑道:“你求生欲還挺強的。”

路弘磊也笑着,“呔”一聲,示意尤晏那邊,說:“前車之轍,後車之鑒。”

龐姣姣說:“你倒是哪天也把車開起來啊。”

路弘磊說:“我昨晚不報名學車了嗎?駕校不收我。”

龐姣姣揶揄一笑,掏出手機說幫馮師延看可以改簽的航班。

馮師延估算即将到手(手續還需要一定工作日完成)的股權和不動産價值,八位數起跳。

計算器上的一串數字長得像固話,馮師延知道這僅僅是開始,說不定她可能把它變成400服務電話,十位數的。

馮師延在相關合同上簽下名字,也正式成為馮宏陣營成員,被允許探訪其他成員——那對神秘的母子。

等待手續辦通,馮師延重新飛回G市,帶了點禮物獨自前往,包括幾件寶寶衣服和玩具。馮宏特別自豪說是個大胖小子,衣服得買大一點的。龐姣姣聽了馮師延轉述,在視頻裏吐吐舌頭,說胖子唧唧小。

馮師延之後跟龐姣姣或尤晏提起這個半路弟弟,都叫胖子,忘記他有一個可以繼承香火的名字:馮繼榮。

地點在一個物業管理嚴格的小區,馮宏狡兔三窟,只是租住在此,一有風吹草動立刻搬家。也許馮師延走後,她們立刻要挪一趟窩。

馮宏應該跟胖子媽媽打過招呼,胖子媽媽和保姆對她來訪沒有表現太大戒備。

馮宏說胖子媽媽只比她小一歲,大專畢業就來了他公司做前臺。

馮師延是馮宏第一個可以分享“老來得子”喜悅的家人,他叨叨哔哔了許多。

胖子媽媽産後身材沒恢複,浮腫而缺乏精神,但美相猶存,是那種毫無攻擊力、嬌弱的美。

馮師延不得不承認馮宏眼光毒辣,知道怎樣的女人适合自己,江書慧有美貌有家世,沒能力沒野心,他正好利用上位;眼前這個更是容易控制的小綿羊,可以給他生育兒子。而師琴就不一樣,當年跟他為女兒的冠姓權争得面紅耳赤,所以馮宏領她來G市的條件是跟他姓,不然只能去福利院。

胖子的存在是個秘密,馮宏把秘密鎖在百來平米的空間裏,不許胖子媽媽跟舊友親屬有來往。

馮師延是她碰見的第一個外人,雖然是馮宏的女兒,同性表現出的友善很容易讓人降低心理防衛,何況她還有一腔心事急于傾訴。

馮師延把颠三倒四、重複性高的內容提煉出來,知道這又是一個典型重男輕女家庭出來的女人,游離在家庭邊緣,不受父母重視,勉強讀完大專不得不放棄專升本,出來工作給弟弟掙聘禮。缺乏關愛,缺乏自信,輕易給馮宏的花言巧語與金錢迷惑。

馮師延不忍心明說,她也隐隐約約感覺到馮宏只看中她的生育能力。

聊天到一半,胖子哭醒,保姆哄一會沒哄好,抱進來說餓了。

胖子媽媽撩衣奶娃,馮師延起身出陽臺張望,約莫二十分鐘後,胖子吃飽了,她才回去。

馮師延用馮宏女兒的身份,讓保姆出去透透氣,這裏有她在就好。保姆雖然猶疑,到底不敢違抗雇主女兒的意思。

胖子媽媽問要不要抱一抱小孩,百天小孩骨頭硬朗許多,可以自己擡頭,不用托着脖子了。

馮師延盯着這團酷似馮宏的肉球,肥肉的褶皺可以藏蚊子,稍微壓一壓似乎可以擠出油,她實在不想下手。

“不用了,我不喜歡小孩。”

胖子媽媽神色微妙,猶豫道:“哪有女人不喜歡小孩的呢,以後都是要當媽的人……”

馮師延笑道:“這不就有一個了嗎。”

“……”

“不僅我不喜歡,我的朋友們也不喜歡。我們以後也不打算當媽媽。”

年輕的女人在馮師延身上看到她朦朦胧胧希冀的可能性,猶猶豫豫接近。

她轉頭随意逗玩躺在搖籃裏的胖子,聲音發顫:“可是你們不一樣啊,你們家境那麽好,不像我一樣什麽也沒有。”

馮師延說:“馮宏把財産都轉移到我名下,如果我不給你,你的确可能什麽也沒有。”

年輕女人手停頓片刻,似乎也覺得自己愚不可恕,一時沒有接話。

馮師延問她:“我就問你一句,你真心回答我,你真的喜歡當媽媽嗎?”

女人忽然崩潰抽噎,話語和眼淚一樣斷斷續續。

馮宏堅持母乳喂養更健康,她百天以來沒睡過完整覺,喂母乳子宮抽疼,母乳不足焦急,一身難以掩飾的奶-騷味,身材走形帶來的身心油膩感,聽見孩子哭就想一了百了的抑郁,孩子離開視線就幻聽到哭聲的焦慮,以及,作為“小三”的羞恥與前途未蔔。

“這一切都是男人的錯,你卻承受了那麽多。”

馮師延默默聽完,沒有安慰太多,只給她一個紅包,說:“孩子更像馮宏綁住你的一個人質,如果我是你,我就把他留下,自己一個人有多遠走多遠。”

年輕女人淚眼愕然。

“哪有媽媽放得下自己孩子的,孩子就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馮師延說:“那只是社會讓你覺得如此而已,大環境鼓吹母性的可貴,是為了讓女人背上包袱,失去戰鬥能力,無法與男人抗衡。不然為什麽不經常聽說‘父性’這個詞?不要總聽別人怎麽說,想想自己心裏怎麽說。”

馮師延估摸保姆差不多要回來,再呆下去嫌疑過大,站起來最後道:

“放心吧,健康的男孩子在哪個家庭待遇都不會太差,馮宏也斷然不會讓他的寶貝兒子吃苦,至于兒子的媽媽……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當年差點想把我丢福利院。他對親生女兒尚能這樣,你奢望他會善待一個跟他沒血緣關系的女人?

“如果需要幫助,你可以聯系我。”

馮師延說完,起身離開,準備赴下一場約。

年輕女人久久才回過神,耳邊只有小孩無意識的、蒼蠅般的嗯嗯啊啊。

她忽然想起紅包,打開一看,抽出了一張名片。

馮師延調整心神,兩點多的咖啡店過了午飯高峰,又沒到下午茶時間,略顯清冷。

馮師延坐在靠窗的角落,手機上和江笑雯的窗口只有一句她落地後發出的消息。

「明天下午兩點在XX咖啡店等你,我有你們感興趣的東西。過期不候。」

馮師延翻着一本專業書,沒有午休,有點困,掩嘴打個哈欠的瞬間,高跟鞋噔噔噔來到耳邊。

馮師延別好書簽蓋上書,讓服務員重新拿菜單過來。

江笑雯随便叫一杯清茶。

馮師延多年跟保姆住的唯一優勢,就是跟這位阿姨保持良好密切關系,所以她知道江笑雯最近回到G市“救火”。

江笑雯似不願浪費時間,開門見山:“你知道那小三住哪裏?”

馮師延幾不可聞輕嘆一聲,為她抓不住重點而失望。

“我剛從她那裏回來,但我不會告訴你她在哪裏。”

江笑雯環着手臂,挑起唇角諷刺一笑。

“狼狽為奸。”

馮師延說:“你應該知道了,爸爸把公司股權都‘贈與’我了。”

江笑雯吊起眼梢,瞪她道:“你現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嗎?”

馮師延說:“我可以把股權全部轉讓給你。”

江笑雯神色有所松動,但大體保持戒備,不信天上掉餡餅。

馮師延說:“折價。”

果然。

江笑雯冷笑。

“你憑什麽以為我對這個感興趣?”

馮師延說:“你當然可以不感興趣,但有其他小股東想溢價購買我手裏的股權,我倒挺感興趣的。”

江笑雯雙手悄悄在身側握成拳。

“你想威脅我?”

馮師延仍不疾不徐,“大魚不會威脅蝦米,大魚只會吃掉蝦米。我現在手中股權如果轉讓出去,其他小股東變成大股東,誰威脅誰我就管不了了。”

說罷,馮師延掃碼付錢,拎包起身。

“我六點的飛機,現在要去機場,你們考慮好再聯系我,如果我還沒轉讓出去的話——”準備擡步時,停了一下,“不過說真的,溢價确實很讓人心動。”

馮師延兩地飛,辦完事回到L市已經十二月初,又可以開始期待和尤晏元旦相聚。

他已經計劃好,今年跟去年一樣,元旦和小年夜都來她這裏。

馮師延只說好。

她從來不幹涉他的決定,不會覺得過年抛棄家人來陪異地女朋友不合禮數什麽的,家人是他的,決定也是他的,他後果自負。

不過有從小支持他的奶奶在,基本也不會有什麽“後果”,頂多尤立人和尤瓊瑛多啰嗦幾句。

相應地,馮師延也沒告訴他到G市的具體事務,包括上次十一說服馮宏将股權給她。馮師延習慣多做事,少廢話,等事成或者差不多時才告知他一聲,上次決定創業是這樣,這兩次來G市也是這樣。

她想和他分享喜悅,暫時不想分擔憂慮。

尤晏在元旦前兩天過來,說要舉個牌子等姐姐來接。

馮師延問他牌子上寫什麽,尤晏說秘密。

馮師延特意去機場等他的“秘密”。

冬天/衣服厚重,許多人系了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馮師延估摸尤晏又要偷襲,盯緊出來的高個頭。

不一會,果然捕捉到一個鶴立雞群的男人,他不但系圍巾,還戴黑色口罩,跟劉海夾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馮師延朝他招手。

尤晏這回沒偷襲,停了一下,忽然開鎖手中iPad,頂到頭上雙手扶穩,像頭頂比心比出一塊iP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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